第 27 章

    丧尸们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掉队的。

    我的步伐越走越快,内心也越来越明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丧尸,甚至在路边成功顺走了一辆自行车。

    很快我便离开了市区。

    现在的季节是冬天,农田里种着各式蔬菜,但放眼望去,却没有半点清新之色。那场黑色的热雨,给这个世界粉刷了一层悲剧色彩。

    我有点怀念记忆里的绿色了。

    “吱——”

    一个紧急刹车之后,我眯起了眼睛,盯着前方——

    一群丧尸走在我的前面。

    幸运的是,它们的前进方向与我相同,不是迎面走来,所以它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没有办法,去黄花镇的路只有这一条,只能偷偷跟在它们后面走了,如果它们没有突然调头往回走,也就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我回头仔细瞧了瞧后方,确定自己后面没有丧尸,然后继续盯着前面缓慢移动的丧尸群。

    “我还是先歇一会儿吧。”我自言自语。

    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后,我走到马路边的排水沟前,掀起身后的床单,一屁股坐在了马路上,把两条腿伸到干涸的排水沟里。

    面前是一块菜地,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虽然菜叶子上满是黑斑,但我还是能够认出这些蔬菜。

    “白萝卜,白菜,豌豆……”

    看着看着,眼前这些蔬菜就开始变了样:

    萝卜叶子不停地往上升,一排排白色的萝卜从泥土里钻了出来,不停地长高长大,变成一堵堵结实的墙壁;白菜也不甘落后,努力伸展它的叶子,为我遮风避雨;豌豆则武装成一个个士兵,用它们的巨型豆子不停地射击丧尸……

    想到如此美妙的场景,我心里喜滋滋的。

    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我的美好幻想便终止了,因为我想到了我的家人。要与我一起快乐生活的人,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

    “唉——”

    我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四周。已经快要看不到前面丧尸群的踪影了,可以出发了。

    我就这样跟在丧尸群后面,走走停停,一边观察“敌情”,一边了解周围的环境,就这样慢慢地前进了一段路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天黑前还是能赶到黄花镇的,但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丧尸群停止向前移动了。

    我耐心地等待了很久很久,但它们丝毫没有向前移动的意思。

    眼看天色开始暗淡下去,我开始焦急起来。我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遇到的老虎,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在晚上丧尸倒不是威胁,我披着床单,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了;但如果遇到饥肠辘辘的老虎,或者狼,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于是调转了自行车的方向,往回骑去。

    我在来时有看到有一条岔路,它通往不远处山脚下面的村庄,虽然那条路比较窄,但它是由水泥铺成的,路面很平坦,骑自行车通过完全没有问题。

    回忆总是在不经意间袭来,我又想起自己上中学时,每天放学都骑着自行车回家,轻快地穿梭在村庄外的小路上。

    但一切又是那么地不一样,现在的天是灰蒙蒙的,大地上的一切都被染成灰黑色;而那时候的天是湛蓝色的,云朵被夕阳染上金色,远处村庄炊烟袅袅……

    来不及细细品味回忆,我又遇到状况了——

    面前出现了一只瘦弱的脏兮兮的中华田园犬,看不出它是太脏了还是病变了。小狗的身后,是一个老爷爷,不,是一个丧尸老爷爷。

    一狗一丧尸,一前一后,距离我十米左右,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缓缓刹住自行车。

    怎么办?它会认出我来吗?我该调头还是冲过去?

    这些疑问在一瞬间全部冒了出来。

    容不得我纠结,那只狗突然冲着我“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我被迫迅速做出选择,双腿使劲蹬自行车的脚踏,打算从它们身边冲过去。

    与此同时,丧尸老爷爷仿佛得到了爱犬的鼓舞,猛地加快了速度,异常迅速地向我这个方向走来。

    完蛋了。

    我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对自行车的掌控变得生硬起来,车头开始摇摇晃晃。为了避免被丧尸抓住咬伤,在与丧尸老爷爷相遇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与丧尸老爷爷擦肩而过的瞬间,它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是继续迅速向前走去。

    原来它只是在追寻小狗的叫声。而小狗因为主人的追赶,又紧张地一边叫一边往前逃,最终放弃了对我的吠叫,发出了“呜呜”的哀嚎。

    我还发现,有一根狗链连接着一狗一丧尸,狗链的一端系在小狗的项圈上,另一端则松垮垮地系在主人的手腕上。

    我停下了自行车,回头目送这对特殊的伴侣远去。小狗变安静了之后,它们的速度放慢了,缓缓地往前走去。

    我无法想象在老爷爷遇到危险时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只不被世人所追捧的小土狗,在主人的容貌变得可怕,甚至想要伤害它之后,它依旧没有挣脱系在主人手中的绳子,即使它因此饿得瘦骨嶙峋。

    我一路上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村庄跟前。

    沿着水泥路往前,最先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间矮矮的泥土砖房,房顶由黑色的瓦块盖成,它没有窗户,两扇褐色的木门已经褪色,寂寥地敞开着,可以看到屋里简单的设施:

    一张小木桌摆在正中间,桌上的几副碗筷已凌乱,桌子旁边的板凳四仰八叉,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矮房子旁边是一个用木板和茅草盖成的小棚,应该是圈养牲畜的地方。

    我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路边种着枇杷树,树叶被染成了黑色,在没有阳光的黄昏里看上去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枇杷树旁边是光秃秃的柿子树,一阵风吹过,黑色的枝条便张牙舞爪起来,我看着看着,发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床单。

    又路过几家泥砖房之后,一栋白色楼房出现在视野里。

    就它了吧,再走下去遇到丧尸就麻烦了。

    我将面前这栋白色楼房打量了一番,有钱人家的房子往往比较考究,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思去关注它窗户的花纹有多么精致。把自行车停好之后,我便握着水果刀,沿着楼房门前的石阶拾级而上。

    进门之后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干果,柜子旁有一台饮水机,再没有关注其他,我感觉累坏了。

    我轻轻地推开右手边的一个房间的门,安全,干净,今晚就睡这里了。

    “呜嗷——”

    我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掉了出来。

    太阳出来了,房间里一片亮堂堂,我睁开惺忪睡眼。

    刚刚的声音,好像是在我耳边发出来的,是做梦吗?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努力适应这明亮的光线。右手边白色的墙壁上贴着泰勒的海报,海报里的她似笑非笑。

    “呜嗷——”

    “嗷——”

    “唔——”

    这是丧尸的群吼!

    我吓得不敢动弹。

    这种有组织性的吼叫声听起来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当时和苏珊珊去水电站的时候,遇到的那群丧尸很显然是一个有组织,有规划的群体,当时多亏了苏珊珊的机智,两人假扮成丧尸得以脱险。

    没想到,我今天又碰上了一群这样的丧尸。

    这些丧尸,难道是昨天走在我前面的那些?难道它们当时在那里逗留是为了商量是否进村?

    糟糕的是,昨天晚上,我没有确认过这栋楼房的其他房间是否安全,也没有关上客厅的门,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很可能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我轻轻转动脑袋,仔细观察起这间房间来:

    房间里有两张床,都紧贴着右手边的墙壁摆放。一张床自己睡着,它的床头挨着窗户,床头的三分之二对着厚实的墙壁,三分之一则对着敞开着的窗户;床尾连接着另外一张床,上面放着几床闲置着的棉被。

    另外一张床的床尾距离墙壁还有一段距离,我躺着无法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根据昨晚的记忆,那里摆放着的应该是一些大罐子。

    我的左边是一张带架子的书桌,挨着窗户摆放,书桌的架子上摆放着几本书,桌子上则放着一面镜子及几瓶护肤品。书桌旁边则是木门,门闩昨晚我已经上好。

    门旁边摆着米白色的衣柜,衣柜旁边是几个比较旧的木箱子,摆在一张同样老的木桌子上。

    没有看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我灰心的转回脑袋,视线落在天花板上。天花板并没有被粉刷成白色,还保留着木板原来的颜色,几根桁条整整齐齐地架在头顶,与之垂直的木板紧紧贴合,防止灰尘从楼上掉下来。

    这让我想起了外婆家的房子。

    我昨天晚上被它华丽的外表欺骗了,这楼房其实已经是一栋老房子了。

    几个影子从敞开的窗户跑了进来,落在了浅紫色的被子上,阴影迅速地覆盖了我的内心。

    我睡觉有挨着墙壁睡的习惯,恰好睡在了角落里,从窗户外面看进来,我的脸在盲区里。但是如果丧尸们稍微往里面探一下头,就会发现我的存在了。

    我平躺着,眼睛盯着头顶的桁条,一动不敢动。

    现在是大白天,如果这时候起身开门,肯定会弄出动静,一旦被窗外的丧尸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并且,现在也不清楚外面客厅的情况,说不定它们正坐在沙发上开会。

    我昨天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这里很安静,也很干净,根本就没有看到丧尸。所以,外面那些丧尸很可能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可能过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这么一想,心里便放宽了许多。

    可是我的全身却开始酸痛起来,一旦意识到自己不能随便翻身,身体各个部位就开始想要活动了。

    我缓缓地抽出两只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嘴巴和下巴,又扯过放在一边的床单。这条床单陪着我经历了遇险、复仇、在马路上歇息,已经沾上了许多灰尘,被我一扯,一些小颗粒便飞了起来,在阳光里不停地旋转、飞舞。

    我没有去管那些灰尘,直接把床单盖在了脸上,只露出呼吸用的鼻子。

    我正准备伸展一下身体,鼻子里却传来了一阵瘙痒。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打喷嚏。

    我极力忍耐着,感觉脸都憋红了。

    阿嚏——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只有鼻子露在外面,嘴巴捂在被子里,厚厚的被子把喷嚏的声音降低了不少。

    “唔——”似乎有丧尸听到了动静。

    我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努力地辨认外界的声音。就在我以为一切正常的时候,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声音仿佛就是从我耳朵旁边发出来的。

    我把手轻轻地从被子里抽出来,把盖着脸的床单掀开一个角。意向不到的是,我的眼睛与一双眼睛对视上了,而那双眼睛,属于一张腐烂而扭曲的脸。

    “啊——”我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尖叫宣告着我的行踪彻底暴露,我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跳到另外一张床上,惊恐地望着想通过窗户爬进来的丧尸。

    我唯一可以防身的东西——水果刀,竟然被我放在窗台上。此刻,它正躺在那只丧尸嘴角流出的口水的正下方。

    我开始怨恨这栋房子的主人起来,责怪他竟然把窗户造得这么低。

    我跳下了床,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出可以帮助我的东西,但是谁会在房间里放锤子、斧头、刀具这种东西呢。

    真令人绝望啊。

    另外一只丧尸也开始试图从窗户挤进来,它们俩都不让着对方,所以两个丧尸都没能顺利地爬进来。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了鞋子,幸好昨晚睡觉时只脱掉了外套。我扯过床单披上,打开门就要往外逃。

    可是房门刚刚被打开,客厅里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有几双眼睛就在门口,我根本冲不出去。

    我只好把门关上,上了门闩。

    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拍门的声音、指甲挠门的声音,门闩被两扇门摩擦着,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窗户外面围上来了更多的丧尸。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用柜子挡住。

    我使劲地推了推衣柜,纹丝不动。转向了书桌,又发现书桌架子的高度与窗户持平,推过去只会给那两只丧尸提供着力点,让它们更轻松的爬进来。

    绝望的我躲到第二张床后面,挨着墙壁坐了下来。

    “我今天就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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