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跪在我跟前的是胡子大脸，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讹你的钱，我不该做坏事，你原谅我好吗？”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走开，可是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根本无法挣脱。两三个路人看见这情形，停下了脚步，看起热闹来。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赔你钱，我向你认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起来，放开我。”

    “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着。”他娇嗔道。这一光景吓得我下巴都要掉了。

    围观的人笑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实情。我觉得又尴尬，又恼怒，脸上火辣辣的。

    “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谢谢你！”

    那胡子大脸脸上带着笑，双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好，我叫胡常福，今年四十岁，我同事都叫我老胡。”他说着话，却一直不停地摩擦着双手。

    “哦。”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自我介绍，我并不感兴趣，转身离开。

    他自顾自说着，好像没有放我走的意思。

    “小姑娘，听说你要去西山林场，那你是不是有通行证啊，带上我们好不好？”

    听到他说“通行证”，看来他肯定知道关于西山林场的一些事情，我或许可以从他这里了解到相关信息。我停下了脚步，但是我不能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我没有。”我淡淡地说。

    “不可能，没有通行证，你敢去西山林场，你肯定在说谎。”

    “你为啥要去西山林场，那里有什么？”我避开了他的问题，反问他。

    “你没有听说过吗，西山林场是‘天堂’，是可以让你一夜暴富——改变后半辈子的命运的地方。”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那里改变命运，为什么还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据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拿到通行证。那个地方，没有通行证，根本就进不去。”

    我是被选中的人吗？呵呵，我不禁在心里冷笑。

    “哦？那我也进不去了，你不用在我这里花心思了，再见。”说完我便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不不不，小姑娘，你听我说，小姑娘，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可是，我们也有苦衷，你知道吗……”

    他不依不饶地跟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事，总结来说如下：

    那个地痞模样的瘦弱男人叫韦国强，他与胡常福一样，都是有工作的人，奈何家里都有亲人生大病，工作的收入远远小于生活的开支。

    两人本来不认识，在一个叫“互帮互助”的群里结识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讹钱的勾当。两人知道那是伤天害理的事，为了让自己的良心稍安，专挑有钱人下手。

    但是韦国强的老婆突然也病倒了，两人就开始焦急起来，看到我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打算对我下手，快速做完我这一单之后，再换个地方再做一单。

    他们听说西山林场娱乐中心可以发家致富，早就想去那里试一试了，但是只有带上通行证才可以顺利进去。他们猜测我有通行证，想拜托我把他们也带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也有可能是你的另一个圈套。”

    我停下了脚步，接着说：“你们把我骗到荒山野岭，然后再——”

    “我给你看下我的员工证。”胡常福打断了我的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卡片，递给我。

    的确是一张员工证，名字是‘胡常福’，可是照片上的人却和本人一点都不像。

    我表示怀疑。

    “麻烦你过来一下。”胡常福神神秘秘地看了一下四周，把我带到旁边的一个街角。

    只见他把大衣的衣领往外扒开，双手伸进衣服里，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惊掉我的下巴：

    只见他脖子和脸上的肉忽然扭曲，旋转，他的脸被他拿到了手上。我惊讶得合不上嘴巴，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皮面具。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怪了。”

    我慢慢地移动视线，望向了正在说话的脸。

    那张脸依旧是大脸，可是却是白净的，五官的模样也不是我之前见到的样子。我把他的员工卡拿起来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

    “我们也怕亲人看到我们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

    我正寻思着说点什么，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哐当哐当地开了过来，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我准备好行当了，可以出发了吗？”刚才那个身材瘦弱的韦国强探出头来。

    “姑娘，你看，我们一起开车过去，这样子快点。”

    见我站着不动，胡常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把手机递给了我。

    “姑娘，这是我闺女。”

    真是个漂亮的可人儿。虽然她穿着病号服，有点憔悴，脸色苍白，但是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灵动，仿佛两潭清澈的春水，晃一下就要从屏幕里溢了出来。她依偎着胡常福，呈现着异样的病态美。

    “医生说，她的肚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

    我爬上了他们的旧车，坐到了后座上。

    韦国强发动了车子。

    “等一下。”听闻我的声音，韦国强回头看着我，我发现他也换了一副模样。

    “我的确有通行证，但我并不是什么‘被选中的人’，我爸爸欠了那里的人的一笔巨债，我们还不起，我带着我妈妈和妹妹逃到了东州，但是妈妈和妹妹还是被他们悄无声息地抓走了，只留下一张通行证。”

    我也没有加以隐瞒，继续说道：

    “早上的那个警察也警告我，不要去西山林场，可见，那里并不像你描述的那样，‘天堂’、‘一夜暴富的地方’，这些应该是谎言，那里很可能只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即使这样，你们还是要去吗？”

    “去！我们要抓紧这个机会，以后就不用去讹钱了。”胡常福语气坚定，而韦国强不说话，发动了车子。

    车子哐哐当当地往前开去，像一匹老马，正在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三个人一路无言，各自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车子开在了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使得车身晃动得厉害，我闭上了眼睛，倦意阵阵袭来……

    “怎么回事？”是韦国强的声音，接着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望向路的前方，一条由车子组成的长龙盘踞在了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