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大家讨论之后决定:不再上山搜寻,包括寨子山、屋架山、石门山这三座山,并且最好远离它们;也不报案,避免更多的人上山,更多的人消失;尽力安抚家属,若王大伯和谢文星的家属要上山找人,一定要拦住。

    大家脚步沉重地往回走,我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有点后悔,如果我没有把消息告诉了王大伯,他就不会回村里把其他人带来,他们也不会上后山寻人,王大伯和谢文星也不会失去踪影……

    想到这里,我感觉鼻子一阵酸,眼前的道路也变得模糊起来。

    “人各有命,听天由命。”王大伯的声音从脑海里响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吗,悄无声息地从人间蒸发?

    我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把隔壁村的这几位好心人送到了村口。看着他们离去之后,我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悲伤,穿过寂静的巷子,快步走回家。

    我将后山的经历一口气说给妈妈与妹妹听,听我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们家背上巨债固然悲催,可失踪的村民更让人担心,他们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我们逃走吧。”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妈妈开口了,“我有责任保护你俩的安全。”

    “可是,太爷爷年纪大了,恐怕无法承受旅途的奔波劳累。”

    “在你去后山找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爷爷奶奶通过电话了,他们决定要把你太爷爷接走。”

    爷爷家在另外一个村,具体在哪个位置,只有和我们家走得近的人才知道,可如今他们都失踪了。太爷爷在那里理论上是安全的。

    “公太,我们今年去我爷爷家过年,明天一早就出发。我现在去帮你打包衣服。”

    “为啥去他家过年?”太爷爷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仰起头,望着我。

    “公太,爷爷说想念我们,今年聚一聚。”

    我撒了谎,太爷爷已年迈,还有高血压,不适合知道真相。

    太爷爷没有儿子,有三个女儿,我奶奶排老三,我奶奶嫁给我爷爷之后生下我大伯、爸爸、叔叔三个儿子,我爸爸很小就被送回太爷爷家,由太爷爷抚养成人,以便给太爷爷养老送终。

    可如今,爸爸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太爷爷只能托付给奶奶了。

    第二天一早,爷爷奶奶来接走了太爷爷。

    而我们仓皇逃离,经过几次转车,终于踏上了前往东州的动车,直到找到位置坐下,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今天已经是1月29日了,离那个日期——1月31日越来越近了。

    我在东州还没有找到工作。今天为了找工作,已经走了一天的路,双脚酸痛无比。

    进门前我用力地搓了搓自己怂拉着的臭脸,不想让妈妈和妹妹看到我沮丧的样子。

    “我回来了。”

    见没有人来开门,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面粉、猪肉、白菜摆在客厅的小桌子上,卧室里没人。

    “人去哪里了?”

    我走到阳台前,透过防盗网,看着楼下的街道。

    糟糕!

    我跑回卧室,妈妈和妹妹的拖鞋整齐地摆在床前,而她们外出时穿的鞋子也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

    我焦急地环顾四周,房间里整整齐齐,那张似曾相识的卡片静静地躺在桌子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卡片的背面,夹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圆珠。吊坠的下方,印着两行小字:

    通行证

    出入请佩戴

    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试图找出其他线索,但一无所获。

    显然,对方认为,我一定会自己送上门去。

    那张卡片仿佛在说:“你逃不了的,我想要抓住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会把妈妈和妹妹怎么样?

    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面无表情地把卡片上的项链拿下,戴在了脖子上。又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地址:平水县西山林场娱乐中心。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背着一个背包,踏上了前往平水县的旅途。工作,房租,这些烦恼都不重要了。

    坐在动车上,窗外的景色呼啸而去,我的内心一团乱麻,我该怎么办?

    我不停地乞求上苍,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他也一定听到我的祈祷了吧。

    回到平水县的平水镇的时候,夜已深。

    外面冰冷的空气让我清醒了不少,我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避开了车站外面拉客的人群。

    人没有了希望,便不再畏惧了。

    红日大酒店,几个红色的大字,在暗淡的街道显得格外明显。

    “就住这里了吧。”我喃喃自语。

    酒店的热水器流出来的水是冷的。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体之后,我便钻进了被窝里,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灯渐渐模糊下去,我抵挡不住强烈的睡意,没有转身去关灯,而是任思绪渐渐融进灯光里——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落了下来,星星点点的光斑在地上不停地跳跃着。我别转视线,原来我蹲在一颗板栗树下。面前的这颗板栗树已经上了年纪,粗壮的树干看起来非常苍老,暮色沉沉。

    “妈妈,这边!”

    身旁的妹妹站起来朝妈妈招了招手,接着又蹲了下来,两只手利索地扒开杂草,三只手指不断地从草丛里夹起油亮饱满的板栗。

    “这里的板栗好大好多啊。”妹妹难掩兴奋的心情。

    “是啊,每年这棵树结出来的板栗都是最好的。”此时的我,正用砍柴刀努力地撬开板栗长满刺的外衣。

    妈妈笑着走过来了,她背着一个用竹篾编织成的篓子,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几缕碎发贴在了脸颊上。妈妈的笑容充满了活力,那么的明媚,仿佛回到了她年轻的时候。

    没一会儿,我们带来的篓子,麻袋都装满了板栗,三个人心满意足地往山下走去。

    画面一转,我站在了一颗小白菜跟前,手里拿着一个水瓢,水瓢里盛着的水随着我的手的抖动洒了出来,原来我在浇菜。

    “晓晴,累不累呀?”

    “真好玩,不累。”

    我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爸爸挑着一担水向我走来,随着他走路的节奏,盛着满满的清水的桶也在有规律地晃动,桶边缘的清水便挣脱了束缚,洒到了周围的白菜身上。

    爸爸小心翼翼地从我身边绕过。

    “志军!志军!”有人在呼喊我爸爸的名字,“快,快点回家,爱梅,爱梅要生了!”

    爸爸的身体忽然僵住了,肩上的担子轰然摔在地上,水桶东倒西歪,里面的水也全倒了出来,哗啦啦地流进了泥土里。

    爸爸转身,一把抱起了我,扛在了肩上,我手里的水瓢紧接着掉到了地上。

    “瓢子,瓢子……”我的身子扑腾着,想要去捡地上的水瓢。

    爸爸并不理会我的挣扎,快速向前跑去。水瓢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变小,直至一个小红点,接着消失不见。

    爸爸刚刚跑到院子大门外,就把我放在地上,径自跑回家了。

    我迈着小步子走回了家,发现院子里来了好多人。我迷茫地在大人中间穿来穿去,到最后,我累了,趴在一张竹椅上睡着了。

    “晓晴,醒一醒,醒一醒,晓晴。”不知道是谁在摇晃我。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出现在了眼前。

    “快看,这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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