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灰——”我大喊了一声。

    小灰灰没有回应，那个黑漆漆的洞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但不是小灰灰的声音。

    “会不会是洞里的怪物悄悄袭击了小灰灰……”

    苏珊珊话还没说完，怪物的模样已经在我脑海里显现——长长的触角，悄悄地从洞口伸出来，绕到小灰灰身后，一把勾住小灰灰，小灰灰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拖进了洞里……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晓晴你到外边去看看，小灰灰说不定在外边，我再找找照明工具。”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快步走出屋子。李可说得对，事情要往好处想。

    屋子外边没有小灰灰的影子。屋子前方是一条小小的水泥路，往前延伸，通向远处的大马路，小路的两边种着稀稀落落的小树。

    小树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品种，在巨大冰雹的摧残下，已是东倒西歪的模样，少数没有被自然的力量所折断的枝条努力地昂起头，高傲地望着天空。

    “小灰灰——”

    四下里万籁俱静，没有一丁点声音。直到我走到大马路上，也没有看到小灰灰的踪影。没有丧尸，没有活人，没有动物，没有小灰灰……

    小灰灰从来不会主动离开我，它不可能走远的，它一定还在这个地方的某处。

    我返回小屋子，屋子里没人。

    “李可？”我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恐惧爬上我心头，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珊珊？”

    “我们在这里。”苏珊珊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你们在哪里？”

    “你从洞口进来。”李可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趴到那个洞口跟前。此时，那个黑漆漆的洞穴里有微弱的黄色光亮在晃动。可以依稀看到一条带着阶梯的通道，通向地底深处。

    我弯下腰，伸出右脚探了探路，又伸出左脚探了探，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进洞的姿势。

    “底下什么情况？”我将脑袋探向洞里，但看不到李可他们的影子。

    “你先下来，一言难尽。”

    “好吧。”

    最终我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倒退着进入洞里。

    洞里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那是一种复杂的的臭味，臭味里面夹杂着泥土气息，油烟的气味，腐烂的气味……

    下了阶梯之后，我便踩到了平地上。李可举着一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油灯，苏珊珊站在他身边。

    四周只有油灯微弱亮光映出的泥土墙壁，更远一些是一片漆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还有人在这里生活吗？” 我低声询问。

    “有人在这里生活，但他不肯露面。”李可也低声回答。

    为了躲避丧尸，在这种地方生活情有可原，但长时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人该不会心理扭曲吧？

    “小灰灰在这里吗？”事实上，我不关心那人是否愿意和我们见面，我只关心小灰灰的下落。

    “没有看到它。”

    回答我的是苏珊珊，她的话语里没有一丁点感情色彩，她是怎么了？

    可怜的小灰灰，该不会被黑暗里的变态——

    “我们小心点，动作快点，这盏灯估计坚持不了多久。”李可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等等，我们就这样子去找小灰灰？”我和苏珊珊两手空空，只有李可右手握着一根类似木棍的东西。

    “没有办法了，找不到可以利用的东西了，快走吧。”

    李可催促着，我也不好再说啥，紧随其后，往前挪着步子。

    一条细细的黑色影子在墙壁上晃动了一下。

    “等等！”我喝住了两个伙伴。

    “晓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你先上去。”李可的声音里满是怜爱。

    我没有会错意，真的，是怜爱。

    “不是，我不紧张，你把灯凑过来一下。”

    “怎么了？”

    李可手里的亮光移到我面前，是一条细细的绳子，绳子的末端是一个黑色的小坠子。

    我的右手伸向绳子。

    “慢着——”

    李可没能喝住我条件反射般的动作，“吧嗒”一声，洞穴里瞬间亮如白昼，这果然是电灯的开关。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绳子是电灯开关的？”苏珊珊的声音里满是崇拜。

    “这有啥，以前农村里的电灯都是这种开关。”

    但头顶的这一盏灯比农村的电灯亮多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现在竟然还有电可以用。

    我们沿着面前唯一一条通道往前走，一个拐弯之后，我们来到一个开阔的类似于厅堂的地方。

    “小灰灰！”

    小灰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灰灰，小灰灰……”李可唤着小灰灰，用手摇晃它的身体，“该死，我们——”

    “它是怎么了？”我焦急地望向李可，发现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而他的脑袋竟然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洞穴顶部那盏白色的大灯。

    “快醒醒。”

    苏珊珊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在我面前渐渐清晰。真令人嫉妒啊，她还是那么漂亮。

    “发生了什么事？”我吃力地爬了起来，此时，苏珊珊正在摇晃着李可。

    “我们被暗算了。”

    我爬向还没醒过来的李可。

    “汪汪汪……”身边的小灰灰忽然一蹦而起，冲着四周大喊大叫。

    小灰灰叫唤了一阵子之后，又将脑袋垂了下来，搭在我身上，泪眼汪汪地望着我。

    “好了，没事了。”我摸了摸小灰灰的脑袋。

    李可也醒过来了。

    “我们太大意了，竟然被他迷晕了。”李可的声音嘶哑，仿佛喉咙已经干涸了。

    “但他好像也没有伤害我们。”我看着李可身后的石壁，上面有好几个天然形成的洞穴。“这里有好多个洞，他一定是躲在某个洞里。”

    我说完，小灰灰低声嚎叫，似乎是在反对我的说法。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李可说的对，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几个通往别处的洞穴，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回走。我感觉肚子里空荡荡，像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到底昏迷了多久？

    洞穴里的灯还亮着。不知道为啥，洞穴里复杂的气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们谁受伤了吗？这味道闻着，像是有人大出血了？”

    没有人回答我。

    但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在洞穴的出口处，那个由泥巴凿成的阶梯旁边，躺着一个人，他的脑袋附近，是一大滩黑色的血。

    我转过身，不去看那骇人的景象。

    “他还活着吗？”

    “已经凉透了，他的脑袋被削掉了一半。”

    苏珊珊和李可的对话驱使我进行了一番脑补，我被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显然，我对死亡还没产生免疫。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个洞穴。

    “发生了什么事？”

    “小屋子去哪里了？”

    “水井去哪里了？”

    我的三连问没能唤起伙伴们的注意，他们呆呆地望着外面一片狼藉的世界。

    房门、汽车、被单……这些东西，在我们进入地下洞穴之前，是没有出现过的。

    “小屋子大概是被风吹走了。”李可幽幽说道。

    我想起了那场“浓雾”，被风吹走的“浓雾”。是不是那场大风，渐渐变大，大到足以将小屋子掀走。

    “我猜测，底下那坏人，将我们迷晕之后，出于某种原因，爬到了洞穴口，却不幸被大风刮来的东西杀害。”我将我脑补的画面说了出来。

    “应该是这样。”李可张望了一下四周，“我们快点逃吧，谁知道下一场灾难是什么呢。”

    离开的小路上堆满了树枝等杂物。我们没能亲自见证的大风，将南湾岛上其他地方的东西都刮来了，但就是没有刮来我们需要的水和食物。那些杂物，堆得比人还高，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吼——”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几双毫无生气、布满暗红色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它们站在我的左前方，堆满垃圾的大马路上。

    “往后退、往后退。”

    “屋子都刮没了，往后退没有地方藏身，往右拐。”在我身后的李可指挥着。

    “真的要从它们面前冲过去吗？”我犹豫着，在我的视野里，右前方没有丧尸，但不知道还要跑多久才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好吧。

    我闷头往右拐，肚子里空空如也，逃命都没有力气。奇怪的是，左前方的丧尸没有向我扑来，我定睛一看，原来前方也有丧尸。

    “往后退，往后退。”我大叫。

    “来不及了。”

    我回头，这才发现我们来时的路也被丧尸堵住了。

    马路边的杂物堆得老高，我手脚并用，往杂物上爬，杂物纷纷滑落，想越过杂物逃命，不可能的。

    “它们不会咬我们，别慌，慢慢爬。”

    小灰灰“汪汪汪”地叫，几乎盖过了李可的声音。

    也不知道李可是如何总结出来的理论。在我快要爬到杂物顶上的时候，一只丧尸拉住我的脚腕，使劲一拽，我又被摔到了地上。

    我疼得爬不起来，那只将我拽倒的丧尸竟然蹲了下来，两个恐怖的眼睛盯着我看。

    小灰灰冲到了我跟前，挡住面前的丧尸，我趁机挣扎着站起身。果然，那只丧尸没有扑过来咬我，也没有伤害小灰灰。

    苏珊珊和李可，在快要爬到杂物顶上的时候，也被拽了下来。

    我放弃了攀爬杂物，转向还在努力的两个小伙伴。

    “或许，我们可以跟它们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