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这厢,赵家。

    “十日后宴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赵老太太已经不管事多年,但是遇到家中宴客之类的大事,多少还是会过问上一两句。

    坐在下手的赵夫人赶忙回话:“母亲,都已安排好了,就是那做糕点的师傅……”

    “不是说请旺哥儿那同窗,林曜的姐姐过来帮忙吗?”

    赵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茶碗中那浅褐色的茶水,又看看一旁的红豆酥,有些不得劲。

    还是那日林曜小子带过来的点心和茶水好吃。

    “已经让旺哥儿去问询了,只是不知晓对方是否愿意?”赵夫人也是稍微调查过林家的,知道林家有铺子有庄子,并不缺钱用。

    林家姑娘不一定会愿意过来帮厨。

    “这倒也是!”赵老夫人想到此也叹了口气。

    随后她想了想:“若是对方不愿意过来,那你就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在宴客当天是否可以为我们提供一批点心及茶水,这样即便她不过来也不影响什么,若是再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赵夫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只双皮奶一种点心应该不够吧!”赵老夫人迟疑地将茶碗放下。

    “我看那小娘子豌豆黄做的也不错,应该不只会一两种点心,便是她只会这几种点心也不怕,届时我找糕点铺子再定制一些,这样算来尽够了。”赵夫人细细答道。

    “你心中有成算就行!”赵老夫人心中颇为满意。

    “祖母、娘亲,你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婆媳两人正说着话呢,赵今旺像是小陀螺般从外面旋了进来。

    “怎么跑的那般急?”赵老夫人将赵今旺拉到身前,又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擦脸。

    “嘿嘿,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吗?”赵今旺嘿嘿一笑,又示意身后的小厮将提着的东西给拿了上来。

    “这是从林家带回来的?”赵夫人笃定。她知道赵今旺今日下学时去了林家的,因而这食盒除了林家不做他想。

    随即又不赞同道:“我让你今日和林曜说声,明日再去林家找林姑娘,你今日便去了,不提前知会便去人家家里已经失礼了,你竟还连吃带拿起来?”

    “我不是想着早点将娘您交代我的事情给做好嘛!”赵今旺缩缩脖子小声嘀咕。“而且林姐姐和林婶婶又没怪我。”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着林姑娘做的吃食才那般着急!”赵夫人恨铁不成钢。

    “我等下就告诉你爹爹,等吃过晚饭你自去你爹那受罚。”赵夫人不听赵今旺辩解,冷冷的给出了惩处方案。

    赵今旺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好了好了,旺哥儿今日行事确实不妥帖,不过罚过也便罢了。”赵老夫人打圆场。

    随后又劝赵夫人道: “你也别怪旺哥儿,他一个小孩子那里想的到那么多,下次多多注意便是了,想来林家也不会觉得咱家失礼。”

    听了赵老夫人劝慰,赵夫人神情好歹缓和了下来。

    两边都劝了一遍,赵老夫人有意岔开话题:“旺哥儿既然跑了一趟林家,那可问了林姑娘,十日后愿不愿意来咱家帮厨?”

    赵今旺点点头,又神采飞扬起来:“林姐姐答应了!她还说让娘早点派人过去与她商议宴席上要做哪些吃食呢,她好提前做准备。”

    “林家姑娘答应了,那可太好了。”赵老夫人跟着念叨一声。

    事情有了好结果,赵夫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而另一边赵老夫人已经让身边的丫鬟将赵今旺带回来的食盒打开了。

    只见食盒内层放着一个大盘子,盘子上一个个中间凹四周高,还略带点焦黄的点心排放整齐。

    “这是用牛乳做成的?”赵老夫人掂起一个放到眼前奇道。

    盒子一打开便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

    赵今旺点头:“林姐姐说是用牛乳做成的,叫做蛋挞。”

    “祖母,娘亲,你们快尝尝,这点心要趁热吃,不然等下凉了外皮就不酥了。”

    从林家到赵家,这一路上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因而蛋挞已经不若刚出炉那般烫了,索性挞皮还是酥脆的。

    赵老夫人托着蛋挞外面油纸,将蛋挞递到了嘴边,咬上一口,那酥脆的外皮便跟着掉了许多碎屑下来。

    再咬上一口,便咬到了蛋挞心,香甜的味道一下子涌入,竟异常滑嫩。

    “这可真是不错。”赵老夫人吃的连连点头。

    “祖母、娘,你们先吃着,我给大哥二姐还有爹也送一份过去。”说着便让小厮将那食盒收了起来,然后带着人一溜烟的跑了。

    林姐姐给了三盘子呢,一盘有六个,这还有两盘,正好十二个,平均分一分,自己还能再得三个。

    赵今旺跟个小狐狸似的心中算盘打的正好。

    ……

    自那日赵今旺回去后,第二日赵母便派了人来与林薇商议宴席上的事情了,并且指明在宴席上需要有双皮奶和蛋挞还有那柠檬桑葚茶,至于其他的便随意林薇发挥了。

    双皮奶好说,蛋挞是要现烤的,赵家可不一定有烤炉,还有那柠檬桑葚茶,现在家中已经没有柠檬了,而听赵婶说那小贩还没回来。

    林薇将为难之处告知来人,来人是赵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夫家姓冯,人称冯嬷嬷。

    她听完林薇的话想了想道:“烤炉好办,依着林姑娘说的,只需找上一口大缸,将缸底凿穿便是。

    而那柠檬,我倒是头一回听,不若林姑娘给我细细说说那柠檬长什么样子,趁着这几日功夫,我让家中丫鬟小子们去找上一找。”

    “那就麻烦冯嬷嬷了。”

    “我这边也准备一下别的茶水,若是找不到那柠檬,也好替换上。”没有柠檬茶不是还有奶茶嘛,林薇做好了备选方案。

    “林姑娘有心了。”冯嬷嬷十分满意。

    两人说完,冯嬷嬷便要起身离开。

    林薇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冯嬷嬷,还请您回禀赵夫人,就说若是宴席上赵夫人若方便的话,还请赵夫人在众位宾客面前帮我说上几句话。”

    冯嬷嬷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老身会告知夫人的,姑娘放心吧!”

    ……

    林薇在厨房正准备做点心,刚刚洗净手,还未来得及开始,便听到厨房外浅草的叫嚷声。

    “姑娘,我大哥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回来,太太叫你呢!”

    林薇心中一喜,也不管点心不点心了,围裙一解,径直便往前院花厅去了。

    林薇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热闹非凡。

    见林薇过来了,林母指着一个二十出头,衣裳鞋子微微发白但却洗的十分干净,人也十分精神的青年笑着朝她招手:“薇儿,这是你叔祖父的小儿子,名唤林言,快叫人。”

    林薇脑海中将这亲戚关系转了一圈,这才上前喊道:“言小叔好。”

    “哎!薇姐儿好”林言笑了笑也喊了林薇一声。

    “这是你言小叔的堂弟……”“这是你言小叔的堂侄……”

    林母将来人都介绍给林薇。

    林薇听罢,又看看周围,见没见着李管家,于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母:“娘亲?”

    林母点头,语气微冷:“我让吴森大老远的回了趟平舆县,就是为了这件事。帮手既然已经到了,自然不能让那些蛀虫继续快活下去。”

    随即林母又扬起一个笑来看向林言:“言堂弟,你们劳累一路,便先去修整一下,明日开始行动如何?”

    来人共有五位,每一个都是超过二十岁的青年壮汉,林言虽不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但却是辈分最高的,因此来人也以他为主。

    见林母这样说,林言想了想道:“嫂子,虽我们奔波一路,但是不缺吃喝,休息也够,今日时间也早,不若先将事情处理了再说。”

    “我们来人这般多,那李福才说不定已经得了消息,怕他猜出什么来,不若先将其拿下再说。”林言道出缘由。

    “那便依着堂弟你的意思来。”林母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

    林家只剩下林母、林薇、林曜三人,可以说老弱妇孺占了个全。

    即便吴森、吴林能干,但是面对李管家和林有财两家人也没什么胜算。

    而且李管家好处理,直接送官就行。

    但是林有财就难办了,将其送官虽然也可以,但是一来怕祖宅那边知道后不喜。

    毕竟林有财虽然犯错,但还是林氏族人,按照时下的宗族观念,便是族人犯了大错,那也得先让宗族这边审理一番再下决定。

    且当初林有财谋生艰难,还是林族长一封书信给到林父,让其帮忙接济一下的,若是不通知祖宅那边直接处理了,也说不过去。

    二来怕外人知道后说三道四,毕竟外人可不管你理由是什么,他们只会说林家过于狠心,竟然将亲戚都送进了监狱。

    林母活到这个岁数,又几次在生死边缘走过,名声不名声的,倒也不是那么在乎。

    但是她还有两个孩子,哪怕为着孩子以后的前程、嫁娶着想,她都要多考虑考虑。

    于是她细想许久,决定还是一纸书信到了越州。

    林父祖籍在越州,他是越州平舆县的人,林父父亲在的时候便带着一家人来了青州庆丰城打拼,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林家起来了。

    只这样也没断了和越州林家祖宅那边的联系,只是越州、青州分属两州,来去一趟并不容易,所以林家和祖宅那边联系的少。

    联系的少不代表关系不好,相反林家对祖宅那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祖宅那边对林家感官也十分的不错,因此当初林有财一家才能够那般容易得到管理庄子的事。

    现今越州平舆县祖宅那边是林父的叔叔也就是林薇爷爷的弟弟管事,同时他也是平舆县林家村的族长。

    林族长为人正直最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之事,在他的治理下,林家村不说路不拾遗,但也是个民风淳朴之地,远方亲戚想要谋夺家财这种事是决计没有的。

    如今林母一封书信求上门去,将林有财犯的事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附带了证据。

    林族长大怒,加之那犯事的林有财当初还是自己推举过去的,他便更加生气了。

    于是林族长立即便让自己的次子带着村里的四个青壮一并出发来了庆丰城。

    一来是帮忙处置李管家,二来则是要将林有财一家都给带回去。

    ……

    既然已经说好要先处理李管家,于是林言便带着吴森先去了趟官府。

    李管家已经是自由之身,此次再入林家也只是签订雇佣契,并未卖身给林家,因此林家没有权力搜查对方。

    而官府就不一样了,于是吴森与林言便一同前往官府报了官,说李有才偷盗林家财物,并给上了证据。

    李勇赌博成性,还欠下了一大批的赌债,李家这些年的积蓄早就被挥霍一空,若不是李管家偷偷在林家账上做手脚,那李勇还是不是个全乎人还难说呢。

    而李管家做的这些事情并不隐蔽,不过是因着之前林母病重,没管事罢了。

    所以错处、证据一抓一大把。

    林言和吴森在官府处上下打点一番,又呈上了有力的证据,于是官府很快就上门将李管家抓走了。

    人证、物证具在,还有银子打点,官府效率出奇的快,不过两日时间关于李管家的判处就下来了。

    历朝历代对于偷盗罪判的都很重,李管家从林家偷盗去的财物还不少,因而除了没收李家财产返还给林家之外,李管家还直接被判处了死刑,秋后问斩。

    而其妻子马云秀作为从犯被判流放三千里,至于李勇自然也是从犯,但是官差来拿人的时候,李勇正好不在家,而后听到消息便逃了,暂时还没抓到人。

    李勇跑了这件事,让林薇略略不安。

    但是一想到对方现在成了个逃犯,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林薇便也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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