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莫桑觉得自己头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揉眉心。

    不对,她方才明明漂浮在虚空之中,哪里来的手?

    她低头却见自己穿着繁复的裙子,裙摆一层层铺在地面上,在日光照射反射着奇异的光泽,这不是寻常的裙子,是方在穿在母神身上的那一件。

    面前的母神已经不见了踪迹,鸟雀围绕着她的身侧飞舞,清脆的叫声悦耳动听,她每走一步脚上的铃铛就发出响声,鲜花便随之盛开。

    她望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母神并未消失,现在的她正是母神。

    她的脑袋越来越疼,疼到她跪坐在地上,无数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以极快的速度涌进她的脑海之中。

    莫桑尖叫着捂着头,挣扎之迹一头栽进了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不停的往下坠着,手在水中挥舞着想要向上,却有无形的力量把她拖进湖中。

    湖中千百个幻影同时出现,里面的人全都是她,但她却从未有过这些记忆。

    嘈杂的声音传来,她的耳朵很难受,感觉自己快要疯掉。

    意识模糊之际,一双遒劲有力的手穿破所有的幻境朝她伸来,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水中拽出。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下意识抱紧了救她之人,那人身体一僵,但并未推开她。

    “请您自重。”那人淡淡道。

    此人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劈向莫桑,这样熟悉的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就连身上的竹柏清香也一模一样。

    她松开那人,一把捧过他的面孔,看了又看,没错,是缙云刿!

    那人被她捧着脸,冷淡的琥珀色眸子闪过一丝慌乱,耳根微微泛红,有些错愕的皱起了眉头。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绝对活不成了。”莫桑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还抓起他的衣领擦眼泪。

    “您说完了吗?”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莫桑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知什么发生了变化,方才极尽奢华的场景也变成了一处寻常的宅院。

    “咦?”莫桑挠了挠头。

    “开始吧。”缙云刿对着身边站着的人道。

    几个仆从打扮的人拿来了鞭子,缙云刿跪坐在地上,他们齐齐下手朝他抽去,力气十分大,转瞬间缙云刿的身上就多出了无数道血痕。

    “这是做什么!”莫桑冲上前去拦在了缙云刿面前,鞭子这才停住。

    “方才您说要在我身上见到一百道血淋淋的鞭痕才愿意同我说话,”缙云刿顿了顿,“我犹豫之际您便跃入水中想要离开,您不记得了吗?”

    莫桑愣愣的望着面前的缙云刿,虽然他这张脸她看过无数次,但是总觉得此人的气质少了点妖邪多了一些凌然正气,而且对她说话十分的尊敬。

    但莫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啊,自己为什么要故意为难缙云刿?还有她为什么可以跃进水中离开,难不成她是鱼吗?

    她强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道:“呃,现在我不想了,你起来吧?”

    缙云刿神色间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摇摇头道:“继续。”

    那些鞭子又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落在缙云刿的身上,他黑色的衣衫被鞭子抽碎,露出里面鞭痕累累的肌肤,血染到了鞭子上,实在触目惊心。

    “停下!我说,停下!”莫桑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停下。

    终于一百道鞭子落完,缙云刿的衣服也被血给染湿了,他有些踉跄的从地上起身,对着莫桑行礼道:“一百道鞭痕已经好了,您可愿与我说话?”

    莫桑有些气恼这个缙云刿一根筋的脑子,于是道:“方才我说不要打了,你为何不听!”

    他身旁的仆从解释道:“从前您说不打了,但又出尔反尔,转身就让大猷部整个部落陷入瘟疫,我们大祭司不敢揣测您的旨意,于是便执意要挨鞭子。”

    部落?大祭司?这里究竟是哪里?

    莫桑看向面前的缙云刿,他没有穿平时的青衫,反而穿了一件乌黑的袍子,和之前她在幻境中见过的大祭司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那不是一个幻境吗?幻境中的人和事情并非真实存在的,桑、羽、大祭司,都是幻境捏造出来的身份。

    她看向面前的缙云刿道:“我问你,我们身处的这个部落谁是王?”

    “是启。”缙云刿恭敬回道。

    “你不认识羽吗?羽不是王吗?”

    他茫然摇头:“他是谁?您准备换新的王了吗?”

    她很笃定,这里并不是幻境,羽从未当王,是个虚假的身份,难不成她回到了远古时期?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缙云刿真的曾经是大祭司吗?

    她犹疑的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

    他又跪了下去,附身在她面前虔诚的拜了一拜:“您是母神大人,所有人的信仰。”

    莫桑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阴差阳错的到了什么地方啊!

    她对着缙云刿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腿就要往她来时的湖面上跳,却被缙云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袖子,她重心不稳连带着缙云刿一起摔在了地上。

    缙云刿被她压着,身上的伤愈发疼痛,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您果然又在耍我。”他有些幽怨的在她耳侧道,“每一次折磨我后,您都言而无信的幻化成世间万物从我面前逃走,到底要如何您才愿意与我交流?”

    莫桑觉得有点冤,她确实想走,因为此缙云刿非彼缙云刿她急需回到她所在的时空去救那一个缙云刿所以非走不可,但耍他的人并不是自己。

    虽然有点对不起他,她依旧推开了他再次往那湖中跳去,可是她泡在湖里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万念俱灰的缙云刿在岸上瞧着她,不解道:“您在做什么?不走么?”

    莫桑有些尴尬的从湖里爬出来,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拍了拍缙云刿的肩:“好消息,我暂时不走了,给我找个住的地方,还有给我干净的衣服。”

    肉眼可见的喜悦出现在缙云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他赶紧起身吩咐下人给莫桑准备住处。

    莫桑一回到房间就抓了个伺候她的仆从,这个仆从似乎很惧怕她,在她询问下,告诉了她许多不了解的事情。

    远古时期各个部落不仅战火纷飞,还饱受自然灾害的威胁,最近瘟疫、山洪、地动频繁发生。

    这位和缙云刿长得一样的男人是大昭部落的大祭司,他穷尽力量算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天柱出现了裂缝,这些都是天柱倾倒的前兆。

    他坚信能拯救世间众生于水火的人只有母神,于是日日在神前祈祷,为了寻找神的踪迹历经艰险九死一生,走遍了各个地方,终于得到神的垂怜。

    但母神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拯救他和众生的,她日日戏耍他,变着花样折磨他,就是不愿意出手拯救众生,甚至连与他说话都不屑。

    所以才会出现之前的一幕。

    晚上,缙云刿便沐浴更衣前来,此时莫桑正坐在床上发愁。

    缙云刿见到她毕恭毕敬的跪拜了许久才缓缓起身,坐在她面前,对她道:“既然您应许我与您对话,现在可否开始?”

    “你说吧。”莫桑满腹心事的挥了挥手道。

    “好,”他颔首,“天柱将倾,到时世间生灵无一可幸免于难,您创造了这个世界,可否出手相救?”

    莫桑心道,巧了,她也想知道修补天柱的办法,因为在她的时空天柱再一次出现了裂痕,可问题就在于她并没有办法修补天柱啊。

    “这......”她望着缙云刿期待的目光,半天说不出话来。

    缙云刿的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随后变得锋利起来,他一把握住了莫桑的手腕,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莫桑手腕处涌进她的全身。

    “你不是她,”他斩钉截铁道,“但你又是她,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莫桑自己也不清楚,她确实变成了母神,但在母神记忆涌进她脑海的时候她便来到了这个时空。

    他凝眸看着她道:“她的魂魄复杂难懂而你的却干净纯粹,但确实是同一个魂魄,你从哪里来?”

    莫桑本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但面前人有着一张和缙云刿一样的脸,她不由的对他多了一些信任,于是简单的把自己来时的际遇同他说了一遍。

    莫桑说得磕磕绊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明白。

    他垂眸想了许久后道:“你的意思是,你或许是未来的母神,但可能因为一个赌约失去了记忆,你跌进了湖中,被记忆扰得头痛欲裂所以到了此处。”

    莫桑点头:“没错。”

    “你跌进的地方不是湖,是时镜。”

    “时镜是什么?”

    “时镜是母神掌管时间的镜子,”他皱眉道,“我猜是因为你不愿接受自己身为母神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却急切的想要回到你的身体里,你跌入时镜中,追着你汹涌而来的记忆让时镜产生了扭曲。”

    他眉心皱得厉害,眼中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好似自言自语般道:“你怎么把自己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还在厌弃着自己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我很差劲吗?”莫桑不满道,“从前的母神可是个想要毁掉世界的疯子啊。”

    他摇摇头,对她道:“现在的你和从前的你对我而言都是你,虽然你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母神,但从本质上来说你们并无差别。”

    他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她的眉心一点,她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似乎被什么力量强行从躯体里抽离了出来。

    “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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