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当阿尔蒙德还姓沙菲克的时候,家族给他的排面是无与伦比的。
他是沙菲克家族最后的希望,当然,世人都这么称呼他。
虽然家族却已落败,但是所有人仍然心照不宣地给了这个古老的家族应有的排面。
宴会里,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舒缓悠扬的音乐在人们的耳畔响起,在宽阔深邃的宴会厅里轻轻地飘荡,但见花香鬓影耀目,名流贵胄云集。
几乎都所有人都对这个青年才俊感兴趣。大家都好奇这个所谓“家族的救世主”是什么样的。
当然,在家族控制下的阿尔蒙德自然做到的滴水不漏。
进退有度丝毫不逊色于正旺的大家族养出来的少爷,引得众人纷纷称奇。
交错之间,在台上的拍卖员一槌定音。
灯火闪着,蜡烛飘着,无数美味的食物摆在他们面前。
而那些贵族只是用他们宝贵的刀子,轻轻切割几下,放进嘴里,咀嚼几下。
仿佛是在咀嚼拍买会台上的生命的生命——不过她确实很甘美,甘美的有些发腻了。
只是在谈笑之间,有一条生命被交易。阿尔蒙德几乎一眼就被台上正在拍卖的那个媚娃所吸引了。
美丽而不自知,清纯而性感,看上去十分无辜。
【兹尔坦·沙菲克】
“你喜欢那个女孩吗,阿尔蒙德?”
阿尔蒙德的父亲向他问道。
兹尔坦·沙菲克的脸上挂满了虚假的微笑,他正上下打量着台上那个媚娃的身体,洁白透彻,清纯而丰满。
那双似乎能把男人吸去的漩涡似的蓝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他向她轻蔑的笑了笑,回过头低声询问他的儿子。
【兹尔坦·沙菲克】
“也许,我们的阿尔确实是在他某些路上需要一个适合的引路人。”
【兹尔坦·沙菲克】
“多么美的身体啊.…...你会喜欢的,对吗,我亲爱的儿子?”
【阿尔蒙德·沙菲克】
“是的,父亲,你这个提议很好,十分感谢您对我身体上的关心.…..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向您证明的。”
阿尔蒙德顺从地说,他脸上洋溢起了礼貌性的微笑。
兹尔坦·沙菲克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似是赞扬他真是个好的孩子。
没人注意到他眼睛下面那一抹对这个媚娃的痴迷。
或者说,其实是对那种可以危及整个家族的叛逆的向往。
他的眼睛下面燃起了一束人们从未见过的火焰,以至于沙菲克老先生认为他只是过于兴奋了。
他不知道,那是火焰终会燎原,烧遍整个沙菲克家族,最终把他们烧为灰烬。
而这个可怜的媚娃将会为此背负一世的骂名。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家族史上也会记录上她——一个祸水。
沙菲克老先生曾无比后悔把这只的妖怪引入自己的家中。
辛西娅·弗拉纳根和阿尔蒙德·沙菲克的初次相见十分简单朴实。
那个时候辛西娅正□□的躺在丝绸床单上,玲珑的身体若隐若现,似乎在等待着来人的宠爱。
不久,屋里的蜡烛灭了灭,女孩眨了眨那张拿上不经世事的眼,向床边看去,那是一个身材欣长,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似乎一下子就被女孩迷住了,眼睛炽热的眼神打量着他,一丝不苟的动体,好像要把他活剥生吞。
【辛西娅·弗拉纳根】
“Do you wanan me?”
辛西娅低声询问到,男人的眼睛闪了闪。
【辛西娅·弗拉纳根】
“我会尽我所能服侍好你的。”
女孩说着站起身来,盖在她身上的绸子向下滑落。
那具体的胴体暴露在他的眼前,男人似乎神志清醒了些,目光一时有些躲闪。
男人的打量到了她丰满的唇上,一路延伸到女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那双能让媚娃勾魂夺魄的眼睛,此时正魅惑的看着他。
他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荒唐的时代又如何是她这位无力反抗的女士能承受的呢?
……
上流社会的阔佬们众所周知的会玩。
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们所接受不了的,他们在一场又一场的派对里狂欢,饮酒,直至身体筋疲力尽。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们仍然衣冠楚楚的笑向对方微笑,假装他们还是温文尔雅富有底蕴的大家少爷。
媚娃,这可是所有纯血家族心照不宣的秘密,代表着□□与欲望,下流暧昧又堂而皇之。
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儿玩玩媚娃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是和媚娃生孩子?
天哪,这简直叫人反胃。
而解决这些的方式只有一个——一起杀了母体和孩子。
可怜的阿尔蒙德并不能很好地保护这个媚娃。
而辛西娅·弗拉纳根自还在母亲膝头时,就已知晓自己的命运。
□□上的高塔似乎早已预示到了自己的结局。
此时此刻,她正顺从地跪在老沙菲克先生面前,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阿尔蒙德出去了,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回来,在安静宽阔的大厅里,老沙菲克先生对这个女孩动用这死刑。
当然没有人觉得她可怜,毕竟没有人会怜悯一只动物。
【兹尔坦·沙菲克】
“感恩你所获得的施舍吧。”
【兹尔坦·沙菲克】
“不要去设想你不可能得到的,希望你能明白。”
【兹尔坦·沙菲克】
“我的儿子应该得到了之前不曾体会到的欢乐,这是你的职责所在,现在你的职责完成了,你也应当踏入你的归宿了。”
【兹尔坦·沙菲克】
“你应该知晓你的命运——当我亲爱的孩子。”
老人看着底下顺从的女孩,笑了笑,向一边沉默的男巫挥挥手。
【兹尔坦·沙菲克】
“Avada Kedava."
女孩的身体在魔咒里晃了晃,一道绿光刺穿了她柔弱的身体。
一下子,她的身体,化作了一缕金光飞上天际。
似乎有歌声响起,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场面惊住了——化成了烟。
难道媚娃的死亡都是这个样子的吗?那金光像烟雾一样散了去。散到世界各处,仿佛追寻自由。
老沙菲克先生对这这个场面感到十分惊讶,他懵了片刻,然后他的反应过来,那媚娃早就已经跑了。
他急忙的想要用双面镜去联系他的儿子,却发现他的儿子如何也联系不上。
【兹尔坦·沙菲克】
“这个畜牲!”
他咒骂道。
然后“砰”地栽到地上,任凭沙菲克夫人如何叫也醒不来。
【佩顿·沙菲克】
“我的儿子——”
沙菲克夫人抱着丈夫凄厉的哭嚎着,绝望的声音尖锐的足矣刺穿所有人的耳朵。
【佩顿·沙菲克】
“我的儿子被一只媚娃拐走了……”
庄园乱成一团。
……
利物浦港口的汽笛隆隆作响,开往德国的轮船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正靠在一起坐着。
戴着帽子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紧张,不停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旅客。
女人用厚重的头巾裹着脸,倚畏在男人肩上,让人看不见她长成什么样。
轮船缓缓开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女人被这洪亮的声音吓了一哆嗦,男人轻轻拍了拍的肩,让她放松——一切顺利只不过是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从利物浦港口到德国,水路算不上近,船也没法开的太快,因为这很容易就会让船上的旅客们感到身体上的不适,所以这趟旅程就会显得有点漫长。
在船上的第三天,辛西娅·弗拉纳根才第一次敢在船上的就餐处摘下面纱进食,从前一直是阿尔蒙德·邓普西抢在没人的早餐从就餐处打包好,然后带去他们的就寝处与他的妻子——辛西娅·弗拉纳根一同就餐吃。
这次之所以敢叫辛西娅·弗拉纳根摘下面纱和头巾来就餐处吃饭。
是因为一是旅程接近尾声,辛西娅·弗拉纳根就算被别人看到样貌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们就快下船,躲进偌大的陌生的德国,很难有谁再能找得到他们。
二是阿尔蒙德·邓普西已经观察过了,连续两天他精明的双眼仔细打量过这艘船上的游客,甚至连水手也没有放过。
他确信无疑,这艘窗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识他和辛西娅·弗拉纳根,乃至见过他和辛西娅·弗拉纳根。
于是那天清晨他很温柔的叫醒了自己正在甜睡中的妻子。
【阿尔蒙德·邓普西】
“嘿,亲爱的,现在已经是早上了,或许你想先起来吃点东西吗?”
阿尔蒙德·邓普西用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美丽妻子的侧脸,帮她把散落在脸颊的秀发撩到耳后,安静的期待着妻子的回答。
辛西娅·弗拉纳根在阿尔蒙德·邓普西轻柔的叫唤声中起床,她的丈夫声音是如此低沉悦耳,就如同一把上好的大提琴。
辛西娅·弗拉纳根笑容甜美,抓住阿尔蒙德·邓普西帮她拨弄头发的手放到嘴边啄了一口。
【辛西娅·弗拉纳根】
“亲爱的,你今天这么早就去拿了早餐吗?”
【阿尔蒙德·邓普西】
“不,我美丽的辛西娅·弗拉纳根,今天我们可以去就餐处一起吃饭。”
辛西娅·弗拉纳根几乎是在听到就餐处的一瞬间就坐了起来。
她顾不上宽松的睡衣有一边已经落下了她的肩头,露出她如羊脂玉一样的肩膀,她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辛西娅·弗拉纳根】
“真的吗?亲爱的。”
【阿尔蒙德·邓普西】
“当然是真的。”
阿尔蒙德·邓普西看辛西娅·弗拉纳根欢喜的就像个孩子一样,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温柔的替辛西娅·弗拉纳根拉好落下的睡衣肩带,并吻了吻她的脸颊。
辛西娅·弗拉纳根简直不要太兴奋,在船上的这么多天,她除了上船时,就还从没有出过两个人的就寝室。
这天早上,她在盥洗室里精心打扮了一翻,特地换了一条十分光彩照人的裙子。
【辛西娅·弗拉纳根】
“亲爱的,我穿这件去怎么样?”
【阿尔蒙德·邓普西】
“亲爱的,我们只是去吃个早餐而已,你穿的这么漂亮,要船上的其他太太们该怎么办呢?她们简直是要无地自容了。”
辛西娅·弗拉纳根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收拾好后欢欢喜喜的挽着阿尔蒙德·邓普西的手臂去了就餐处。
就餐处的大长桌上,早餐准备的很简单,一大盘的咸肉和鸡蛋,还有一些又咸又香的面包。
饮品倒是有很多,桌上有一大壶茶和一大壶咖啡,一瓶已经打开的苏打水,甚至还有一瓶已经冰好了的威士忌。
辛西娅·弗拉纳根和阿尔蒙德·邓普西挑选了一个角落处的位置,欢欢喜喜的开始就餐,虽说他们已经确定船上不会有人认出他们,可他们还是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中途辛西娅·弗拉纳根和阿尔蒙德·邓普西说想要喝点热茶,可桌上的茶壶里已经没有了,于是阿尔蒙德·邓普西说去找服务生要点,中途离开了。
麻烦就在这时找上了辛西娅·弗拉纳根。
在她用刀叉费尽心思的想切割出合适大小的餐包给她的丈夫时,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靠近了她。
【甲】
“小姐,你一个人吗?”
男人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酒味儿,辛西娅·弗拉纳根敢肯定那瓶威士忌一定是给他喝光的。
【辛西娅·弗拉纳根】
“不,先生,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在等我的丈夫。”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甲】
“你的丈夫?哈哈哈哈!”
早在男人刚靠近时辛西娅·弗拉纳根就迅速已经带好了头巾和面纱,在男人笑着时,辛西娅·弗拉纳根心中突然很惶恐不安。
男人接着说到。
【甲】
“别装了!你个媚娃哪里来的丈夫?你能上这艘船,肯定是因为你和船长……?!”
辛西娅·弗拉纳根被男人的一番话气的浑身发抖,同时感到深深的害怕。
这个男人如何能够看出她是媚娃?
可她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咬着牙心里暗暗祈求丈夫快点回来。
【辛西娅·弗拉纳根】
“先生……请你不要瞎说胡话,我——”
她打断他的话。
可还没等她说完,男人就已经被痛击在地。
【甲】
“是谁?!”
在男人的怒吼中,辛西娅·弗拉纳根看到了举着魔杖的阿尔蒙德。
此刻,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辛西娅·弗拉纳根满脸的感激。
男人起身也拿出魔杖正在念一段十分恶毒的咒语,辛西娅·弗拉纳根刚想提醒自己的丈夫要小心。
没想到下一秒,阿尔蒙德·邓普西只是迅速把热茶递到她手中,然后念了段咒语,再次痛击了男人。
【阿尔蒙德·邓普西】
“别害怕,喝口热茶,亲爱的。”
阿尔蒙德·邓普西是如此游刃有余,斗争中,他却只关心她还没有喝到热茶这件事。
男人倒地不起,他愤恨的打量着阿尔蒙德·邓普西和辛西娅·弗拉纳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甲】
“等等,等等,一个巫师和一个媚娃……”
阿尔蒙德心中大叫不好,及时用魔法封住了男人的嘴让他不再出声,揽过已经被吓得不轻的辛西娅·弗拉纳根,快步走出了船舱。
由于他们的冲突只是发生在角落,所以船上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一个喝醉酒的疯子不知好歹的去挑逗有夫之妇罢了。
也因如此,当他们走出船舱时,并没有任何人的任何人来阻止。
上天似乎也想帮帮这对苦命鸳鸯,船靠岸的汽笛声在此刻响起。
阿尔蒙德·邓普西和辛西娅·弗拉纳根快速的上了岸,隐没在无尽的人群中……
消息传地很快,全英国的纯血贵族都知道沙菲克先生养了个好儿子。
不但顺便把父亲气晕了,母亲气得几乎疯癫,还拉着一个怀孕的媚娃一起逃亡欧洲大陆。
甚至还有希与沙菲克家族交好的人,认为这个孩子是中了媚娃的夺魂咒,迷情剂。
他们对阿尔蒙德的一举一动都有目共睹,毕竟这个孩子平时对于他的父母表现的十分顺从。
甚至说可以说是依赖。
大家对阿尔蒙德出逃这一举动大跌眼镜,甚至有人为他们何时回来而下注。
古老的纯血贵族唯一继承人带着怀孕媚娃的出逃,已成了18世纪末,英国纯血巫师上流社会的一大谈资。
通常大家都坐在茶桌前,猜测着那个可怜的少爷究竟为何被那个该死的媚娃所迷惑。
而那些公子哥只会勾勾身边女伴儿的下巴,询问她是否也会这么做?然后继续鞭尸沙菲克。
这个家族也招致了数十年的蒙羞。家族不再辉煌,儿子由顺从他,一夜之间变得糊涂而荒唐。
老沙菲克几几乎动用了他们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
他发誓要通过一切手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他的儿子从遥远的欧洲大陆给薅回来。
正因父亲对他的全力搜索,躲在维也纳改姓邓普西的阿尔蒙德日子过得并不那么安稳。他既要提防三天两头四处询问所谓沙菲克先生的行踪的人。
又要顾及自己的妻子不被某些市井的色鬼给掳走。
他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因为他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东西够他和他们以后的孩子花一辈子的了。
到了德国,阿尔蒙德·邓普西早就安排好了住所,那是一栋在维也纳野外的小别墅。
那里鸟语花香,从别墅二楼的窗口往外看,有一颗高耸的榕树,榕树的枝干探到二楼被白色油漆漆的透亮的窗口,午后的阳光一照,带花纹的玻璃就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蝉儿在趴在大榕树的树干上,一刻不停的鸣叫,昭示着夏日的继续。
而辛西娅·弗拉纳根在卧室内,身穿朴素,一条青灰色丝绸质地珍珠小洋裙,不施任何粉黛。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这张脸无疑是美的,她摸上自己的脸颊,禁不住的在内心发问。
如果自己不是媚娃,那么他还会爱上自己吗?
不,她应该先问,他爱我吗?
又或者说如果自己不是媚娃,自己还会需要他吗?
如果自己不是媚娃,那么是否就不会经历从前经历过的苦难……
她是多么厌恶自己的媚娃身份,这独一份的美貌,让太多太多的事都变成了不定数……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要逃离。
阿尔蒙德·邓普西从集市回来,打开门脚步有些慌乱的上楼去卧室里找辛西娅·弗拉纳根。
【辛西娅·弗拉纳根】
“阿尔,你回来了吗?”
她面上有些许的局促,在看到面色不太好的阿尔蒙德时。
从前母亲教她要学会讨好男人,那样才能活着,才能有一口面包吃。
今天她并没有梳妆打扮,说实话,和阿尔蒙德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性。不确定自己今天这样穿,他会不会喜欢,于是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他。
【辛西娅·弗拉纳根】
“阿尔,也许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打扮吗?”
他听她这样问,一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否认到。
【阿尔蒙德·邓普西】
“不,亲爱的。你的穿着打扮应该由着你喜欢的来,而不是询问我的意见。”
他走上前去亲吻了她的额头,轻轻柔柔。
【阿尔蒙德·邓普西】
“来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辛西娅·弗拉纳根】
“好,阿尔。”
楼下吃午饭时,阿尔蒙德·邓普西熟练的把肉排切好,推到辛西娅·弗拉纳根面前,又递上一杯冷的苏打水。
等两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阿尔蒙德·邓普西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表情有些许的凝重,似乎有什么事要宣布。
辛西娅·弗拉纳根很敏锐的注意到了爱人情绪的变化,她把手放到他的手上,轻声询问。
【辛西娅·弗拉纳根】
“怎么了吗,阿尔?你看起来心事重重。”
【阿尔蒙德·邓普西】
“亲爱的,我想,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辛西娅·弗拉纳根先是疑惑,继而面上不可遏制的显露出些许的遗憾。
她和他搬来这差不多已经有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她必须得承认,她过的非常快乐。
无人的郊区只有他们这一户人家,每天早晨被鸟儿清脆的叫声叫醒,阿尔会给她一个无比甜蜜的早安吻,然后他们整理卧室吃早饭,感受清晨的阳光与和风。
即便他们俩个不能够常常出门,出了门也要大包小裹的。
但小小的一间房子,却成了独有他们二人的小小天地,辛西娅·弗拉纳根曾一度以为日子就这样好起来了,她以为,这间装修可爱的房子就是她与爱人最后的天堂。
可很快阿尔蒙德就意识到居住在这里十分不妥。
最近两次他上街采买东西,都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悄悄跟着他,第一次他还只是怀疑,可第二次那个跟踪他的人几乎是在人群里追逐寻找他了,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次他只是运气好躲进人群里,才避免了被找到,那下次呢?下次恐怕他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况且这里只有他们一幢房子,如果不幸有一天那些人真的追来这里,他们几乎是避无可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开始太天真,以为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并且减少出门频率,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可他没想到那些人力量那么大,连这里都寻见了。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和辛西娅·弗拉纳根提出搬家。
【阿尔蒙德·邓普西】
“亲爱的,你听我说。我想我们得搬去贫民窟。”
【阿尔蒙德·邓普西】
“那里人多眼杂,人们都处在社会底层,很难接触到我们之前所生活的阶层。”
【阿尔蒙德·邓普西】
“其次,如果我们被发现了,那么贫民窟那么乱的环境够他们找我们好一会儿的了,这样我们无论是躲藏也好,继续逃跑也罢,我们都会有更多的时间,亲爱的。”
他着急忙慌的解释了半天,一边说一边安抚性的摩挲辛西娅·弗拉纳根的手背。
没想到辛西娅·弗拉纳根态度倒是很坦然,几乎是立马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辛西娅·弗拉纳根】
“没关系的阿尔,我都理解的,来吧,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了,住在哪里我都没所谓。”
阿尔蒙德·邓普西感动的把辛西娅·弗拉纳根拥入怀里。
他们再次隐秘的搬了家,包裹不多,大部分之前刚开始安置在新家里的器物都被他们烧毁。
逃亡者,总不能在身边留下太多东西。
贫民窟又脏又乱,无论是阿尔蒙德还是辛西娅他们从前都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一个之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一个又是美丽娇弱的媚娃,两种身份,在之前,无论如何都很难和贫民窟联系起来。
可两个人都不曾抱怨过环境,他们只是安静甜蜜的布置他们的新家,即便新家是如此破旧、潮湿、不见阳光……
辛西娅·弗拉纳根搬来之后,胃口变得十分的差,有时一天几乎只能吃上几口面包。不能涂抹黄油,不然,这会让她想要呕吐。
地头蛇三天两头的来闹,不过在被阿尔蒙德·邓普西教训过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敢来。
在贫民窟也不全都是坏事,比如那天早晨,阿尔蒙德·邓普西从外面买了香喷喷的牛角包。
回来后,辛西娅·弗拉纳根激动的跑进他的怀里,脸上兴奋而幸福,那双美丽的眼睛几乎要涌出晶莹的泪花。
【辛西娅·弗拉纳根】
“阿尔,我们有孩子了,我想我们有孩子了。”
【阿尔蒙德·邓普西】
“梅林的胡子!真的吗亲爱的?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
他高兴的把辛西娅抱起来转圈,辛西娅被他弄的笑着惊叫连连。
阿尔蒙德·邓普西想,无论如何都好,现在我们有孩子了,这孩子一定会是天使,这可爱的天使,或许会让一切都好起来。
辛西娅也同样期待这个可爱的婴儿的降生,他和她拥抱在一起,即便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此刻,他们的心中仍有无限的阳光与甜蜜……
爱像月相轰鸣时的呼吸,浅浅的。
他们吻合的指纹是苦难逾越不了的沟壑。
……
妻子在这贫民窟里简直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蛋糕,她似乎无时无刻的引诱人的犯罪。
当然他也是被他引诱的一个。
阿尔蒙德现在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对妻子到底是什么感情。
每当他看向一旁酣睡的妻子的时候,妻子似乎就散发一种魔力,要把他魂魄勾走。
他并不知道自己对于妻子是什么感情,被他引诱还是真心相爱。
但总而言之,他想要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献给这个美丽的女人。
他抚摸着辛西娅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里依旧是灼热的痴迷——就在那里,那里是他们的结晶。
那是他以后的孩子,会像他的妻子一样美丽,像他一样挺拔。
阿尔蒙德觉得现在也许是会有未来的,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辛西娅·弗拉纳根】
“你怎么了?亲爱的。”
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深情而倾慕的对着他的绿眼睛。
【阿尔蒙德·邓普西】
“没什么。”
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阿尔蒙德回话了。
【阿尔蒙德·邓普西】
“一切都会好的,对吧?”
【辛西娅·弗拉纳根】
“亲爱的.……..”
辛西碰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脸。
【辛西娅·弗拉纳根】
“她还在,会好的,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出生了。”
他这才感受到,妻子曾经圆润柔软的手,现在已经变得僵硬只剩皮包骨了。
他眨了眨眼,原先丰满白净的妻子现在已经骨瘦如柴,这个孩子吸走了她的太多营养。
他更加不明白自己对于辛西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了。
他不得不承认,爱或许是一种非常高深的魔法。
囚禁自由者的意志,动摇偏执者的原则,所有一切一切他整个年少都在遵循的、奉为圭臬的规则全部消失殆尽。
然后带着他一直冲向金色的光芒,升到永恒的火焰里去,最终将阿尔蒙德锻造、重塑成一个全新的自我。
然而女人就像一块玻璃。一碰就碎。
……
【产婆】
“给她起个名字吧!”
油腻的助产婆把这个不知名的小怪物,从他已经不再□□的妻子的□□里拔出来的时候对他说。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野狗在他们的房门外乱叫。
【阿尔蒙德·邓普西】
“辛西娅!”
他低声询问他的妻子。
【阿尔蒙德·邓普西】
“你怎么样了?我亲爱的。”
他的妻子转头看向他,那张脸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圆润,活泼。
曾经富有光泽的头发像枯草那样垂在她的脸颊两侧。
曾经丰满的嘴唇里吐出许多关于他和她的甜言蜜语,而现在那张嘴唇上面开了很多细小的血色口子。
痛苦的□□过后,鲜血在她的嘴唇上横行。但她脸上依旧不见血色,简直像一个骨瘦如柴的骷髅。
在妻子待产期间,阿尔蒙德试图用魔药换回妻子久违的生机。
但他的成果显然无济于事。
他几乎掏光了他所有的积蓄,用所有的钱去购买魔药,但仍然无法在妻子脸上看到一丝活人的气色。
她油尽灯枯,被肚子里那个小怪物榨干了所有营养。
几乎是与死神做着斗争,撑到了女儿出生的那一天。
而现在,死神挥舞起他的镰刀,将把她的头颅割下来,作为新生命降生的“赠礼”。
【阿尔蒙德·邓普西】
“辛西娅,看看我,看看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你!”
阿尔蒙德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辛西娅·弗拉纳根盯着丈夫,她的眼睛蓝得像圣洁的宝石一样。
死神将她带走的前一刻,她似乎还想要对她的丈夫说些什么。
那蓝色的光是从未出现在辛西娅的眼睛中的,因为那双眼睛中通常充满着无辜和能够把人烧成灰的火。
“恭喜你自由了,也祝贺你……解脱了……”她说。
阿尔蒙德感觉到痛苦,竟然如此真实。
他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痛苦,而这种苦难在此时此刻竟显得格外真实。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场追随自由的叛逆游戏是一个谬误。
屋子里很黑,没有阳光,这些都是为了他防范父亲派来寻找他的那些人所做的。
曾经阳光,健康充满生机的妻子,不再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那个看不出美丽的头颅垂到一边,眼睛永远的合上了。
这时,随着啪的一声轻响。
助产婆的手上的女婴嗷嗷大叫起来,就像一只粗俗无礼,又不懂得审视局势的怪物。
他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看了看正在嚎啕大哭的女儿,他从未觉得自由如此刺眼。
辛西娅后背靠着的被木头封上的窗子边射出来一缕阳光。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那里翻着手中的书给孩子起名。
今天她也靠在这里,依然那么恬静。
【辛西娅·弗拉纳根】
“想好了吗,阿尔?”
妻子坐在窗边,美丽的像他们初识那样。
【阿尔蒙德·邓普西】
“辛西娅……”
近乎呢喃……
【阿尔蒙德·邓普西】
“名字就叫辛西娅·邓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