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流川

    周末。

    阿遥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纽约郊区的导师家。虽然从Brown那里知道自己能够被医院从轻发落,是流川在背后做了一些事情。然而到底干了些什么,流川却一句也不告诉她。从流川那里得不到答案,阿遥便问来接她的Anna,但这位精明干练的经纪人在送她去Brown家的路上,也是一副和她导师差不多的反应。

    “总之,Alice,我只能说,流川他真的很爱你。”

    Anna最后叹着气下了一个结论。

    流川这个家伙……

    连Anna都是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遥心里有了一点猜测。这点猜测等她到了Brown家之后,越发清晰起来。

    Dr.Brown的家在纽约郊区的别墅区,这一片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纽约高校的终身教授们在住,因此私密性相当不错。Brown家入户处是一片大花园,草坪修得极为平整,一看就是平时有人在用心打理。

    才走到门口,阿遥就听到了一阵女孩子的笑声。

    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十岁少女跟流川枫正在传球玩儿。午后花园里阳光正好,小小的女孩子和英俊的青年沐浴在乳白色的光线中,仿佛天使落入凡尘。

    阿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接住小女孩传过来的一个球之后,流川枫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抱着篮球看过来,眼神与阿遥交汇。

    见流川突然停下,少女疑惑地转过头,随即开心地打招呼,“Alice!”

    阿遥视线转向轮椅上的少女,温柔地笑着走过去,弯腰递给她一束向日葵,又和她贴面吻了一下,“好久不见,Emily。看到你真高兴。”

    “谢谢。”收到礼物的少女十分开心,“向日葵很漂亮!”

    “爸爸和妈妈他们在客厅里等你,因为教练先来了,我就拉着他练了会儿球。”Emily说话一字一顿的,不像一般小孩子那么流畅,“我们快进屋去吧。”

    阿遥点点头,转头瞥向帮Emily推轮椅的流川枫,戏谑地说道,“教练?”

    流川枫的耳朵倏地染上了一层薄红,仿佛一只偷吃小鱼干被发现的炸毛猫一样,轻咳一声,也不回应阿遥的调侃,只默默地推着Emily,陪在阿遥身侧一起进了Brown家的客厅。

    休息日的Brown褪去了平时在医院的那一身教授范儿,居家极了。阿遥她们进来的时候,只见Brown夫妇在中岛台忙碌着。看到几个年轻人进来,Brown太太拿起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

    “Caroline,好久不见。”阿遥把礼物递给Brown太太,又和她拥抱了一下。

    “Alice,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Brown太太端详着这个丈夫的得意门生,笑着赞叹。随后,她又看向一旁的流川,调侃道,“难怪流川这么紧张你。”

    这一句话让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害羞。

    流川枫刚刚被阿遥逗得薄红的耳朵此刻已经红透了。寡言的青年面对长辈的玩笑有些无措,半晌,他向Brown太太鞠了一躬,“我去厨房帮忙。”

    见流川快速遁走,Brown太太好笑又怜爱地摇摇头,拉着阿遥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往厨房看去,流川枫和Brown配合默契地处理着食材。自己的导师一副跟流川枫很熟的模样。两个男人和谐相处的样子,让阿遥心中更加疑惑了。

    “不管他们,”见阿遥一副茫然的神情,Brown太太有意转移她的注意视线,“我们聊聊天吧。”

    阿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Brown笑笑,让自己进入聊天的状态中。

    Brown太太是个作家,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见阿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便理解地笑道,“Alice,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Caroline,不好意思——”

    “不用抱歉。看来其他人都没有跟你说过流川这段时间干了什么。”

    “你们的事情发生之后,流川特意上门拜访过一次。这个孩子,也不知道给自己辩解一句。”想到这个年轻人初次上门的情形,Brown太太忍不住笑了笑,“他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只求Henry不要让你因为他被迫中止学业。”

    “那天Henry原本一直冷着脸,流川这孩子也不在意,也不缠着Henry,一下午就默不作声地帮我们整理草坪,清理家里的杂物。中间看到Emily很专注地拍着篮球,就问她要不要一起玩。”

    “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孩子因为先天的小儿麻痹症和阿斯伯格综合征,一直很难有正常的生活。我们也一直头疼怎么样才能帮助她建立起与外界的良性互动。没想到,流川竟然能够找到一件让Emily很有兴趣的事。”

    “那天之后,流川一到周末就过来帮我们干活儿,教Emily打篮球。在他的帮助下,Emily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原来,老师说的要感谢流川的事情是这样……”听着Brown太太的讲述,想像着流川为了获得Brown的谅解,不厌其烦上门拜访的情景,阿遥只觉得整个心被泡在了温水里,温暖又柔软——流川原本大可不必这样,只不过是因为Brown是自己的导师而已。他在乎她,所以在乎她身边一切重要的人……

    “因为这些事情,Henry对流川的态度越来越好了。后来流川问Henry,怎么样才能消除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能不能用资金捐助的形式来减轻医院的处罚。Henry于是领着他去见了你们学术委员会的所有教授。”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当着所有教授的面,再三鞠躬道歉。Henry跟我说,那天他看到流川的样子,真没想到以这个孩子目前在体育界的名气和地位,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有担当,有勇气,有分寸,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所以,后来医院方面对我做出的处理,不是让我休学,而是让我继续去伦敦完成学业……”阿遥喃喃道。她看向在厨房乖巧地给Brown打下手的英俊青年,无法想像那样一个骄傲孤高的人,是怎么样为了她放下了自己的尊严,低声下气地去求学术委员会那帮难缠的教授的。

    流川啊……阿遥心中叹息着。

    “Alice。”就在阿遥发着呆的时候,一只软软的小手抚上她的脸颊。阿遥回过神来,只见Emily关切地看着自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阿遥的脸上已经都是泪痕。

    “我没有事,Emily。”阿遥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Caroline。”

    “这件事流川请求过Henry不要告诉你。”

    “他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不过我想,作为要携手并进的爱人,总要知道对方付出了什么,才会更加懂得珍惜,不是吗?”Brown太太微笑着说道,“原本我们都以为,你们这段恋情不过是年轻人的冲动而已。NBA的球员有太多的诱惑,也有太多因为皮相建立起来的快餐爱情。Henry以前不赞成你们,是怕你因为感情,最后选择为流川牺牲自己的学业,最后就像Kobe的太太一样。那样的爱情童话故事看起来很美,但是对于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女孩子来说,并不值得。”

    “但是从这件事的处理上看,流川他不一样。他确实把你的自由,把你的前途放在了首要位置上去考虑。这个孩子,比我们想像得要真挚很多,也成熟很多。”

    “什么成熟很多?”

    做好晚餐的Brown和流川走了过来招呼女士们去餐厅吃饭,听到了没头没脑的一个词。而流川看到阿遥发红的眼角,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刚刚谈到我最近新写的剧本,聊到男主角牺牲的情节,Alice都感动地哭了。”Brown太太泰然自若地说道,“没想到Alice竟然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她对戏剧创作真是很有见地。Henry,要不是Alice未来不打算从事文学创作,我都有点想把你这个学生挖过来了。”

    Brown太太的玩笑让众人顿时轻松起来。一时之间都不再关注阿遥这眼角发红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了。

    晚饭后,告别了Brown一家,流川枫载着阿遥回到入住的酒店。

    刚进入房门,打开衣柜脱下外套准备换衣服,流川枫的腰便被阿遥的手圈住了。

    “阿遥?”这个姑娘,一路上一言不发,让他本就有些忐忑。此刻软软地贴在自己身后,一副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模样,倒是让流川枫有些无措起来。

    “不许转过来。”身后的姑娘闷声说道,“让我抱一会儿。”

    感受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流川枫乖乖地站在原地,让她抱着自己,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阿遥的小臂。

    “傻瓜。”

    半晌,一声似嗔似喜的撒娇带着哭腔贴着流川的后背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流川枫似有所悟。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把阿遥抱进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

    阿遥提高了一点声音,“你这个家伙,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总是这样……”阿遥的头埋在流川枫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T恤,“你总是这个样子……”

    “叫我怎么舍得……”

    舍得忍受和你分离的两年,舍得这样保护着我的你,舍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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