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到了酒会现场，我可算知道沈晔为什么问我“你就这样去舞会”了。
在一群华服云鬓、珠光宝气的美女中，我素的就像棵小白菜。
沈晔颇不开心，而我觉得很好，这才符合我的身份。
沈晔让我跟在他身边挡酒，我说我不喝酒。
他更不高兴了。
这个场子里，除了沈晔我谁都不认识，而全场人都认识沈晔。
一开始我还能跟在他身边，而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都想在他面前露个脸，把他围了好几层。
我俯身在桌子上挑了一块好看的蛋糕，再抬头时，就彻底把沈晔看丢了。
我啃着蛋糕，茫然地左顾右盼，别人都三两成团嬉笑攀谈，只有我自己形单影只。
很快，消遣我无聊的人来了——一个中年略发福的男人举着酒杯凑到我身边，一双豆眼在我身上转了几圈，最后停留在我脸上，笑着向我伸出手，“我是XX股份的总经理，可否有幸结识小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我觉得他不怀好意，但还是犹豫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江月。”
我本想与他握一下手指就罢了，但没想到让他的大手把我的手抓了个实在。
不适感从他的手上传来，我条件反射地把手抽了回来。
他完全没在意我的无措，又向我靠近一些，我戒备地退后一些。
“江小姐是哪个公司的？”
我不想答他，又向后缩了几分。
“王涛，你看不出来人家姑娘不想理你吗？”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是个酷飒美女哎。
她梳着利落的短发，穿水绿色真丝衬衫配黑色西裤，身材瘦削颀长，清爽干练。
那个王总怪异地看了一眼这美女，“文总？”
“这没你事儿了，不留你了。”
“好，好。”
美女一句话那个王总竟然落荒而逃。
姐姐好酷。
“小美女，你好啊。”
她坐在我身边，随手在侍者托盘里拿下两杯酒，一杯给我，一杯举在手里跟我的这杯碰了一下，“我叫文亭，你呢？”
我笑笑，“我叫江月。”
“小月儿？叫我亭姐就行。”
亭姐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也学着她喝了一口。
好辣，呛得我咳嗽不止。
“哈哈，没喝过？”
“嗯……算是吧。”
我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爱的小妹妹。”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用眼神问我还要不要。
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一边倒酒，一边微笑看我。
“谢谢。”我说。
她哈哈一笑，“太可爱了。”
我也笑笑。
文亭细细问了我一些问题，知道我是跟着沈晔来的后，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她跟我谈时尚，这是我的知识盲区，她立即转了话题谈经济，这个我能说一点。
她听我絮絮说一会，插两句话，便逗得我哈哈大笑。
她捏了捏我的脸，“小妹妹，太可爱了，姐姐快忍不住了。”
我抿了一口酒，侧目问她，“忍不住什么？”
她看着我，眸子闪了一闪，缓缓靠近我。
我感觉到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蹙眉看她。
她捏起我的下巴，把她的唇凑上来，“忍不住亲你啊。”
然后就把她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轰！
我脑子里炸了个雷。
好像也不只是我脑子里炸了雷，周围的人群也似炸了个雷，“轰”地一声。
“哇，恭喜文姐，这么快就拿下了。”
甚至有人鼓掌。
文亭不仅是用唇印在我的唇上，她还……咬我！
我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挣扎了一下，竟然被她锢住脖颈动弹不得。
“你在干什么！”
沈晔炮仗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啊！沈晔救我！
下一刻，我被人捏着肩膀，大力拽离开文亭身边。
等我魂魄归位后，就看到沈晔盛怒的脸近在咫尺，他单手揽我在怀里捏住我的手臂，生疼。
“这个妹妹我实在喜欢，沈晔，你割爱吧，条件你开。”
沈晔的声音炸在我耳边，“滚！我的人你也敢碰！”
“你考虑一下，你不想要东边那块地？”
“人是我的，地也是我的。”
“呵……现在的后辈都这么狂吗？”
“我警告你，”沈晔瞪着文亭，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鸷，“你敢打她的主意，我把你弄进去。”
文亭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再说话。
我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两只手一会擦眼泪，一会擦嘴唇。
他们好像吵完了，沈晔狠狠提起我，“给我回家，回去跟你算账。”
酒劲上头，我头晕，站不住。
沈晔打横抱起我，把我塞进车里带回了家。
家？这里好像不是我家，难道是他家？
他把我扔在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上，又抓着我的领口把我上半身提起来。
“喝酒了？你不是不喝吗？”
我：“呜呜呜……”
“一会儿看不见，就到处勾引人？你可真有本事！”
我：“呜呜呜……”
“文亭你也敢惹？她是流氓做派，你知不知道她搞人是往死里搞的！你也想死在她床上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防男人，不知道还要防女人啊！
沈晔松开我领口，我摊趴在床上，只会哭。
“我的初吻，我的初吻！呜呜呜，就这么没了……”
“什么？！初吻？？”
沈晔怒喝一声，我看到他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后槽牙紧紧咬着，“草！Tmd文亭！”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今天晚上，给我把文亭的店全砸了！”
放下电话，他回头看着我，眼睛里喷着火，然后欺身到我身旁。
我有不好的预感，直往后缩。
他不让我缩，捞住我的脖颈，把我往他脸上摁。
我的眼泪又被逼出来了，伸出手捂在他嘴上。
他嘟囔，“怎么？她亲得，我亲不得？”
我拼命摇头，眼泪乱飞。
他咒骂一声，放开我，“行行行，睡吧。”
6、
我初吻丢了之后，着实消沉了一阵子，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比如学车，两个月了，倒库都没学会。
跟我一起消沉的还有沈晔。
他好像比我更消沉，这两个月里，我没见他约过任何一个女朋友。
为了避开他，我天天去学车。
他倒没说什么，有时候还好心地接送我。
接送的时候，总要开着他不重样的豪车在场地上转圈，臭显摆。
两个月前我就搬到了紧邻公司大楼的员工公寓。
只给我一个人租的员工公寓。
搬来这边之后，我每天上班就简单了——下楼-过马路-上楼。
今天过马路的时候，碰上了陈敬。
陈敬是我高中同学，毕业之后一直没见过面，好巧不巧，他在HL集团大楼隔壁写字楼上班。
我们聊了几句，就到了HL楼下，我一般在大楼门前把平底鞋换成高跟鞋。
看我当街换鞋，陈敬有些惊讶，我笑道：“别介意哈。”
“这有什么介意的，你还是这么不拘小节。记得以前女厕排队严重，你把男厕的人都赶走，让女同学去男厕。你可出名了。”
我老脸一红，“忘掉好吗！求你了！”
我这一激动，单脚踩着高跟鞋就踉跄了，陈敬赶紧伸手扶稳我。
我抚着胸口压惊，“谢谢，谢谢。”
等站稳了，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再次强调，“老同学，把那事忘掉！”
“哈哈，”他笑起来，“好。”
“上班了，拜拜。”
“拜拜。”
我走进HL大楼，往员工电梯走。
听到其他员工喊，“沈总好。”
沈晔来了？
我刚想找他在哪呢，手臂就被人从后边抓住。
我一惊，回头一看，正是沈晔。
他推着我走进高管专用电梯。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问他。
他冷着个脸，莫不是起床气还没消。
他阴阳怪气地，“要不是来这么早，怎么能看到好戏呢。”
“好戏？什么好戏？”
他“哼”了一声没理我。
看来他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决定躲他一天。
吃完早饭就去学车好了。
我在工位上啃面包时，沈晔站在我桌子前，居高临下看着我，“什么时候员工能在工位上吃饭了？”
我一口面包噎在嘴里……
其他秘书都禁了声，胆战心惊地假装很忙。
“扣你工资！”
我咋舌，行，行，你说了算。
我小心翼翼把面包收起来，乖顺坐好。
“你哑巴了？”
“我，我说什么？”
沈晔嘴角绷起来，“你去煮咖啡。”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回他的办公室了。
这个爷今天不高兴啊，偏我还是那个倒霉孩子，撞枪口上了。
我泡好咖啡端进去。
“你自己尝尝这能喝吗。”
自从第一天上班让我做了十几次咖啡之后，他再没在咖啡上刁难我。
那天之后，不管我煮成什么样，他都全喝掉。
“不能喝吗？你以前都喝了啊。”
“你厉害啊，天天跟老板顶嘴。”
“我去重新做。”
我转身要走。
“站住！”
我深吸一口气，忍气回过身，“又干什么！”
沈晔长腿架上桌子，凉凉看着我问：“你那本各公司高管的名片哪来的？”
“你管不到，还给我！”
他不说这个我还忘了，从我家抢走东西，还来质问我！
“或者我应该问，你存着那些名片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我的目标男人呗。
我不想找穷人，更不想找富人。
富人眼中的漂亮女人就像货架上的可乐，廉价量大，还解渴，根本不把人当人；而中产男人反而会更珍惜美貌。
我的名片簿里的这些男人都是大公司的中层，都是我的目标。
我不介意跟伴侣一起奋斗，但我不想从头奋斗。
我穷怕了。
所以我在酒店做前台的时候，特意把这类男人的名片留了下来。
这还没来得及筛选，就被沈晔抢走了！
“与你无关！”我冲他吼。
他被我气得胸膛起伏。
“我要去学车了，不伺候你了！”
“死丫头！回来！”
我没理他，跑出办公室，拿了包就走了。
这之后几天，我早早去公司打卡，然后立即消失，有时候去学车，有时候直接回家睡大觉。
本以为沈晔气过了就没事了。
直到发工资的这天，没有我的工资。
我打电话问人力，他们说，总经理不让给我发工资。
沈晔！这个混蛋！
我气冲冲跑到公司，敲他办公室的门。
Ellen说，总经理不在。
我给沈晔打电话。
他挂了。
我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全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