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国公夫人身边的伺候的赵嬷嬷见她过来,问她可都好了,沈岚筝连忙点头。

    赵嬷嬷看了她一眼,见她气色似乎真的好了,便进去给国公夫人通传,没多久,国公夫人便唤她进去。

    沈岚筝轻抑了下心头的害怕,进去房间。

    “母亲安好,岚筝给母亲请安。”沈岚筝恭敬行礼。

    定国公夫人今年已经四十余岁,可保养得宜,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依然容光四射,气势尊荣。

    她懒散抬了眼,目光扫过这个一向拘谨懦弱的庶女,随意问道,“身子好了?”

    “已经好了,母亲,多谢母亲关心。”沈岚筝连忙恭敬答道。

    定国公夫人看到沈岚筝眼里露出哈巴狗般讨好的神色,轻垂眼眸掩去不屑。这个庶长女看着恭顺,可是心思却一点也不简单。表面对她尊敬,规规矩矩,可转头遇事就一副哭哭唧唧的样子,好像她这嫡母欺负她一般。

    “这几日想吃什么,让厨下给你做一些,补补身子。”定国公夫人面无表情说道。

    “多谢母亲。”沈岚筝说道,不过她又怎么真敢去吩咐厨下。

    定国公夫人再不搭理她,往日沈岚筝已经知趣告退,不过今时不同以往,她想讨好定国公夫人,便有些不想走。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嫡妹的声音,沈岚筝心下大惊,身形几欲一晃,可定国公夫人就在跟前,她唯有鼓起勇气,才勉强按捺住慌乱的心神。

    就在她心思刚定之间,就见沈予篌已经进来了,她一身孔雀蓝长裙,她本就生的美,这样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高贵。沈予篌的眼睛介于凤杏之前,甚是好看,眼尾微为上翘,极为妩媚动人。

    沈予篌自然也看到了沈岚筝,她看沈岚筝的瞬间,沈岚筝慌乱错开目光,仿佛害怕见到她的样子。

    沈予篌目光转深,前世不曾发现,这个长姐总是看起来一副受害者得样子。若只是胆小怯弱也罢了,可是分明是装柔弱好在男人眼里博取同情可怜。

    “姐姐也在这里?听闻姐姐生病了,身体可安好?”沈予篌的目光定在沈岚筝身上。

    沈岚筝克制着紧张,嫡妹的目光仿佛搜寻般落在她身上,“已经好了,多谢妹妹关心。”

    沈予篌没看出异样,她又看了眼沈岚筝,脸上并不高兴。前世沈岚筝嫁给了李景隆,这事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只是沈岚筝死得早,她在她生活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沈予篌同定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话,定国公夫人见沈岚筝不识眼色仍然杵在一边,眼光扫到她,便有些不悦。

    “你没事便回去休息吧。”定国公夫人道。

    “母亲。”沈岚筝听到不由垂下头,她虽然不善言谈,可是却想同定国公夫人多相处一会,好为自己的婚嫁争一点筹码。

    前世定国公夫人并未多管过沈岚筝的婚事,以至于沈予篌都与太子定下亲事了,沈岚筝还未定亲。只是也没多久,成王殿下就与定国公议定亲事,聘她做侧妃。

    她犹记得亲事定下来,与沈予篌的亲事的态度不同,定国公夫人看她的眼里都是嘲讽。李景隆追求过沈予篌,只是他同太子相比,当时沈予篌选择了太子李世喻。

    她这世再也不想成为沈予篌的替代品,定国公夫人毕竟是她的嫡母,如果她愿意,或许能给自己早点议定亲事,而定国公夫人为了名声,想必也会给自己寻个还不差的亲事,做别人的正妻,总比做李景隆的侧妃好。

    “母亲,姐姐既然过来了,不妨一起陪着母亲用过早膳再走。”沈予篌说道。

    沈岚筝一怔,不解沈予篌为何突然会出言帮她。

    定国公夫人并不想看到沈岚筝,不过自己女儿开口了,就还是留下了沈岚筝。

    沈予篌来了,没多久下人就开始摆膳。期间她的两个嫡弟沈逸曦和沈修澜晨练结束过来,他二人亲亲热热同定国公夫人和沈予篌见过礼,才发现沈岚筝还在,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身为国公府公子,休养气度还在,他们还是同沈岚筝见了礼,“见过大姐。”

    沈岚筝连忙给两个弟弟还礼。

    落了座,她自觉坐在沈予篌的下手方。没人觉得不妥当。

    是的,她在定国公府就是这样尴尬的存在。定国公有三子二女,除了她,都是定国公夫人所出。

    她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沈思砚,十八岁,已经在军中任职。沈岚筝与沈予篌今年都已十五岁,她比沈予篌就大十天,沈逸曦十三岁,沈修澜十一岁。

    沈岚筝有时想,她的存在就如同在别人精美的华食里落了苍蝇,连定国公都不想看到她。所以上辈子她基本上是能躲就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让别人不痛快。

    但是就这样的她还是嫁给了李景隆,她都想不通李景隆怎么会觉得她跟沈予篌像呢?若沈予篌是珍珠,她就是鱼目,鱼目岂可混珠?

    或许因为她在,膳间他们交谈并不多,定国公夫人偶尔问几句两个儿子的功课,他们应答几句。他们并不想和沈岚筝说话,毕竟尊贵的定国公公子们不想和一个婢女生的孩子说话,更何况还要叫她姐姐。

    膳后,沈岚筝和沈予篌一同告退,此时沈岚筝心情已经平定了许多,对前世她因沈予篌而死,说起来是因为她太倒霉了,她还不配沈予篌低眼看她。

    “二妹妹,刚才谢谢你。”沈岚筝鼓起勇气主动同沈予篌道谢。

    沈予篌微感意外,她这个一向怯懦得姐姐怎么会主动同她攀谈,刚才还想留下同他们一起用膳。

    “姐姐,何出此话?”沈予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睫毛浓密卷翘。

    沈岚筝听沈予篌突然问她,顿时有些无措,她重生归来,前世经历的那些事还与沈予篌有关系,哪里敢告诉她,只好结结巴巴,避重就轻说道,“是刚才,谢谢二妹妹开口留下我一同用膳。”

    沈予篌抓住重点,转眸问道,“你想和我们一起用膳?”她这个长姐,平日里可是生怕别人看见她,简直如同受惊得兔子,但凡见了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一副生怕别人吃了她的性格。

    沈岚筝连忙点点头,见沈予篌还目光存疑盯着她,解释道,“二妹妹,我只是想同母亲和你们亲近一些。”

    沈予篌收回目光,略去心里不快,沈岚筝刚才目光真诚,看着并不像说假话。沈予篌前世经历了许多,又因这个长姐在她的人生里悄无声息的死了,所以对沈岚筝并不看重。

    若她没有猜错,她这个长姐现在想和自己母亲搞好关系,八成是害怕母亲会在亲事上拿捏她,这样看,她也不全然是个傻子。

    只是这个长姐想不到,母亲的性格哪里愿意替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管她的婚事,尤其是沈岚筝,嫁好了母亲并不高兴,嫁不好,还惹得别人嫌言碎语她苛待庶女。故母亲甩手只让父亲去管,却也因此让沈岚筝平白钻了空子,居然嫁给了李景隆。明知道李景隆是为了故意气她,可是这事,让上辈子的沈予篌如被迫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恶心。

    是故,不用沈岚筝想,沈予篌自然也想干涉沈岚筝的亲事。她打量了下沈岚筝,抛开她怯懦的性子不言,沈岚筝在盛京女子里,容貌也算靠前,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招女人待见,但是在男人眼里却甚是吃香。尤其,虽然她是婢女所生,但是凭定国公府的背景,却也不比那些没落世家贵女差,难怪也会入某些人的眼。

    想到此,沈予篌轻笑,“姐姐何必见外,以前还以为是姐姐不想同我们亲近,既如此,我会帮着你的。”

    这完全出乎了沈岚筝意料,她不懂一向清傲的沈予篌怎么会突然转性认自己这个姐姐,可是如果真如沈予篌所言,她若肯帮自己一分,说不定就能将自己前世的命运扳转。

    后面,果然如沈予篌所言,不知她同定国公夫人怎么说得,沈岚筝终于可以跟她们一起吃饭,这样晚膳也可以遇到她的父亲定国公。

    定国公连着几日吃饭都看到了沈岚筝,目光从沈岚筝身上扫过,却没有同她说话。只在沈岚筝问安得时候,轻嗯了声。

    这日撤完膳食,沈岚筝就告退了,定国公只留了沈予篌姐弟三人,问了姐弟三人近期学了些什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

    等子女们都走了,定国公这才去找定国公夫人,定国公沈颂安今年四十一,长相俊美威武,他身形好,便是现在的年纪,在一众年纪相仿的贵族中也是极为醒目,惹不少人羡慕定国公夫人。

    不过定国公夫人凌芷姗已经去沐浴了,沈颂安便自窗案抽了一本书看。不多时,凌芷姗回来,沐浴后越发娇艳,散发出成熟、妇人的魅力。

    定国公夫人自去绞湿发,沈颂安便放下书,凑上去给她帮忙。

    只是不同往日,凌芷姗嗔怒白了他一眼,推开沈颂安得手。

    “不要来闹我。”

    “夫人,又怎么了?”沈颂安不解说道,这几日凌芷姗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

    凌芷姗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沈颂安踌躇了一会,这才说道,“你既然不喜欢岚筝,为什么要留她在眼前心烦,便是吃饭也不痛快。”

    凌芷姗手上绢巾顿扔在沈颂安身上,“你少这样说,什么叫我不喜欢她,这些年吃得穿得用得,可少过她一分。”

    沈颂安自知理亏,但是也不喜沈岚筝,又闷又胆懦的性格一点不像他的子女,“她以前不是不上桌吃饭吗?这几日怎么都在。”

    凌芷姗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她跑去和阿篌说想同我们一起吃饭,还说想要同我们亲近,好像突然转性了。”

    沈岚筝确实有些不对劲,放在以前她早一副哭唧唧的样子躲回自己的房间。

    沈颂安对这个庶女是一点也不想用心,若不是碍于还有点血缘关系,当时就不会把她从庄子上接回来。

    若是真转性了,那确实是比以前强了一些。

    凌芷姗见沈颂安表情,猜着他心理,微微生起怒意,“她自接回来,便跟阿篌他们一样教养,谁知道怎么会养成那副性子,畏东畏西,跟人见面仿佛别人要害她的一般样子,你自己说说哪里亏待她了?”

    沈颂安忙抚慰快炸毛的夫人,“芷姗你想哪里去了,你养得儿女哪个在盛京不是佼佼者。”

    沈岚筝大概率随她娘了,又触及沈颂安那段不高兴的往事,沈颂安对沈岚筝顿时不待见了。

    凌芷姗看他慌色,这才娇嗔瞪他一眼,“你猜她为什么突然转性了?”

    沈颂安微不耐烦,怎么还提她。

    凌芷姗冷笑,“你女儿怕是开窍了,也不是个傻的,这时候才想亲近,恐怕是想说亲了,提前跟你说,她的亲事我可是不管。”

    跟凌芷姗交好的夫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几代功勋的世家贵族,沈岚筝那样的性格哪里配当这些人家嫡子的正妻,配个庶子,又无端拉低了定国公府的门楣,那副小家子气,传扬出去,岂不是凭白让她在盛京被人笑话。

    若沈岚筝还懂得藏拙,就更留不得这样心思的庶女,瞧她在家那副死样子,怕不是心里头早藏了恨意。

    沈颂安听到凌芷姗这样说,顿时脸色沉下来,觉得沈岚筝实在丢人,儿女亲事自有父母主张,沈予篌同她一样大,也不曾有这样的心思,她居然算计婚事,足见骨子里就轻浮下贱。

    凌芷姗说完,转念又想起沈予篌,“说起来,阿篌的亲事也该尽快定下了。”

    虽然好女百家求,沈予篌又是盛京出了名的美人,但是能跟定国公府匹配相当的人家也不多。现今也有一些国公侯府的夫人,跟她透露了想结亲的意思,她虽然挡了回去,可好儿郎毕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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