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只兔子

    “钱冬冬那天让我小心,说得就是你们?!”

    “人类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想得到,就必须有失去。她要徐嘉死,就必须典当自己的恶念和灵魂。只是附带的,还要她接近你。”

    虚侗肆意而自傲的扬了扬自己手中雾气,笑容里满是嘲讽:“愚蠢的人类,总自诩自己是生灵中的最高等,可以肆意决定任何物种的生死,却不知道,在他们永远触及不到的领域里,也会像被碾死蚂蚁一样的简单。”

    “这些人类的恶念,暗处滋长的不堪,便是最好的养料。”

    苏涂涂听着虚侗自以为是的理论,即便身处巨大悲痛之中,还是讥讽的笑了出来:“这原来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

    “你们厌恶天界,厌恶丑恶,厌恶道貌岸然,你不惜杀害我双亲,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也要达到与天界抗衡的资本。可是虚侗,你如今的癫狂,已经让你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你想要平等,想要公理,想去和天界争到一席之地。可你对人类的傲慢,何尝不正像天界对灵族的倾轧?你真的只想要公平吗?还是,想要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快|感与权欲?”

    “一派胡言!”虚侗一挥袖子,被黑气沾染到的苏涂涂,忽然就从嗓子眼里漫出一股血腥。

    “涂涂,没事吧?”顾浔揽着她的身子,只恨自己奈何不了虚侗半点。

    苏涂涂强压下要吐血的痛楚,摇了摇头。

    “没想到尊上让你眼见了那么多丑恶,你竟还是如此道貌岸然!简直无可救药!白费了他这么些年在你身边……”

    虚侗痛心疾首,差点说漏了嘴,戛然而止。

    苏涂涂敏锐觉察到他话中蹊跷:“在我身边?”

    对那个名字,苏涂涂不敢置信,更害怕说出口之后,会听到肯定的回答。

    最后,她只能将将问起:“那天,在楚悯的村子里,我见到的土地,是真的,对吗?后来之所以消失,是被他带走了?还有孟婆,也是他……”

    看着虚侗不说话,苏涂涂回想往事,不由得,就将好些事,全部串联了起来。

    “他明知一切,可从一开始就隐藏身份在我身边,程橙橙,”苏涂涂声音微颤,“从最开始的程橙橙,都是他故意让我知道的,对不对?”

    “还有谁?江小豚?陈默?还是……”

    虚侗对天下固然有必得之心,可教导苏涂涂长大的情分,还是在。遑论,对他而言,与其苏涂涂与自己反目,他更希望对方能与自己站在一起,成为他,他们讨伐天界,最好的一把利器。

    “江小豚和陈默,还有新竹、原芽、赵蔷他们,并不是尊上的人。尊上起初让你遇到程橙橙,也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你竟还会继续留在人界,做了这些事。到后来的陈何何,综艺上故意那样说,也是为了让你早日看清现实。”

    虚侗说到这些名字,苏涂涂眉头紧蹙,可也好像更多明白了什么。

    程橙橙、陈何何、钱冬冬……这些名字,都是ABB句式……

    苏涂涂?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字,惊愣的看向虚侗。

    虚侗点了点头:“你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涂涂,灵族的事,对你而言,不过一场梦。既然猜到了,就放下吧……”

    “梦?”苏涂涂冷笑一声,禁不住呛出泪来,“即便这不是我的真实身份,可阿爹阿娘明明对我那么好!他们也对你那样好……”

    “我不管你们认为我是谁,我不管你们想让我成为谁,但我便是我,经历过的所有,容不得任何人拿捏!”

    苏涂涂虽然尚无力与他抗衡,但随着喷涌而出的愤怒,气势,已然越来越像虚侗记忆中那个人。

    虚侗本能有点惧怕,又碍于尊上的指令,不敢擅自动手。

    “你是帮过那些生灵没错,可即便如此,你又能改变多少呢?楚悯的事,还不足以让你醒悟吗?!”

    “楚悯没做错过任何事,从始至终,都是这个世道待她不公,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救下她,难道这些,你还要视而不见吗?!”

    苏涂涂闻言,只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可她经历了这么多不堪,都从未改变过本心,她始终心存善意,始终在让自己变得更好。比起她,你们才是最恶心的。”

    “你们明知这些事压在一个人身上,是怎样的重量。可你们却总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深渊,就像眼看着那么多人在苦难中挣扎,却一步步教唆他们去死,一样……”

    “你们对我,何尝不也是这样?想尽办法要我见到世间万恶,然后,再把深渊里的我拉出来,美其名曰,叫做救赎。”

    “尊上是在保护你……”

    “保护?”苏涂涂禁不住呵出声来,只剩冷眼,“他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同他有何关系?这种打着为别人好,实际却在残害的保护,我宁可不要。”

    “你不知道尊上他……”虚侗几次欲言又止,但到最后,也只有不再说,“这封信,是族长他们留给你的,尊上也让我交给你。”

    虚侗将信笺送到苏涂涂手中,转身离去。

    苏涂涂接过信,缓缓打开,其中的字字句句,恍若泣血。

    他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会有此劫,所以在最后,写下了这些。

    信里,他们一早就知道,苏涂涂在山顶埋了个秘密基地,知道她对被困在族中有诸多怨言,知道她,即便心中生怨,也仍旧诚挚的爱着这片土地,爱着族里每一个人。

    他们至死都没有对苏涂涂的不满生过气,而是更多的将这部分怨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想着如果自己再做得好一些,也许,苏涂涂就不必再与命运抗争。

    他们的爱,向来炽热,可却从未宣之于口。

    即便些许年来,已然不安,但也始终未有半分责怨,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所有人,都能喜乐安康。

    苏涂涂离开灵族多久,他们的思念,大概就持续了多久。

    这种关心与疼爱,好似不起眼,好似总在暗处,可却始终真切而夯实。

    而他们唯一的夙愿,也就只有苏涂涂能万事顺意,开心欢喜,仅此而已。

    苏涂涂回想着在族中的过往,不知怎的,似乎还有越来越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紧接着,不等她再说一句话,一股血腥味顿时溢满整个喉咙。

    随着鲜血浸满信笺,耳边,除了顾浔的呼唤,一片黑暗……

    +++++

    等苏涂涂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皇宫,刚想上前一步,就发现两个人自身后走来。

    其中一个的样貌,赫然与自己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只在于对方与生俱来的清冷感。

    一袭素衣,头带素簪,却平生带了一种威严。

    苏涂涂疑惑上前,想要与之交谈,可身子却诡异的穿过了两人中间。

    原来,她在这个“梦”中,只是以虚幻的形态而存在。

    比起过去的实际参与,这次,她好像只能做个旁观者。

    “陛下,南沔洪涝,北荒积旱,天时有恙,颗粒无收,万民所望,您应该思量。”女子跟在帝王旁边,言辞急切。

    ”得民心者……”不等女子说完,却被年轻的帝王打断。

    他坐在桌前,看向铺开的奏章,眉头紧锁:“万民所望?他们的所望,就是以神祭天!你连这样的要求,都要同意吗?”

    “六年前,五国混战,是你在南沔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是你对我说,唯有我,唯有仁政,才能带领乱世走向光明。我信了,万万百姓也信了,南沔至此,风调雨顺的过了六年,现而今,区区三月的苦难,就让他们……”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会救他们,我宁可他们自生自灭,也不会让他们苟活至今,恩将仇报!”

    看着帝王的愤怒,女子始终心平气和:“陛下,您这是在说气话。”

    “三个月的时间,也许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平民百姓,却是大难,三个月的颗粒无收,足以让他们衣不蔽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甚至西境,已经对边关,蠢蠢欲动。战乱和饥荒,是致命的。”

    帝王听着女子的话,只能渐渐冷静下来,面带痛楚的闭上双眼:“那你要朕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顺从他们的话,让你身死吗?可即便从了他们又能怎样?这大旱与洪涝,当真就会变好吗?无稽之谈!”

    “那陛下也不必为此事,在早朝直接与大臣们争执,只要各方论出解决方案就好。”

    帝王的心情没有丝毫纾解,掌心握紧,就连手下的奏折,都要被团成一团。

    “可他们想要的,就只有你死。”

    “而我,绝不会让你死。”

    他的第二句,执着而坚定,任谁,都无法动摇分毫。

    女子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多余反应,淡然研着手下的墨。

    她的动作很轻,可即便如此,还是扰到了眼前帝王的心。

    帝王长舒口气,睁开眼,看向女子的目光,在这个深夜中,竟不由得带上了几许痴望。

    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悄然滋长,又旷日已久的愿。

    “沧桓,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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