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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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诺对上了宿轻的眼睛。
他的眼睛透净专注，因为靠近的距离，满满当当地映着她。
仿佛什么谎言都能看透似的。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耳畔是系统好感波动的警告声，昭示着宿轻——至少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怀诺握着他的手腕，一时没有动弹。
直到，他微微起身，长睫低垂，呼吸靠了过来，似好奇，又似在意，“诺诺，你还喜欢谁？”
宿轻的声音徐徐缓缓，悦耳低磁似蛊惑。
他一瞬不瞬望着眼前人，少女的皮肤白如凝脂，在昏黄光线下描摹出薄薄的温度，此刻生出淡淡绯红，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呢？
为什么，脸颊在泛红呢？
是，想到别人了吗？
他略略抬眸，修长手指循着怀诺的耳垂，顺着下颌缓慢摩挲出弯弯的弧线，动作蜻蜓点水，轻微到像是在挠痒痒，可怀诺却很不适应，沉静空气里心跳更重了些，反手便握住了宿轻的手掌。
十指相扣过后，怀诺定了定神，抿唇，朝宿轻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还没说话呢！
好感度怎么就扣了两分！
第一次遇到负数好感，怀诺难免几分丧，默默看向始作俑者，泄愤般握了握他的手心。
宿轻低垂眼睛看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啊。”怀诺结束了沉默，慢慢开口，嗓音像拉着甜丝儿的糖，“怎么会呢。”
尔后，她微微撑起手肘，直起脖颈，轻吻在了少年的唇瓣边角。
宿轻怔忪一瞬，只觉面前倏然一暗，少女干净清甜的气息旋在了鼻息，落下了温热柔软的触感。贴着那处皮肉，源源烫过了内里骨血。
生涩却又深刻。
抬头，便对上怀诺狡黠的眼睛，得逞后亮亮的，像森林里不食烟火的野鹿。
心跳也如雨后春笋，淅淅沥沥地震颤在心房，撩烧着他。
怀诺弯了弯粉红的唇，粘人地搂住了宿轻的胳膊，“明明我只喜欢你呀。”
宿轻低低眨了眨眼睛，嗓音含混着哑，重复道，“只喜欢我么。”
少年的皮肤冷白，如今敛着唇，耳廓下更是红了大半，怀诺余光看了眼，心里有些想笑。现在的男主好纯情呀，只是亲一口就脸红了。
“对啊。”
怀诺拿小脑袋蹭了蹭，“他们都比不上你。”
宿轻呼吸微重，内里仿佛有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撕扯，只想将如今的美好占为己有。
他闭了闭眸，伸出手抱住了怀诺。
“这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哦。”
少年的话轻而慢，宛若自言自语，以至于没有让怀诺听个完全。
灯光周旋昏暗，两道影子叠在了一起。
怀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察到宿轻下巴抵在肩膀，拢她的脊背，迟迟没有动。
唔？怎么了。
但随机而来的，是系统规规矩矩的提示音。
【宿轻好感度加五，好感值：86】
一句话足够让怀诺开心起来。
就在发愣的功夫，左边脸颊倏然一热。迟疑望了过去，只见宿轻突然一笑，他笑的很干净，薄唇微弯，露出几分不染尘世的认真，“我也只喜欢你了。”
“这就是人类表达喜欢的方式吗？”
嗯？怀诺伸手摸了摸脸颊，意识到哪里不对想要解释，右边半张脸再度落下来了他的气息。
怀诺睫毛下意思颤了颤。
宿轻的声线慢吞吞地，低沉轻磁，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珍宝，“我很喜欢。”
!!
才不是这样的。
怀诺张口想要解释，忽然听见了耳畔好感度加一的提示音，于是默默咽下了那句话。
哼，罢了！
一定是因为她太好看了。
目睹全程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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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怀诺伸手掀开了窗帘，眯起眼睛，感受到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温度，心情也变得很好。
直到，一道没有情绪的嗓音出现在了身后。
许若欢肩膀靠着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尾打量怀诺后，心底闪过一丝不舒服。
她怎么感觉，怀诺比记忆里更漂亮了？单长相不说，记忆里怀诺头发毛躁发黄，讨好人格让她整个人含胸驼背，气质显得畏畏缩缩。而现在，单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她蹙眉，把这些异样归结为许久没见产生的错觉。不可能变化那么大。
许若欢心情写在脸上：“这么磨磨蹭蹭的，不想来就直接说。”
怀诺好心情一下子降下来，但面上不显分毫，“嗯，这就过去了。”
一行人在一辆蓝色大巴前聚首。
专业课布置的郊外写生任务，不知是不是剧情牵引的力量，怀诺很巧合的和在隔壁班的许若欢分到了一起。
许若欢是学院风云人物，一上车便有人小声议论，让怀诺有些意外的是，他们时常提到一个叫沈以桑的名字。
“听说沈学长不久前推荐过她的作品，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取消了。”
“要我说取消的好啊，谁不知道两人关系匪浅，本就该避嫌，况且许若欢实力也就那样。”
怀诺竖着耳朵倾听时，宿轻将一颗糖递到了她的嘴边。
宿轻：“防止晕车的。”
他记得怀诺坐久了会晕车。
怀诺张嘴含住，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唇角，见他偏头看自己，脸颊莫名一热。
宿轻不知用了什么障眼法，明明坐在她的身边，周围人却像没有看见似的，也没往这里靠近。
于是在大巴车靠窗的角落，少年揽着怀诺的肩膀，温热气息敛在狭小距离里，那一小声溢散的呜语显得格外的暧昧灼热。
怀诺呼吸有些不稳，一头黑发松散摊在后背，眼神明晃晃控诉，看起来可怜兮兮地。
宿轻低垂下睫毛，光线映的根根分明，那抹红色小痣在阴影下绽出一抹稠艳，“诺诺很乖。”
少年弯了弯唇，修长手指挑来附着在唇瓣的几缕发丝，“我也会……很乖的。”
怀诺抿了抿嘴唇，他的气息清洌而干净，却深刻到久久难以消散，仿佛故意想要做些记号似地。
思及此处，怀诺哼了一声，扭头看不停转换倒退的风景。谁会想到从那天起，宿轻会亲个没完，变成亲亲怪啊喂！！
但好感还是停在了89！！
一动不动。
怀诺努了努嘴唇，嘴里化着糖，目光忽然变得幽怨。
直到前排的林涵往这边递了瓶矿泉水。
“口渴的话就喝点吧。”末了，林涵别扭补充了句，“班费买的。”
怀诺接了过来，甜甜露出笑，“谢谢。”
林涵晃神，莫名耳根发热，“谢什么，都是同学。”
他们组一共五个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她，苏轻雪和林涵，许若欢和她两个同学：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叫赵承。还有一位留双马尾的女生，徐路甜。
赵承对许若欢很有好感，一直在找各种话题，到了后面，车里只剩他在说话。
许若欢嫌烦，又觉得尴尬，但她不能表现什么，就委婉说想要休息了。
可赵承却不领人意，想到了什么，磕磕绊绊问，“那你要不要靠我的肩膀？”
“我肩膀很结实，不仅可以随便靠，而且还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此话一出，许若欢蹙眉，太阳穴突突跳。
昏昏欲睡的客车里，那道噗嗤一笑格外地突兀。
像是实在忍不住了。
“怀诺！”
许若欢心口本就憋着一把火，“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话音一落，数道视线骤然移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尔后，不约而同闪过几丝惊艳。
他们学院还有这么漂亮的人吗，自己先前怎么没有印象？
怀诺慢吞看了过去，无辜晃手机，“我在看漫画呀，怎么了？”她的腕骨很细，阳光下晃眼的白，一荡一晃在空气，让人心间略略生痒。
睡意也彻底没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许若欢神色微僵，有些下不来台，于是道，“那请你发出的动静小一点。”
“好哦，下次不会了，不好意思。”
怀诺乖乖地颔首，很好说话的样子
反倒显得许若欢大惊小怪挑毛病了。
一时间，有人略带不满看了眼许若欢，暗中腹诽起来。
许若欢那头生了闷气，干脆装也不装了，直接把身边的备胎凶走了。
怀诺勾勾唇，见宿轻在看自己，笑得明眸善睐，更开心了。她一只手抓着矿泉水瓶，慢悠悠地，“打不开。”
“是么？”
宿轻很配合想拿过去，却是握了个空。
“骗你的。”
怀诺挑眉，抱着矿泉水开瓶盖。
哼哼，区区瓶盖而已，她力气会那么小嘛。可心里想归想，实践起来，却是事与愿违。
她的手心有些湿，使得力气都没有支点，反倒磨的她皮肤发红，火辣辣地。偏偏不知哪来的倔劲儿，努力想要证明出什么，抱着矿泉水不撒手。
宿轻揉揉她的头，眉头皱了又送，“给我。”怕她再闹，声音不容置疑。
“我本来是可以的，是手太滑了。”
怀诺不甘心地嘟囔。
“我知道。”
宿轻帮她打开，手指拨开她的掌心，柔嫩细滑的皮肤生生多了几道红印，他视线微暗，尔后细细抚过，“但我能帮你做任何事。”
诺诺，我喜欢被你需要的感觉。
就好像，你的眼里全是我一样。
宿轻牵着怀诺的手，小拇指勾缠过去，虔诚到像在做约定。
怀诺低头喝水时，忽然感觉车身一下子震荡，几滴矿泉水恰好抖在了她的睫毛，惹来一阵茫然颤栗。
她忙不迭合上了杯盖，视线朝前面探去。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停了？”
“草，老子的手机差点飞了，幸亏拿稳了。”
“我刚要睡着……”
司机师傅抬手擦了擦汗，他也觉得纳闷呢，总觉得眼前这条路走了好几遍了。
检查了半晌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干脆自认倒霉，“客车抛锚了，得找人修才能好。”
怀诺蹙眉，看了看车窗外被阳光照出几分朦胧的山景。不远处立了个石门，石门上爬满泥泞涂鸦，周围则是荒草丛生，连条小路都没有。
应该是个荒废很久的景区。
怀诺猜测。
许若欢补妆动作一停，而后只觉四肢发凉，声线有些抖，“抛锚？”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掉落的口红断成了两截，最后晃晃悠悠地滚在了怀诺的脚边。
莫名的，在嘈杂车里发出异常清晰的动静。
怀诺下意识伸手去拿，却不小心蹭到了膏体。霎然间，一道鲜红似血的痕迹擦在手背，分明到让她倏然愣住，隐隐约约生出来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擦去那道痕迹。
连带接过来那支口红。
宿轻剔透澄澈的眸子睨在上面，语气几分不满，“好脏啊，怎么胆子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