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手术为什么用无影灯照明？”
沈翊突然问道，刘医生依旧一脸无赖样。
“我没义务给你普及医学知识”
“夜还很长，静下心聊聊吧”
沈翊神情无恙地说。
“莫名其妙，无影灯无影灯，字面意思，医生和器械的影子会对手术部位造成视线干扰，手术有遮挡还怎么进行了？”
刘医生松口解释，宋南佳明白沈翊要怎么说了，沈翊再次问。
“那您知道，您妻子是从哪个位置跳的楼吗？”
“我们家阳台啊”
宋南佳几乎是立马开口说。
“没错，是你们家阳台，而且还是你们家阳台最阴暗的地方”
沈翊听后配合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正是阳台的照片，刘医生看起来有些紧张。
“所以她失足坠楼了”
沈翊滑动手机，换了一张照片，是那副窗帘宋南佳再次开口。
“这副窗帘的挂钩非常细小，光线不好的话很难拆下来，但你说，如果你妻子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在最阴暗的地方换窗帘呢？”
沈翊收起手机接上宋南佳的话。
“刘医生刚才你指点城队，要证明您有罪就必须从您离开家到受害者坠楼她都没有恢复自主意识，我想，这个凳子的位置足够证明这场坠楼都是伪造的了吧？”
刘医生这回面如死灰。
“刚才沈警官问您无影灯的作用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你只注意凳子这个位置靠近窗口，从而忽略光线问题，因为你习惯了只在无影灯下的光明，从来不会注意到阴影”
宋南佳和沈翊再次默契地先后开口。
“你们两个是警察，不看物证，看光影？”
刘医生不可置信地问，沈翊笑了。
“我是学画画的，会格外留心光线问题”
“我也学过画画，虽然只学了几年就不学了但习惯一直在”
宋南佳说完，沈翊深深看了她一眼，原来，她记得学画画这件事，却不记得和她一起学画的人，因为当初是他们两个一起学的画画，只不过宋南佳天赋欠缺，学了不到四年就放弃了。
沈翊回过神，看向刘医生。
“其实我好奇一点，你把人放在飘窗上，就算她神志不清要翻身，也有一半的几率翻回阳台，你就不怕他死里逃生而后报警吗？”
刘医生盯了一会沈翊又盯了一会宋南佳，忽而一笑。
“笑什么？”
“我笑你们二位肯定没有伴侣，也肯定都长期单身”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谈过恋爱，结了婚，你就会明白，和一个人一起生活十年，在一张床上睡过三千多个夜晚，她喜欢睡床的那一边，快醒时习惯往哪侧翻身，都在你心里”
刘医生顿了顿，身子前倾凑近两个人，盯着他们。
“十年了，哪怕有一天晚上，她醒来时是转身向我的方向，我还会杀她吗？”
宋南佳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而刘医生则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13.
案子解决，一行人走出分局，老闫伸了个懒腰。
“满天星斗啊……从出警到破案，短短八个小时，已经破纪录了，咱庆祝一下去吧！”
宋南佳看向李晗。
“走吧，我请”
李晗笑起来，开心地说。
“好！”
而杜城摇摇头。
“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他是有点不甘，因为他打赌输了，老闫看了看表。
“现在都凌晨四点了，再过三四个小时就又要上班了，算了什么啊”
杜城看向何法医，她耸耸肩。
“我看可以，就当庆祝南佳回归分局”
老闫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拍拍杜城。
“少别扭了，带路吧”
杜城叹了口气走在前面，老闫和何法医走在他后边讨论着案子，李晗蒋峰并肩走着聊天，而宋南佳和沈翊走在最后。
“很久之前我也学过几年画画，现在忘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我失忆了很久，剩下的就全是皮毛了，可惜我的老师教我那么久了”
“你……还失忆过？”
沈翊有点明知故问的感觉。
“听我父母说是因为我出过车祸，头部重伤休克导致的”
“那你全都想起来失去的记忆了吗？”
沈翊小心翼翼地问，宋南佳思考。
“重要的都想起来了，但一直有个困扰我的梦”
“什么梦？”
“一个男人”
宋南佳感觉很怪，因为当她面对沈翊时总是会不自觉安心，不自觉信任，不自觉多说。
而这是沈翊今天晚上第二次深深地盯着宋南佳，这次宋南佳转头看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微笑着问。
“怎么了？”
沈翊反应过来不礼貌急忙也微笑。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知道你学过画画”
“嗯？”
“教你画画的是许意多许老师吧？”
“是，你认识？”
“许老师也是我恩师”
宋南佳惊讶，她老师确实是许老师，而许老师一直很低调，要不是因为宋南佳她爸爸认识许老师，她可能一辈子不会接触画画。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因为，她今天抽空了解了一下沈翊，在绘画界很有名，要不是七年前那件事，他可能也不会来当画像师，而她居然和他是同一个老师。
“所以咱们两个算师出同门，那你……记得我吗？”
沈翊试探性地问，宋南佳听他这么说完有些愣，她细细回忆，模模糊糊的的记忆里…学画画时身边有另一个男孩，可画面是模糊扭曲的。
“我不确定…虽然我想起来大部分但还是有小部分记忆残缺”
宋南佳越回忆越觉得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我记得，我记得我见过你”
沈翊说完宋南佳再次有些惊讶地看他，怪不得，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她就主动和她打招呼说话。
“那我们以前熟吗？”
沈翊犹豫了一会点头。
“嗯……”
宋南佳看他的表情立马猜测，以前他们应该只是认识的程度，并没有到很熟的程度，半晌，沈翊看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你以前的色彩很像*莫奈，可惜莫奈是*印象派，不需要特别多修饰的笔触”
沈翊说话时温柔的就像今天晚上的月亮，柔和，舒服。宋南佳听后立马笑了，没错，她一直到现在最喜欢的画家都是莫奈，所以曾经画风临摹的是莫奈的也不奇怪。
“很高兴再见到你，沈翊，没想到世界这么大我们还能相遇”
沈翊表面平静但心里早已泛起一阵涟漪，因为现在，沈翊才能说出他从见到宋南佳那一秒真正想说的话，时过境迁，沈翊想说的话融为一句。
“好久不见”
说起来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沈翊却憋了七年，或许对现在的宋南佳来说，沈翊只是她一位不认识的故人，但对沈翊来讲，她是他当警察的原因之一，她是他寻了好久的‘回忆’。
14.
几个人来到烧烤摊，这个点只有这家烧烤摊还开着，老板把一大把冒着热气的羊肉串撒到大家的铁盘里。
“来，老样子，羊肉串，汽水！呦，南佳回来了！还有新同事？”
宋南佳和沈翊点头致意，老板拿来一盘小菜。
“我送的，庆祝南佳回来”
宋南佳也不推脱，而是从容地笑起来。
“谢谢发哥”
“客气啥，当初要不是你帮我追回被骗的钱我这小摊早黄了”
老板真诚地说，他注意到略显拘谨的沈翊。
“城队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
杜城瞥一眼沈翊开口说。
“他不是”
老板笑了。
“啊？那哥说吧，让我怎么伺候他？”
宋南佳用胳膊肘推了推杜城，他开口。
“废话那么多，一般客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闫急忙解释。
“小沈啊，咱们局附近晚上通宵开的小摊，就这一家，每次一忙完，都到这来吃，老板跟我们不见外，喜欢开玩笑，你不用当回事”
宋南佳跟着点头递给沈翊一串羊肉串。
“没错，而且他们家羊肉串特别好吃”
沈翊接过她递来的羊肉串放到嘴边。
“大家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蒋峰边打着圆场边拿起一串羊肉串放到李晗面前，沈翊被进嘴的羊肉串烫了一下，大家都笑了，老闫举起汽水。
“来吧，我提一杯，咱们以汽水代酒，首先庆祝南佳回来咱们分局！其次庆祝杜城，沈翊这对新搭档，合作成功！干杯！”
大家都纷纷举起杯子，一起喝了一杯。
沈翊边喝汽水边瞥了一眼旁边吃得高兴的宋南佳，他想：
慢慢来，她总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