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

    为了直面书房墙壁的黄斑,陈颖总会提前做足心理准备,当然结果永远都是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也不知陈辛域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嘴巴从来没放过小辈们的小心思,却对女儿这么显而易见的不满视而不见,只自顾自的开口:“吴部长(首相亲信)那边已经谈妥了,你姑姑怎么说?”

    陈辛域口中的姑姑是恒信创始人陈轲的私生女陈辛静,陈轲一生有三个女人,生下长子陈辛乾的原配夫人程巧巧,生下次子陈辛域的继室夫人梁晶,以及梁晶还健在时瞒着陈轲偷偷生下老来女陈辛静的歌女白兰雁。

    为什么要隐瞒呢?因为白兰雁自被包养开始就过着光鲜亮丽却又不见天日的日子,自然会以为几个月都不来一次的陈轲是惧怕悍妻的妻管严,对一个妻管严来说,比起拼着得罪悍妻去保护外头的孩子,亲手扼杀的可能性更大。

    之后通过了解,发现幻想着敬茶的对象竟与陈轲长媳崔侑美是同窗,年纪只比陈辛乾大两岁,出身家庭也不过是生活拮据的耕读人家,甚至只是庶女。对此,白兰雁一度陷入疑惑:这样毫无背景可以倚仗的填房有什么好惧怕的?以前多得是恩客连家财雄厚的原配都不屑一顾。

    从小独来独往的白兰雁不会明白在战火中能做到持家有方需要多么大的能力,对陈家又是多么大的贡献,所以别说相伴半生的陈轲,就是陈辛乾及陈家上下也十分敬重梁晶。

    本就是一时贪鲜才犯下的错误,陈轲根本不想让家人得知,奈何不慎结果,又罹患当时的不治之症,为了保证“果实”的未来,才不得不把陈辛静带回陈家。

    而当初这个谁都没有看在眼里的妹妹如今已经是影视业龙头崇津影视公司的经营者,虽然崇津名义上挂靠恒信,但陈辛静不会甘心屈在拥有相同血脉的陈辛乾之下,尤其最近收购S.C的提案被屡屡驳回,进一步激化了这对兄妹的矛盾,被陈辛域看到了可乘之机。

    拉拢人需要诚意,把S.C拱手相让是嘴上的诚意,送明夏进S.C是实际上的诚意。

    “姑姑说看了《画缘》,觉得小夏是个好苗子,希望爸爸能给个亲自栽培的机会。”陈颖恭顺地复述陈辛静的话。

    “好!”终于等到妹妹松口,陈辛域对女儿露出了少见的慈祥微笑:“赶紧让小夏准备准备,虽然新团体是预计年底推出,但准备工作一定要充分,不能露怯给我们丢脸。”

    “可是小夏……我看她为了留在那里连命都不想要了。”明夏的努力让陈颖又心疼又嫉妒,心疼原本的元气健康一去不复返,嫉妒那远胜过想象中的忍耐能力,明明女儿的身子也是娇养出来的,难道陈家最没种的真是自己?

    陈辛域拄着拐杖缓缓起身,阴影渐渐覆盖住对面的陈颖,伴随着拐杖敲地的声音,已经薄成一条线的嘴唇轻轻张开,森森吐出:“敢要陈家人的命,什么东西!记住,世界上没有世外桃源,何况是那等小庙,妖风一定不少,就看你怎么镇了,必要的时候请吃几顿官司也是值得的。”

    ——

    我们仰望的天空仍然美丽如常

    而我依旧想看那道彩虹围绕在你的身边

    Dearing  give me one more hug today

    那牵引人魂的眼 脸庞声音似一场老电影

    引人不厌其烦的歌颂

    Even want you to belong myself

    腼腆飘动的衣袂发丝 笑容一一经过眼前

    竟非不可触及的梦境

    想要伸手追寻my love

    ……

    食堂里回荡着宣梨美妙的声音,这首由沈呈儒作词、宣梨作曲、赵冠星编曲的《I want to you》显然比电视剧本身热度高,结局至今两月有余,《画缘》彻底褪色,这首歌却一直鲜亮如初,明夏已经归于平静的生活偶尔也会被这一抹鲜亮掀起涟漪。这些涟漪在一定程度上有点安神的效果,因为……

    已经到了YOX出道的第三年,眼见S.C高层进出频繁进出会议室,耳闻林桉乐科普爱豆团体出道前经纪公司需要提前多久、做多么繁复的准备。

    而尽管有这么多信息打底,明夏依旧无法估量平静的湖水下蕴藏着多少波涛汹涌,能做到的只有珍惜眼下可以跟画板朝夕相处的寒假集训生活。

    然而不管喜欢与否,魔鬼训练都算是劳人筋骨,饿人体肤、损人神经的项目,何况明夏承受的不只是喜欢的这一头,另一头不喜欢的于肉身上更变态,于精神上更绝望。

    “用浅蟹灰和天蓝没问题,但是橙黄加多了就显得很脏,而且不锈钢是受环境色影响比较大的物体,题目要求是紫色白花衬布,旁边又有葡萄和山竹,紫色大胆地往上加就是,这样浅灰蓝混淡紫加一点桃红和黄绿效果是不是出来了?中间要过渡就再搅点暗面的颜色。”韩俪耐心地教明夏如何脱离照片和范图去塑造一个不锈钢物体。

    “嗯~”明夏勉强的点点头,她多想认真受教,可现在的身体状态……一直站着说是倍感煎熬也不过分,真奇怪~肚子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怎么还是想吐?还有头,以往着凉只要吃药预防就不会晕啊!怎么今年……

    “好了,马上下课,你正好研究研究,如果可以的话,经常站起来退后看看大效果。”韩俪也瞧出了明夏的不对劲,赶忙起身还座位。

    蹭弟弟热度的S.C练习生这个身份使韩俪对明夏有很差的初印象,直到一个月前都是往阴郁心机少女这个方向去想。只是眼见粉嫩的小脸一天比一天蜡黄,漂亮杏眼下的乌青一天浓过一天,听课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勉强,再加上从孟媛等人的谈话里无意中得知了明夏维持的文化课成绩和业务考核成绩,心疼和敬佩才取代了以往的贬义词。

    重新坐回座位,明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舒出疲倦又像是吐出怒气,耳边莫名循环陈颖的通牒:“如果下个月考核还是这样的成绩别怪我让裴秘书给你去办转学手续。”已经够烦了,韩俪的“如果可以”无疑是火上浇油。

    “可以!我当然可以!”可以的,只要心里坚定不移就一定可以,明夏,你一定行吧?你受得住吧?受不住也得受,你除了坚持没有别的后路了,必须坚持!必须抓住一切留在这里的可能!

    看着明夏仿佛砍树一般的削铅笔动作,再看相邻画板上那层次分明、塑造精细却没有明夏自己的特有印记和理解的不锈钢水壶,一向不喜欢作品被“干涉”的唐纬迅速共情:“别被影响了,你之前的调的不差,是这帮老师看我们就跟看泥巴块一样,非要把我们做成泥浆倒进一个模子里才满意,上个周老孔也给我的大卫石膏头好一通整,效果特骚,还让我以后都这么来,我当场……谁规定白色物体的暗面一定要用骚粉(桃红)、骚绿(香水百合)、骚蓝(粉蓝)、土黄当基础?我就觉得香苹果、里昂、蓝莲、马尔代夫更高级,我就用!”

    “诶诶诶!别断章取义行不?人家孔老师只是让你联考这么来,因为咱们市吃这一套,再说了,人家第一次挑战不锈钢这种段位的能不让老师带着吗?跟你身经百战的一样?少误人子弟哈。”隋经泽不喜欢说话,却喜欢拆唐纬的台。

    “噗!”被隋经泽逗笑的明夏直起腰对唐纬解释道:“不是啦~我挺喜欢韩老师给我改的,就是觉得自己太废,眼高手低的,明明照着照片很顺利,一默写……希望快点到提笔就可以画出来的水平吧。”

    “这样想才对,其实等练熟了你就发现再去临摹或者对照片会有一种被框住的感觉,真的,到了习惯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时候就再也不想回去了。”隋经泽永远尊敬真心喜欢画画的人,哪怕这个人水平远远不如自己。

    “嗯嗯!”由着自己这四个字对明夏来说是致命的诱惑,想到未来的画作从构图到上色都可以完完全全被自己掌控,原本不高的兴致立马高涨,当下就要拉着唐纬去刷调色盘。

    头部先于臀部起立,不久前又弯腰削铅笔,缺少休息和食物滋补的身体当然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

    “哐当!”唐纬的画架被砸折,画架脚边清洗画笔的折叠水桶也被压在了明夏的身下,污水迅速溢出向四面八方蔓延,祸害着附近所有叠在地上的书本。

    “啊!”明夏的突然晕厥吓坏了唐纬,一时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找……找老师,赶紧的……”还是孟媛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唐纬往孔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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