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汉

    三月前

    三王子笃,周将吕阂奉周王之命举兵伐韩,结果八千大军刚出大月关便就遭受伏击损失三千被俘两千,周将吕阂战死,三王子笃下落不明。

    这时韩邶突然封锁国门大肆召集兵马征收粮草行为颇为怪觉,突然前线战报三王子笃被韩邶侯卸颅示众,首颅悬挂王城门挑衅大周,周王大怒痛失爱子又命周将岑公瑜,国师王钧父子统兵一万灭了韩邶,至此大月一带硝烟肆起……

    “报~,王军捷报!”

    驿使手举简牍文书飞也是的穿梭在王城里,而此时的朝殿正吵得不可开交。

    姜绾陶站在太宰霍鉴之前,赤色的裙袍与朝堂之上一片玄色的官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她垂着双眸看着地面上铺着的羊毛毡毯走神。

    “大王~宓书有罪自然罪不可恕,可其父宓甘战功赫赫为我大周开疆拓土乃是大功,诛九族未免太过不近仁义,念及君臣之情,念及宓家有功,还望大王三思!”

    嬴玠子站在殿中见周王沉思他一撩官服不惜下跪,“还请大王三思!”

    一旁的渠羌辽冷汗直冒,这时候他又在充什么君子,就连大司马曹冲也因此事革职,他是也嫌的这官做的无趣了。

    “驿使觐见!”

    正好,只闻殿外寺人宣和。

    绾陶此刻抬起了头来,她侧过身子环视了一圈,这大殿总归是难得一片清净。

    驿使八百里加急气喘吁吁的跪在大殿里高举着简牍文书。

    “禀大王,大月关大捷,韩军兵败退至城中,王师围城,踏破韩邶指日可待!”

    “恭喜大王!”绾陶作揖促使群臣一同恭贺,她起身嘴角浅浅挂笑,“恭喜君父得报丧子之辱!”

    殿中一片唏嘘,绾陶走到殿中,“君父作为父亲,弟笃惨死反贼韩朔之手,如今韩朔更是狂言不在朝周,今王军踏破韩邶之时便是大周立威天下之日,不朝周者,不可存世!”

    “不朝周者,不可存世!”太宰霍鉴跪地叩首。

    三月后

    王宫重地徐徐有些路过的宫人,她们见罢跪在忠义宫门下替父谢罪的宓葭分外惊讶,于是两两交头接耳议论起了宓校尉谋逆之事,而此正被宓葭悉数听去,她余光轻扫那群宫人布满血丝的眼仿佛瞪出眶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纵使她罪孽之身又如何,瘦死的骆驼就是比马大,到底也轮不到这些个奴隶来说教她宓家的事,也罢!终究是墙倒众人推,落花随人践……口干舌燥的她舔舐着唇瓣上撕裂的血渍,浓烈的锈腥味瞬间溢满在她口腔每一寸地方,只见得她握着青铜牌的手越来越用力,颤抖着……

    “阿父~”宓葭扒着牢门,看着牢狱里伤痕累累被几经严刑棰楚的阿父痛哭,“为何要叛?”

    “吾儿!”宓书拖着被打断的双腿爬到牢边抬手轻抚宓葭的脸,心疼不过半会抓紧交代遗言,“如今为父已经罪无可恕,在这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是宓家长女宓族的命就靠你了!”

    “阿父,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哭诉无助的感觉将宓葭生生束缚。

    “别怕!”宓书安慰,“屋里床榻下方有一隐蔽暗格你定会找到,暗格里有一块青铜牌,你拿此物去换我宓族命,快去!”

    “儿已去求过大王,可是大王不见儿!”宓葭涕零焦急。

    “求长公主,她定想要此物!”宓书悔恨,只因为自己害了全族,只愿此物能为宓家留住一根香火。

    “儿做不到,就是那个蛇蝎之女要诛我族,阿父,孩儿真的做不到。”她仓皇摇头,心里最多的是畏惧。

    ……

    这两日回想起来宓葭眼中的泪水便如豆大的珍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殿下~宓小娘子还跪在宫门外,可是要?”

    霍玉瞄了眼一旁的漏刻在过半刻便要进正午,那时烈阳当头,只怕那女的要跪死在外面,毕竟快近三日滴水未沾。

    绾陶看了眼外面又埋头不焦不急的批阅着臣子递上的求情简牍,“这群老家伙平日里说着王法,王法,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如今真到了这时又念叨着君子有仁义,王法冷无情!”

    霍玉明白她得意思有些人必须得晾够时辰了,才能让她知道机会难得!

    时过一刻,绾陶才将笔重重拍在案几上,冷冷地说了句,“召她吧!”

    宫门大开,霍玉看着摇摇欲坠的宓葭以为她要倒了于是疾步上前扶过,而宓葭一见身旁的人十分嫌弃的推开就像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霍玉起身摇了摇头,不知觉得缩了缩手。

    “不需你霍家人虚情假意!”宓葭愤恨前方,接道“谁不知你霍家帮衬着她,不过也是首鼠两端罢了,我宓家的下场便是你霍家的归宿。”

    霍玉俯视着眼前人才明白一些道理,果然可怜别人就是在为自己找不痛快。

    “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不能因为自己跟错了人,走错了路就觉得天下的路都是绝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觉得我上错了船!”既见她不领情,霍玉也不必再自作多情,她只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瞧来不全无道理!

    “殿下召见你,随我进来!”霍玉睥睨她一眼便就走了。

    宓葭胸口的石头“咚”一声落地,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

    殿中绾陶跽坐在案前看着她艰难地俯首称臣跪在下方神色毫无动容,此女从前向来仗着她身在宫中的宠妾姑母宓夫人气焰盛多嚣张,还屡次合着自己的好王妹珝华与自己针锋相对。

    “宓氏,宓书之女,宓葭叩见殿下!”宓葭的声音虚弱也沉重。

    绾陶抬手挥退殿中伺候的宫女摇摇起身,雪白的裾袍在光线下十分晃眼这像一万根针狠狠地扎在了她的眼中,她见罢咬紧了后槽牙低垂着脑袋,绾陶长公主向来衣着奢华艳丽明艳动人,人人虽不喜她却皆爱效仿其装扮,今日这身白衣不是刻意着给她看的还能是什么。

    “你知道前些日于朝音刑台被斩首示众的人是谁吗?”绾陶垂视地上之人。

    “韩邶侯质子!”宓葭颤抖的声音回响在殿中。

    “你宓家多厉害呀与韩邶侯狼狈为奸,反叛之!我的阿弟,我大周勇士皆因此丧命九泉之下,还问大周律令是什么……”绾陶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宓葭隐觉头顶一片压迫:“凡叛国者,诛尽九族,灭之摇篮,祭大周军士亡魂,昭示天下!”她哽咽只怕再说下去便压抑不住内心的憋屈大哭出声。

    “如今我只灭你宓族九族男性及其妇人,十七及以下幼女贬黜贱籍永不可更改以是罔顾律法念及往昔情分,让你为你宓家罪臣收尸,你不谢恩倒是得寸进尺?”

    “不要,还请殿下饶恕~”她猛然抬头对上绾陶的那双黑眸止不住的害怕和发抖,她摇头落泪只觉下一秒就将要被那双眼睛吞噬无二,“殿下,求殿下饶我宓族全族性命,求殿下开恩!”

    绾陶弯腰捏起她的下巴很是难以置信,“你宓家在谋逆之时可曾为我大周开恩,为大周千万黎民,为我的好王弟,为血战疆场的将士开恩?欲挑起战事时,分裂大周天下时,又可曾想过食的是哪朝的粮,脚踩的是哪朝的地,头顶的是哪朝的天。”说罢绾陶甩开她,“你要我如何开恩?终归是他朝人是我大周留不住的爷!”

    宓葭被此话震慑抬手死死拽着绾陶的裙角宛若拽着救命稻草般哭求道:“求殿下开开恩吧,宓族人知罪了,流放,开垦,为奴为婢皆可之皆愿之,但求殿下留我族人~一条性命!”

    “我到是想留,你们倒先还我王弟和三千将士的性命,如何?”

    “殿下~”宓葭拼死拼活的磕着脑袋。

    “大王虽下旨收回了你阿父手中的兵符与爵位,可我知你阿父自己暗暗养了两千死士,将你宓家两千死士交出那我大抵还可留你‘宓族妇人’的一条生路走。”

    绾陶说着瞄了眼她腰间的东西,宓葭下意识护住腰间的青铜牌,见她如此警惕绾陶渐渐不耐烦,“宓娘子,谋逆可是死罪就因为你父亲至使你宓族九族尽诛,值得吗?就算我有心放你宓家生路走但天下人不愿呐,若所有有罪之人皆来我这磕几个响头就可赦免,还需王法做什么,我愿放你宓族九族内的所有妇人那可已经是天大的慈悲了,冒了天下人的大不违!”

    宓葭踟蹰不及仓惶的摇头,“可是~可是~”。

    绾陶长叹,“贪心不足蛇吞象,要知足!”

    “给殿下可以,但我必要见到我阿父及宓族全族人命安全,我想见我的阿父!”

    “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绾陶冷漠的看着宓葭,“那两千死士,我可要也可不要,趁如今我还有这心思,要么趁早交出,要么死!”绾陶怒喝,从来是她说一不二,今日已经是给足了极好的条件,一二再而三非要搓磨她的好脾气,“你阿父的性命无可商议!”她扯回裙角睥睨了眼地上楚楚动人的人儿,一拂袖,“也罢,瞧来宓娘子还是大梦未醒。”

    “宓娘子走吧,殿下累了,往后几日殿下也不想在见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想必宓娘子也没有往后了,不过~往生可以!”说罢霍玉朝殿外唤:“来人,将宓娘子押回宓宅去!”

    下一秒两个士兵便将宓葭架起拉出了殿,此刻宓葭的内心还惦想着她那身在牢狱受着严刑的阿父,可两边都是她至亲至爱之人又怎能做出选择,一人与千百人于她心里成了一个煎熬的难题和痛苦的衡量。

    “我交,我交,殿下我交!”宓葭浑身瘫软无力只有呐喊。

    霍玉见罢示意了士兵。

    只见的宓葭爬到绾陶身前颤颤巍巍将青铜牌奉上,“殿下~要信守承诺!”

    绾陶捻过干净的帛巾拿过她递上的东西笑了笑,“本公主向来言之有信,退下!”

    此刻宓葭才看清楚她的恶毒,她就像条毒蛇,往日里不是她不咬人只是不屑吃人,她盯上的猎物也不可能逃脱的了,她总是一击咬住猎物的命门要他们不得不就范,想到此处她也不竟狂笑不止。

    看了眼疯了的宓葭,绾陶只是白了眼并不同情,她转将青铜牌交于霍玉手上嘱咐,“将这两千死士散养于各诸侯国,若有令召必应!”

    “是!”霍玉心领神会。

    彼时甬道里一名着褐色宫服的宦官惶惶而来却被士兵拦在宫门下。

    “奉大王口谕召见长公主!”那宫人瞪着拦门的二人,“让开!”

    士兵着盔帽甲胄手持白缨长枪挡在宫门前秉公执法气势如虹,“长公主令,未经她的命令谁也不可踏足忠义宫半步!”

    “大胆~”宦官怒喝,“我是奉大王口谕,大王口谕……吾朝到底谁是谁的天?”那宦官瞪着两眼珠子扯着嗓子怒喝。

    出来的霍玉见了门口的李常侍忙将青铜牌藏于腰封后笑脸相迎,“李常侍”

    “霍玉娘子,此人……”士兵抱拳将那宦官狠狠地剐了一眼。

    霍玉挥手示意,士兵见罢也不再吱声规矩守在一旁,她卖着笑脸,“他们是新调来的不懂规矩也不识常侍,常侍可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公主近来烦躁刚刚才因一些事恼了现下许还没消气儿呢,常侍进去可要注意了昂!”她暗示了番就走了。

    而李常侍瞧着走远的霍玉又看着忠义宫三个大字一哆嗦躬着身子就进去了。

    “殿下~,殿下~”李常侍像只拜年的黄鼠狼十分之谄媚,他瞄了眼绾陶对着她毕恭毕敬作揖,“殿下呀,大王请殿下前去未央宫呢!”

    “君父近日身子好转了许多都能召我面圣了!”绾陶问道。

    “大王近日好……”

    未等李常侍说完,绾陶放下烦心的奏折就径直走了,面对绾陶的气势李常侍是一身冷汗,一边是大老虎一边又是大老虎生的小老虎,他这日子过得甚是如履薄冰。

    未央宫

    正此周王倚靠在榻边,刘夫人端着药碗一旁伺候,这位刘夫人可是位极好的评书人就没有她说不出的故事点不着的火。

    “宓家一门~怎就如此糊涂做了这结党叛国的罪呢?”,刘氏喂着药,“只可惜子笃那孩子了年纪轻轻为国捐躯,此次幸亏绾陶聪颖果决将那通敌叛国的宓书揪出为子笃报了仇,不然朝堂又将是一番动荡,只是诛九族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残忍,到底是个妇人!”周王看着刘氏嗤之以鼻,“绾陶做事自有她的主张便是要这天下诸侯知道,顺我大周者昌,逆我大周者亡!”

    “是,不愧为是大王的女儿!”

    刘氏心里咕咕唧唧背着周王瘪了瘪嘴,从始至终哪一次不是偏袒着他的好女儿。

    “妇,晓得绾陶今年便要二十有一了,大王可有看中的贤婿也不知哪家公子能娶着绾陶这般贤淑的新妇!”刘氏越说越是加重语气,倒不说她话中有话不过是暗讽满满。

    在朝音长公主姜绾陶的婚事简直就是朝音的笑柄,人人只觉得她二十有一还未嫁又无人提亲亦无定亲是因为她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像个糙汉子还学着男人操兵权上战场,做着爷们做的事,掌着爷们掌的权妥妥地一只母老虎。

    然而在朝音里,哪家小女娘不是温柔恬静,贤良淑德在屋里做着女红学着插画煮茶琴棋书画,就她今下的这般年龄的女娘只怕已经儿女双全早在家相夫教子了。

    既都说到这周王也来了兴致,他还真有瞧上的人家,嘴都张开了,门外的声音却突然出现生生又给他噎了回去。

    “贤婿?放眼朝音哪家公子配的上我;贤淑?我自幼猖狂跋扈人人怕得像是耗子见了猫,何来贤淑?;新妇?朝音家家皆说大周母老虎为属宫中绾陶长公主为首,刘夫人是要我做哪家新妇,难不成~你曹家?”她看着刘氏怫然,她这臭名昭著的名声难道并非她刘氏煞费苦心捏造谣传?

    刘氏冷不丁心虚地看了眼周王,呵呵了两声。

    此时此刻绾陶恨不得两眼变成两把刀子,一刀~一刀~剐了他君父身边这位单纯而柔弱不能自理的枕边风。

    读察二人空中,眼中,语气中无踪无影的厮杀,周王疲惫的拍了拍一旁的刘氏。

    “我同绾陶要事要议,你且退下!”

    刘夫人闷哼着将汤药重重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耍起性子来,鼓着一胸腔火气拂袖而去。

    绾陶笑送那妇人离开,眨巴眨巴了眼,突然眼前清静了不说,心里也舒坦了,她席地而坐皆在等彼此开口打破突如其来的僵局。

    周王轻咳:“绾陶~”

    绾陶亦知他这君父叫她来所谓何事,除了宓家事只怕也不曾要她来这未央宫坐坐,他想听什么她大抵也知道。

    “儿知宓公与君父年轻时征战天下与君父是生死与共过,情同手足,但是宓公已逝其子宓书结党叛国证据确凿,若不服法不行法不昭示天下唯恐生民不悦,若让百姓觉吾朝律法形同虚设从而不在谨遵律令而诱发民生动荡的话得不偿失。”

    周王欲言又止与其欲言又止不如说绾陶压根没想给他这个做君父的开口的机会。

    “其父是其父,其子是其子,可子不教父之过。宓公忠其一生偏偏败于未能好好教养子女……”

    “住嘴~”周王犀利的盯着绾陶,这话猛的像击在了他的心上,脸色一沉:“寡人交于你两万兵权,一是为你立足,二是见你做事有度,处事有公,行事在理能为父分忧。可此次不是要你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两万兵权?

    可是这两万兵权是她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不顾生死而以此求来的,若非当年卫国南筱之战若非这天下一个“贪欲”二字,她何尝不可像别的女娘一般活着!

    到此绾陶喉咙若针芒在刺,“宓书通敌叛国将行军线路暴露,让八千大军遭受伏击,王弟笃被反贼韩朔所俘至死,大将吕阂忠臣良将战死沙场,三千将士丧命大月关……”

    如今她不过是要他宓族百来条命相抵便成了君父口中的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为父是在教你权御之术……纵使宓家罪恶滔天,可在家国与朝廷之上要先做君,君子当以仁义为本,宓家迁其功过,不受连坐之罪便乃是仁义,若将此事赶尽杀绝便是不仁不义又将灭族之种无意下栽入众臣心中颇为寒凉,惹了群臣猜忌君心往后朝堂之上何人敢从你布控!”

    “做君?若罪不能应得便是仁义公正,若只因功过就可免除犯下的滔天大罪那才是对真真的忠臣良将的不仁不义,若此便寒了那些道貌岸然臣子之心,那便证明他们非我大周良臣义士,法度在,我照列行事若便是不仁不义那他们就是虚伪盈利的狭隘之人恐难担我大周谋士为我大周造福!”

    绾陶又不是傻子,如今朝堂趋势如何她又怎会不清楚,只是她只信事在人为,曹冲可只手遮天那么她也能将他那只遮天蔽日的手砍下来。

    “君父恐怕也并非是想教我什么权御之术,只怕君父是想让我讨好那些手掌大权的奸佞之臣!”绾陶眸光黯淡垂视着身前墨玉色的案几。“毕竟君父不是一直谋划将我许给哪个世家才能真正获利而苦恼,不是吗?”

    此处无声胜有声,周王一怔。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他的君父早就被这朝堂的瘴气扼杀了,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当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荒淫无道才晾此大祸,还是真的曹冲、嬴玠子、渠羌辽…这几人可怖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绾陶嗤鼻:“君父,外人都比你了解我,我就是一个歹毒,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说完她起身走了几步又顿足沉默几秒,接说了句:“君父如今年事越高越是妇人之仁~哪还有当年诛灭东南伯侯之气势?”她说着渐渐加重了语气,罢了她拂袖一挥阔步离开,礼也不拘了。

    周王仰头长叹一口气终是被说中了如今的软处,越是人至终年越是妇人之仁,可是大周的溃烂何止一朝一夕之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又何其像极了我,他无奈抬起满是皱纹的半张脸看着绾陶的背影喃喃,“寡人还有寥寥几载教导你~吾儿媞媞!”

    悬空的覆道里绾陶站在栏边看着远处天倪的夕阳不由地也蹙紧了眉头,脑海思绪万千乱若麻……她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媞媞,这世道也从未有过天真烂漫的她,现在的她是这大周人人唾弃畏惧想干又干不掉的长公主姜绾陶。

    “子襄见过王姊!”太子襄作揖。

    绾陶回神转身看着眼前虽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却还幼稚的少年,虽然他是刘氏之子但到底是与她血脉相通同父异母的姐弟,她不喜自然也不厌也不会亲,她看了眼他轻声:“你闲暇之余多去陪伴君父,此次你三兄为国捐躯惹你父王伤心,你会说话便多讨君父欢心,让……君父开心些莫要在思及你三兄徒增伤感!”

    太子襄点头:“王姊忙,子襄未能替君父分忧很是过意不去,君父也是子襄的君父,子襄当敬爱之。”

    “快去吧!”绾陶无意拍了拍他的肩头。

    太子襄看着离开的王姊又摸了摸被拍的肩膀窃喜,这是他第一次得绾陶王姊的认可。

    夜沉沉,她仰看着天上星河明月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簪,清透的月光洒下像一层薄凉的粼纱披挂在她身上照她周身萤萤。

    霍玉见她站在窗牗前走神拿过架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暖声嘱咐:“入秋了,风疾易着风寒!”

    “你多久未曾回家见过你阿父阿母了,明日回去与家里人好生团聚罢!”绾陶瞧了霍玉一眼又看着天上的月亮,在这空荡荡的朝音王城里她不知该思念谁!

    霍玉叹了口气笑道:“无碍!”

    “生辰吉乐!”绾陶送上祝福,霍玉颇感惊喜。

    庭中的玉兰已落,看着那光秃秃的树绾陶也倍感疲惫,许多人都不解为何长公主要在王院后栽种几株花期极短的玉兰树,除了那十几日的花期,其余的时间更是一片叶也不见。

    “回去好好过生辰吧!”绾陶道。

    霍玉也已一年半载未回过家甚是思念便也就默认了,她递上青铜牌禀道,“两千死士散落各地携此牌可召集!”

    绾陶轻“嗯”一声。

    霍玉看着身前的绾陶心中也是疑虑万千,只是她不知道现下若问是否适宜。

    “别叹息了,我知道你个小姑娘心里有诸多得好奇,想知道什么便问吧!”

    可能霍玉自己也未曾察觉自己叹息的行为,

    “其实殿下一开始就未成设想要宓家连坐,只是殿下想要那两千精锐而设下的障眼法!”霍玉分析着,“殿下如此偏激将宓书谋逆之罪搅得满城风雨不过也是想要分散外人的注意而掩藏真实的隐情,可是殿下从一开始就未曾真的想连坐宓家为何宓葭女娘来求时又只允赦免宓家的妇人?”

    “君父所言不全无道理只是他太畏惧朝中势力了,太看重君臣之道。你所言也有误,我不是未曾设想要过宓家连坐,只是有些东西要懂得适可而止罢了,至于为何不肯饶恕宓家男丁是因为不想,宓家两代之上原是南筱王族太叔氏,当年的太叔帙并不受待见而后入吾朝为质成了质子营一员,不过他在先王祖前屡立功绩而受重用,这个太叔帙是个庶子不受当年的南筱侯待见而又从小远走他乡所以对自己的故土更无怀念,甚至为摆脱南筱控制还利用上了假死脱身改名换姓后娶了周朝女子为妻在周朝立了足!”

    霍玉迷惑,这事于如今的事有什么关联的呢?

    “当年南筱亡了,太叔氏尽灭但仍有王族在逃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一直未有消息,他不可能凭空消失,宓书一个小小校尉虽掌突骑但手中并未有实权,他没那个胆量,所以谋逆之事绝非只他一人之手,从他入狱以来便出奇的将所有罪过揽自自身好像生怕别人查到点什么……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驱使着他!”

    “所以殿下是想知道宓书背后那股力量的操纵之人?”

    “也许吧!”绾陶心里徐徐期待……究竟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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