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青稚不知是算出了什么不能言出的天道,还是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整个人变得稳重了不少。

    小喜听了他的话之后,便使诀将手上的伤口治愈。

    什么是命数!是定数!都给我滚蛋!小喜狠狠咬牙。

    “我知道了,我们等待时机吧。”

    “时机总会到的,你们来这边已经四个月了。”青稚温声说道。

    他的态度温和,不是平时和香奴打闹时的活泼造作,格外认真严肃,仿佛心口堵了一块巨石,不能和她言明一些不可道破之事。

    果然没过两天,丹又回来骚扰。

    这次,丹没有提前布局,也没有周密的计划,正面和他碰上的香奴与他发生冲突。

    丹这些日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得异常强大。

    未完全融合三味真火的香奴,用灵力将肉身临时强行化作人形。

    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开始动手,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嘭”的巨响之后,灵力碰撞发出巨大的强光,竹屋受到灵力波的冲击,整个屋子都晃了几晃,屋中小喜和青稚冲到前面,挥掌抗击,直到冲击停止,几人面面相觑。

    与丹在争斗中,香奴的猫妖肉胎受损严重,而在林中经过的柳和程氏本想去香莼。

    他们只是恰巧碰见,一起前行,却被灵力波及。

    柳生受灵力冲击,当机立断保护程氏,两人一起被震飞,撞击在树上,齐齐晕了过去。

    屋中人赶出去帮忙的时候,丹已经逃走。

    院中只剩下奄奄一息的香奴。

    众人将他放置在床上,小喜急忙请一个弟子去请无念大师和仙姑来救他。

    小喜和青稚合力施法护住他的心脉。

    香奴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下来,而此时香芹发现,柳生迟迟不见身影,有些着急。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由小喜陪同香芹外出寻找。

    她们两人在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香芹看到此番情景,心急地吐了一大口血,小喜手忙脚乱地转身去扶她。

    待她坐在附近的地上,小喜才来得及去查看晕倒二人的情况。

    “不行,他们两人受伤太重,需要回去找人帮忙抬他们回去。”

    一番折腾之后,西厢房中。

    大夫给他们看完之后,小喜领着他来看躺在床上的香芹。

    此时,大夫把脉皱眉,经大夫告知,香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

    只是大夫脸色有些凝重,他仔细瞧了瞧香芹的面色,朝香芹点点头告辞,拉着小喜要去外间说话。

    香芹本来想起身一起送大夫。

    大夫朝他摇摇头,示意她不必跟着,让她宽心,温和对她说道,“轻松点,没有大碍。你去床上躺着吧。”

    随即小喜和大夫出了门,去旁边的偏厅说话。

    偏厅是一间朴素装饰的房间,显然平时不太常用。

    大夫和小喜叙话。

    小喜一听大夫的话,大吃一惊。

    “怎会如此?”她急急问道。

    “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种情况造成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长时间的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可是,最近家中发生了何事?让她忧思成疾。

    小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大夫说完话之后,小喜神色凝重送大夫离开。

    再回去的时候,香芹趴在柳生的榻边哭红了眼睛,求大家救救他。

    她哭泣间,突然,腹痛难忍。

    香芹看着自己的血打湿了裙子,她痛哭出声。

    小喜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呼喊在其他屋里照顾人的众人。

    “救救孩子~”香芹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众人赶到时,那地上的一趟血,大地触目惊心。

    小喜在一旁用灵力苦苦支撑,目光望向众人求救。

    居然看见香奴以灵体的形式,在一旁的飘着。

    原来香奴在与丹的打斗过程中,□□受伤严重,灵识已不能与□□彻底分离。

    青稚见状,和小喜合力将灵力输入香芹体内。

    只是香芹失血实在太多,在临终前,说道,“救救孩子,肚子里的孩子。”

    “柳生已经去世,我已经无生趣。香奴若不能回到它的身体,便让它用柳生的肉身吧。”

    说完,香芹便没了气息。

    直至此时,大家才发现柳生已经没有了气息。

    “香芹!”

    “柳生!”

    众人觉得采用了香芹的提议,帮助香奴用灵力修复了柳生躯体,炼化他的身体适应他的灵识,重生在柳生身上。

    几日后,香莼亲手竖起了香芹坟前的木牌。

    她的坟冢旁边还有一座小冢,上面是一只猫猫头。

    又过了一月,之前的科考出了成绩,柳生榜上有名,但现在的柳生并不通文墨,只得放弃成绩从商。

    柳生在照顾程氏的过程中,日久生情,娶了程氏。

    程氏怜惜香莼,众人劝说香莼不要带着这个被小喜和柳生的灵力孕养长大的孩子。

    这猫妖柳生便想法子,将香莼收入府中,成为了柳府的一位姨娘。

    此时,化名张生的柳香璋,发现真相如此滑稽。

    他的母亲与父亲在他出生之前皆已去世。

    而经历这些真相的他,脸上陷入一片茫然。

    他不知如何面对,他那已经人到中年的父亲。

    是他父亲又不是他父亲?

    柳香璋手足无措起来,他到底该如何做?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小喜看着面露崩溃,安静蹲靠在墙角边一言不发的柳香璋。

    她不想去打扰他。

    是啊!恐怕他们如此顺利地拿到流沙玉印,并且开启了它的禁制,都是香奴的有意安排。

    目的只是让他自己发现这难以言明的真相。

    原来那一句在我出生之前,父亲母亲皆以亡故。这句话是能这样的形式成真的。

    小喜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会替柳生和香芹难过,更何况作为他们亲生孩子的柳香璋呢?

    恐怕之前陷入观音画像的无端循环和种种诡异情景都是猫妖父亲的刻意安排和引导。

    他们在二十年前成为朋友,成为搭档。而后陪伴着他成长,引导着他发现真相。

    所以即使程氏无子也不会为柳生责怪。

    想到此处,小喜突然想到白姨娘的三小姐,以及府中其他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他这种靠使用人的肉身存活的人妖结合的体,身上有三味真火遮掩妖气,炼化之后的柳生身体,能够承载香奴的灵识。

    只是他也不会有孩子,那府中的四个少爷小姐?

    除了柳香璋外,其他三个是哪里来的?

    小喜脑中嗡嗡,如炸了一般响开。

    夜已深,深秋的夜间有些凉,柳香璋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趋于稳定,仿佛一切发生都是平常事。

    小喜也没有过于关注他的情绪,让他难堪。

    她如同往常一样洗漱,还顺便问他要不要早点就寝。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

    一觉醒来,柳香璋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自己房间的那张雕花大床。

    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一日终是来得突然。

    过了许久,他又有些疑惑,他不应该在那处偏僻的院子吗?为什么会在此处?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想到在流沙玉印的时空幻境中,遇到的情况,他觉得很尴尬。

    他虽然没有对小喜严明,但他们两个也都明白。

    其实这是他的猫妖柳父对他的刻意安排,让他自己选择去留。

    去,给他钱财,留,装做毫不知情,继续当宝贝儿子。

    香奴虽借用了他父亲的身子,但多年来,对他的引导、陪伴、照顾、乃至保护,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香奴一直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看着雕花床高悬的帘幔,慢慢停下揉捏太阳穴的动作,缓缓闭上双眼,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他只是在床上睡了一觉。

    除了留在心里,那不经意间的伤痛。

    是一场梦吗?他不知道。

    他经历的一切只有小喜知道,他现在不敢去质问,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求证,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人发现他醒了。

    只是屋外的鸡鸣狗吠声,屋檐下丫鬟怯怯的私语声,护卫来回走动时,身上刀剑嘎嘎滑动的响声,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一动不动,听着这些声音,外头的嘈杂被放大了无数倍,刺激着他的耳膜,敲动着他的心弦。

    他还是保持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上空。

    视线里被帘幔的花纹占满,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太阳穴那儿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一下。

    果然,他想逃避的事情都避不开,想躲着的事情也躲不掉。

    青稚低沉说道,“你醒啦?我这就跟主人说去。”

    “我在就说你肯定现在已经醒了,但主人说让你再睡一会儿。”

    “你想吃些什么呀?我吩咐下头的人去做。”

    “你怎么在这里?”柳香璋的声音有一些干涩,像是许久都未说话,又像只是清晨刚醒。

    “你忘记啦!我是跟主人结契的器灵,如今白天我也能够自由的行走啦,主人是这柳府的丫鬟,那我也是柳府的仆从。”

    他厉声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不准在柳府随意走动。”

    “树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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