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搜集情报的动态瞒不过七星，何况是对璃月了如指掌的凝光。
不过……
“'我所在的愚人众'，这何以见得？”你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双目紧盯凝光，“以您的情报网，查出我和愚人众先前的关系轻而易举，由此我从来没想着在您面前掩饰过什么。但如今倒是这番误解，可是让我想为自己鸣不平了。”
凝光笑而不语。
你顿了顿，察觉到她的意思，继续说道：“您认为，我是愚人众布下的一枚暗棋？”
“呵呵。郁夏小姐果然聪明。”
“……”你叹了口气，“您太抬举我了。”
然后，你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凝光。
在她瑰丽又贵气十足的红眸里，你看到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双闪闪发光的坚定双眼。
“来到璃月后我最深刻的感受便是这里对利益交换的看重，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我早已退出了愚人众，如今和那里再产生交集也是为了利益。
我为他们做一些事是因为他们提供了合理的报酬，这些事也不会伤害到璃月，更不代表我和愚人众仍然有从属关系。最直观的表现即是，愚人众的立场不会代表我个人的立场，反过来也是如此。
我因为某件事不得不去做这个交易，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会对璃月的局势以及未来产生负面影响，我也不会趁乱安排自己的人手。”
你继续说道：“看到凝光小姐的群玉阁，我第一个反应是羡慕，因为我知道这是您理想的实现。你我都怀着对理想孜孜不倦的追求。
而我退出愚人众的理由，便是因为理想观念的不合，这点我相信您也可以理解我。”
一番真心实意的话说完，凝光沉默了许久。
你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心底也并不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充满忐忑——
相反，你此时内心非常平和。
话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凝光仍然对你怀有敌意你也实在没办法，大不了和钟离的契约作废，你也不学仙法了。
话说回来，钟离先生还约了你明早在三碗不过港详谈……要是在凝光这里失败，你也只能向钟离坦白并支付违约金。
你短暂发散思维的这一会，凝光却笑了起来。
“呵呵呵……不愧是那位船长亲自夸过的人。”凝光嘴角噙着笑意，看向你的视线温和些许，“心思活络、为人正直热情、看重友谊……当真是个不错的家伙。”
……你愣了一下，没想到凝光居然会认可你，话里话外甚至都充斥着赞赏之意。
被她评的，你感觉自己都迎风凌乱了。
正直热情什么，你根本没想到会被用来评价你。不过，以前你倒是有被散兵嘲讽着说“真是个装模作样的好人”的时候……
话说凝光口中的船长，应该是北斗吧？她对你的评价也是很高了！
凝光道：“眼睛看到的会被蒙蔽，耳朵听到的会被干扰，我相信的只有自己，于我而言，只有我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才是一个人真正的面目。”
“郁夏，你的确是个难能可贵的优秀人才。”凝光锐利的、直达心灵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看向你，像是已经把你整个人剖析干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矛盾的人。你的基本三观是相当正直的，这影响着你大部分的行为准则；可是自小从愚人众长大，你经历的黑暗与走过的荒芜，同样影响着你的成长轨迹。”
她欣赏地看着你：“艰难地抵制着自己身上的黑暗，心底百般渴望着光明……愚人众全体的行事准则是不择手段，而你的心告诉你这些是错误的。你想摆脱这些，也想改变这些，我猜，这是你的理想之一。”
你对她的敏锐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点点头。
“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凝光目露笑意，“如果是这样的人为我效力……”
随着她的话你脑补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给凝光打工，你都不敢想会有多累！
“呵呵，果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抗拒凝光自然而然地接收到了，她笑了笑，“真诚已然通过检验，既然你给了我想要的，那么我也会给你那些，你所盼望着的。”
凝光站起身，低头微眯起眼：“是时候了，请到里屋来。现当下璃月绝大多数人看不清楚的局势，以我天权星凝光的手段已是了如指掌。在我可以解释的范围内，我特许你提问的权力……接下来，我会一一为你解答。”
……
和凝光在群玉阁的谈话并未持续多久，你们都是聪明人，从对方三言两语中便能推敲出对方交换来的情报。
别的不说，你还算有职业道德，没有把愚人众的后手透露出来。召唤那样一位远古魔神实在是下下策，只有当迫不得已时才会使用这个计谋来获取岩神之心……
实际上在得知岩神便是那抚养你的神明时，你已经对这次的计划产生抗拒了。达达利亚推测岩神之心位于已逝的仙祖法蜕中，可问题就出在愚人众不知道仙祖法蜕被七星藏于何处。
虽然在和凝光的对话中你已然推测出位置，但你现在又不是愚人众的官了，没必要去告诉他们。
就让那个不擅长计谋的达达利亚自己去布局好了，你在心底暗暗想着，表面上却是笑吟吟地和凝光别过。
再去到北国银行的时候仍然只剩寥寥几位工作人员，你没看到那个橙发的青年，只有愚人众的下士毕恭毕敬把“公子”的身份卡转交给你。
你再度提取了一批很有用的情报。
结束时夜已深沉，你压低斗笠，把自己隐入昏黄的路灯下，边急匆匆往回赶边复盘着收获颇丰的这一天。
你结识了飞云商会的次子行秋、作为商会的人，他的看法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璃月各大商贾阶层目前的动向，由此终于完善了你对“凡人”这一层面的总结。
“七星”那边你运气绝佳地结识了凝光，获得的信息足以让你总结出最终的推论，压根不需要自己再去动用人脉了。
由此，关于钟离的委托，三大方面你已经完成了两方面，只剩下仙人那一栏了。
而你要做的可不是自己去求仙问道，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有仙缘。原本你也是有考虑过去问魈上仙的，但仔细想想，你又不太愿意去打扰人家……
可捷径倒是明摆着的。在之前的谈话里，你得知荧和派蒙为了摆脱嫌疑已经拜访过诸位仙家，她们就是你关于仙人最好的情报来源。
想到这里，你心底轻松了不少。
看起来，你和钟离的契约要迎来收尾阶段了！
你实在是太好奇仙法究竟是怎样的了，钟离仙君会教给你什么呢？但你相信既然是那样一个守信的人，无论他教了你哪个仙法，对你自身实力的提升肯定都是大有裨益！
可不期然间，你的脑海里却想起了某件事。
你想起了行秋当时给你说的那本书。那小说的内容太像你的亲身经历了，只是把正面的角色都换成了雷电将军，在稻妻人民心里又狠狠刷了一波自家神明的好感度。
但那位提供灵感的八重神子又是什么来头？鸣神大社大巫女、执掌神社的宫司大人，有着仙狐血脉，是稻妻政务的实际决策者……
关键是她和雷电将军交情匪浅。她既然了解你了解得这么透彻，还故意写出传播范围极广的小说，你相信她绝对是在引你入彀，但狐狸打的什么算盘还不得而知。
稻妻肯定是要亲自去一趟了。
……但说起稻妻，散兵那家伙也很令人在意。
要行秋所说的那个穗玉真的是散兵本人的话，这意味着他自己来了璃月！
明明先前有说过要在稻妻再见的，包括达达利亚都有提过散兵被委派去代女士看管稻妻的邪眼工厂，结果现在散兵再次出现……
你只觉得头疼不已——他一来，璃月本就复杂的局面更是事态升级了！散兵可是较他人都更要不择手段，他也没有其他执行官对女皇那样尊重。
依你看，这家伙可是要比任何人都难搞！
你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还有温迪，突然变成风精灵后又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刚才你试探着对耳坠叫他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回应。你决定等事情过去之后再说。
总而言之，还是明天早上和钟离的见面更重要。听说旅行者也会来，你干脆就选择一起问问她关于情报的事。
思考间已经到了暂住的地方。
你刚准备打开门，却听得隐约的乐声从屋里传来。
……这确实是你的屋没错，你又重新确认了一遍，那会是谁在里面？
你迟疑片刻，心中却产生某种预感。
然后，你推开房门——
月光如水，轻抚来者那精致的脸庞，一切犹如虚幻。他垂着头表情淡淡，半睁深蓝色眼眸，怀中抱着稻妻传统乐器三味线，白皙似玉的手指执着弹奏用的拨板，拨弄出悠扬的弦声。
不同于平时他穿着的紫红色执行官服饰，也没戴着斗笠，今晚的散兵身着一身正统的暗紫色长款和服，上好的丝滑绸缎绣着金色纹路，整套服装都看起来相当考究，多年来你甚至从未见过他如此正式的样子。
他就这样端坐在高处的窗台上拨弄着弦音，流光清照，这一瞬间你仿佛看到了稻妻的传统浮世绘现身于世，美得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没有出声打断这弦音，而散兵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拨着弦。你们共同静默地聆听完一曲，画中的人偶放下三味线，抬头注视着你。
“郁夏。”散兵唇边勾起轻笑，“别来无恙。”
你冷漠地看着他：“怎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还记得吗？我们上次还有话没说完。”他跃下窗台，踩着木屐快步走到你身前，“是时候了。”
随着你们距离的拉近，散兵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钻进你的鼻腔。你认得那股香气，它曾伴随你很多个日夜，你也曾在无数夜晚坐在散兵床前，应他的命令为他点好这熏香。
然后他会把你拽进你为他铺好的床褥里，紧紧搂住你一言不发地闭着眼休憩。
这似乎是散兵对你没什么安全感的体现。现在你跑路了，换位思考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他因为安全感极度缺乏才总来找你？
你沉思的片刻之间，散兵已经以不容置喙的姿态将你拉到了窗边。
“你到底干嘛来的？”你实在忍不住转头问，“在蒙德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说了么，到稻妻再见。”
“哦？我看起来像是会把无聊的误会拖到那么久么？”散兵反问你，你瞬间就想到了当时和散兵在蒙德打起来那件事。
那之后，你俩纷纷重伤的第二天，你记得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你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对不对，散兵好像是提到了他把你自己委派到鹤观让你差点丢了命那件事。
他说你们都被博士骗了，然后要说的话就被突然进来的温迪打断，他一打岔加上之后的事太多，你也就渐渐忘了这回事。
现在散兵再次一提，你立刻就回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