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和钟离一同走出往生堂时,已是黄昏时分。
荧给你带话——她们明天要去调查一些情报,不方便赶回来,今晚会借住在凝光那里。她的话语表示得很模糊,但你的耳目已经为你探听到她们的去向。
“你是说…旅者去了愚人众的据点?”
彼时你和钟离正前往你的住处。他送你回来的路上,你提起了这件事。
你点点头,“我的一些……额,朋友告诉我的。”
你们都对你话里的“朋友”心知肚明。
“是么。也难怪,以凝光的手段,知道愚人众在暗中制作'百无禁忌箓'也并不奇怪。”钟离道,“那么郁夏,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我吗?”你眨眨眼,“我不会干涉他们的行为,当然实际上也无法干涉。不过看荧她们这一路上的顺利程度,愚人众那边对百无禁忌箓的研制真是下了功夫。”
“正是。既然都能蒙骗过仙人,那其中蕴含的力量,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呢……”
听着钟离似是自言自语的话,你开玩笑般说道:“威不威胁的,这不是还有您在这兜底吗?”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无伤大雅。”
你笑眼弯弯:“这不就对了嘛。不过依我看,适当的危机反而会在特殊时候,发挥出意料之外的效果呢。”
钟离颔首,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路上,他原本是要亲自送你回去,但你在路过琉璃亭时劝住了他——
“我去点些菜!”你很有气势地拿出钱包,“您帮了我这么多,胡桃堂主又提供了练武场地,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一下!”
说完,没等钟离再说什么,你飞快地进了琉璃亭,一口气打包了五六道最贵的菜品,又跑出来交给了他。
“有劳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手叉腰笑得一脸开心,“嘿嘿,我还不知道之后怎么感谢您呢。您先回去吧,别等到菜凉了,正好现在也是饭点。”
你话里话外的态度都是着急要独自回去,钟离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钟离接过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沉默了一下,然后爽快地点点头,“有朋友在等我,我得自己回去。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
钟离摇摇头:“我并不是不信任你。”
青年顿了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无论是找我还是找那个诗人都可以。”
话音落下,你有些惊讶地微微瞪大眼。
钟离提到的那个诗人……
“温迪回来了?”
“是的。之前我和他都突然消失,是因为提瓦特发生了需要七神共同商讨的事。”
……什么事,才能让七神都需要聚在一起?
你心里冒出疑问的同时,岩神的护盾直接展开,护盾里只有你们二人。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话,是只有你们彼此才能听了。
“当然有些神明因故无法到场,例如雷之神和草之神。”钟离淡声道,“但这毕竟是关乎到整片提瓦特大陆的大事、也同你息息相关——”
你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是什么?”
“'规则'。”钟离看着你,“在你获取了某些信息后,祂再次注意到了你。接下来的行动你一定要分外小心。”
“因为不知在何时,祂就有可能向你出手了。”
……
短短两句话,却让你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轻则消除记忆、代替身份;”岩之神沉声道,“重则,彻底抹杀。”
前者意味着你在提瓦特不复存在;后者则是你在整个世界会直接消失。
“那么之前祂暂时放过,或者说是遗忘我——是不是,因为您消除了我的记忆?”你的声音有些颤抖。
钟离默然片刻,然后点点头:“但你无需担心。巴巴托斯已经向规则无言地证明了自己的态度——虽说失去神之心无法联系到天空岛,但既然他把这块宝石交给了你,便是向上方旗帜鲜明地表示要保护你。”
钟离的声音沉稳,让你慢慢安下心来。你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耳坠,那翠绿色的宝石微微发亮,暖暖的触感就像是在回应你一样。
“我也同样赋予了你护盾的能力。”钟离继续说道,“规则若是想要再次动手,也需要问问岩神和风神的意见。冰之女皇虽说没有明确表态……但也只是时机未到。”
……真是意外啊……
你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
“不必。”钟离平静地看着你,“你我二人有过非常特殊的回忆。无论是很久以前,还是被我亲手删除的过去。”
“况且你也应该听到了,你是我们掣肘'规则'的关键。无论诸位神明立场如何,在'规则'意图向你伸手时,我们都会竭尽所能保护你。”
你沉默片刻,“……但我还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规则'非要对我下手?”
“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钟离说道,“目前我无法告诉你更多。现在你对整件事的知晓程度已经过于深入,再进一步势必会引起'规则'恐慌。”
你抿抿嘴,然后轻轻闭上眼缓和心情:“……我知道了。”
金棕色的护盾里,钟离负手站在你的对面,你疲惫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不用多虑。”
思考再三,他慢慢伸出手——
修长的手抚上你的头顶,钟离显得有些生疏地拍拍你的头。
“努力成长自己吧,直到那个终结一切契约的时刻。”
“无论是为了自己、同伴,或者是提瓦特大陆。”
……
和钟离道别,收拾了一番心情之后,你又点了几道菜,魂不守舍地自己往回走去。
怎么说呢,这一切转变的太快了。
明明最开始你还是女皇手底下的苦命打工人,天天受气一堆,只有遥远的梦想在支撑着你走下去;
而现在,你却突然晋升成了异世界来客、岩神亲自抚养过的幼崽,甚至是七神的关键底牌……
原谅你一时间实在接受不能!
但目前送仙典仪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虽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你还是想要完美地收官。
毕竟是你和旅行者以及钟离,甚至全璃月港的心血。
加油啊郁夏!等送仙典仪完事之后再去想这些!
你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走到家门口——
然后突然想起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原因。
……糟糕,因为刚才信息量太大,你把这件事忘了。
他该不会……
“哟,郁夏。原来你还记着回家啊。”
凉凉的嘲讽声响起,你转头看过去,蓝紫短发的少年正倚墙站着,抬起下巴冷冷瞧着你。
你的表情骤然切换,面无表情道:“我记得你只是让属下来告诉我了一声,我没有回答你要不要见面。”
“……”散兵神色更冷了,“出尔反尔的家伙。先前告诉我等事成之后再解决矛盾,是不是也是假的?”
你真有些无奈起来,“我不会随便许下承诺。说了要做的事,我一定会做。”
散兵呵呵一声,“到时候谁又知道呢?你先进来吧。”
这小子很理所应当地,站在你家面前邀请你进来……
你压下心中想要对骂的冲动,面不改色地打开门走进屋子。
你第一时间扫视了一遍屋子,没有什么异常——除了被动过地方的三味线,以及桌子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两碗饭。
茶香气钻入你的鼻腔。你看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正摘下斗笠的散兵,然后自己默默走到桌子旁,打开碗盖。
是精致摆好造型的一碗鳗鱼茶泡饭,颗颗饱满的白饭粒上被铺洒了一层海苔碎,色泽鲜亮的烤鳗鱼被包成小团放在最上方的中央。
“啧。看什么看,某人不是已经大手笔地点了快十道菜了吗?”
散兵大步走到你身旁,表情冷漠地在你的注视下拿起凉掉的鳗鱼饭,转身要离开。
你眨眨眼,找准时机,一下子从他手里拿回了饭。
“难得我们第六席亲自做了饭——不吃了就太不给面子了。”你非常自然地在旁边椅子坐下,“快请坐。琉璃亭的这些菜不吃也罢,或许你愿意尝尝?”
“……我不需要进食。”散兵有些生气地说道,少年皱起眉头,不客气地坐在你的对面,“赶紧吃完,然后洗碗。”
这家伙真是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呢,连关心别人都要转好几个来回才能表达出来。
你在心里默默吐槽,却莫名其妙的,心情变好许多。
也许当得知那是个误会之后,你对他的观感就好了不少……说实话你都不想再提那件事了,你们简直就像没长嘴的虐心言情小说的男女主,这对你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有时间你一定要找博士算账!
这么恨恨想着,你拿起筷子,在散兵的注视下轻轻舀了一口饭进嘴——
人偶托腮,目不转睛地坐在你对面看着你。
“如果我说不好吃会怎么样?”
散兵阴恻恻笑了,“那也没办法呢。毕竟我们的郁夏大人胃口很大,区区一碗茶泡饭可满足不了你。”
……你有理由怀疑他是在内涵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