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人先攻心

    “小禾禾,明天见啦!”

    “好,快上车吧,刘叔都等半天了。”

    “知道啦。”

    亦蒽正待坐进车中,余光突然扫到一个颇显眼的人影,“呦~这不游少嘛!您今儿……挺别致啊。”

    游子从穿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手捧一束花朝林禾霁这边走来,半道上斜斜瞥了眼孙亦蒽,“小妮子,不懂了吧,爷这叫浪漫!”

    “呕!该干啥干啥去,本小姐懒得理你。”说罢,一溜身坐进车中,临走前还不忘对林禾霁吼了声,“小禾禾,捂眼快跑!”

    林禾霁现在是满心满脑的无奈,瞧着游子从向这边来时便加急了步子,可还是被他抢先一步按住将将打开的车门。

    “禾禾,躲我干嘛呢~人家会伤心的……”

    林禾霁冷冷看过去,“能不能爷们点。”

    游子从立时直起了身,粗声道:“好的!”

    林禾霁右移一步,正要打开副驾车门时,又被游子从止住,面上登时现了些寒意。

    “有完没完!”

    “禾禾,今天坐我的车回家呗,爷给你稳稳当当送到地儿!”

    “不必。”

    林禾霁瞧准游子从分神的空档,向一侧跑去,待游子从反应过来追时,她一错身跑向反方向,从汽车另一边打开门上了车。

    “周叔,快开车!”

    游子从正愣着神,汽车已从他面前开过,转了个弯驶出视线。

    “哎呦我去!”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臊得游子从一张脸通红。

    “笑啥笑!你们有我这种精神毅力一半就不错了,凑着这么个宝贵机会,还不好好跟我学着!”

    “游公子,我们又不追人家,学了有啥用?”

    “当城墙呗!”

    周围又响起一阵哄笑声,游子从懒得再理会,顶着一张大红脸上了车,朝相反方向开走了。

    “陈妈。”

    “小姐回来了。”陈妈上前接过林禾霁抱着的东西,“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林禾霁揉了揉眉心,面上倦色消减了些,“随便来些粥吧,陈妈,我先上去休息会儿。”

    “哎,小姐去歇着,一会儿好了我给您送上去。”说着,将手中书卷放置妥了,朝伙房走去。

    林禾霁拖着步子缓缓挪移,上到二楼时猝不及防看到林立梵,正静静隐于暗中立着。

    林禾霁懒得与他说话,只作没看见向自己房间走去,脚下步子快了些。

    “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饭,父亲过生日。”

    “嗯。”几不可闻的一声,随房门被砰地关上,在林立梵耳中立时消失。

    柳香苑……

    “是我眼花还是怎的,万年冰山怎么笑了?”沐湛无意间瞧见沈丞徽面上浅笑,不由调侃道。

    “湛兄,我对不住你。”沈丞徽看着沐湛,说得一脸郑重其事。

    “你这说得我后背有点发凉……到底什么事?”

    “没事儿,逗你呢。”

    “你!你小子发癫?!”

    二人拌着嘴,余光却仍止不住扫过两侧,直将两个大男人臊得脸通红。

    真真儿不忍直视,难以言说……

    “师傅把剑阁设在这儿,到底是

    怎么想的?也不怕练着练着走火入魔!”

    沈丞徽勾唇笑笑,“我觉得挺好,进了这柳香苑他人不免猜疑我的取向,也没哪家姑娘来扰我了,多清净。”

    “我真是服了你,何必用手,一张嘴都能将剑使得出神入化,多那一步干啥?!”

    “内外兼修。”

    二人来到一扇门前,沐湛上前敲了三下门,随后,门内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进来。”

    门扇缓缓打开,室内,一面相姣好的男人左拥右抱着三四个美人,正就着美人的手喝着酒。

    正中那男人男生女相,在一众美人间毫不逊色,周身拢着层不怒自威的气势,两者相合,反而对人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沐湛见那男人仍是一贯的没个正形,默默叹了声气。

    “你们先下去吧。”

    “是!”美人们如潮水般退散,室内重归宁静。

    “丞徽,剑最近练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没大刀顺手。”沈丞徽眼中并没有沐湛对男人那般的敬意,口气一派漫不经心。

    “你找我单挑打输了,就得按我的来,什么时候比剑比赢了我,你才有主动权。”

    “哦。”

    男人轻挑眉头憋住心口燃起的怒气,轻轻吐出几字,“坐等小手下败将再来单挑~”

    “你!”沈丞徽面上破了冰,现出些许怒意。

    沐湛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腹诽,那老头都七老八十了也就保养得好点,跟个小屁孩瞎缠什么劲儿,吵输不服气吵赢又不光彩,幼稚透了!

    “爱徒,在想什么?”

    几人又谈了些不着边幅的话,后来那男人显出些倦色,两人方告了辞,共乘马车离去。

    “宗主,人到了。”一个外貌不甚起眼的小厮引了人进来,后掩过门扇离开。

    “有消息吗?”男人面上没了方才那副轻挑之色,周身隐隐向外递着肃杀气。

    “回宗主,只打听到那男孩一直在西北,门下派出的人传来消息,说有人刻意在各地散布些伪言,一时不好辨出到底是哪个。”

    男人神色如常,淡淡道:“也不奇怪,这些年来皇后、贵妃多番派人私下找寻,若这么容易就被发现,那孩子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宗主,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男人缓缓靠上椅背,堪比女子的芊芊玉指把玩着玉盏,“派人盯住贵妃一脉,若能顺势寻到,在他们下杀手前将那孩子带回来。”

    “是!”

    室内又只剩了男人一人,只见他转过屏风,少顷,男人着身艳丽绛色裙装缓缓走出,竟比女子还要娇媚。

    “若不是为了那傻子,我才懒得管这事,只愿这一步不要引狼入室才好……”

    沐皎儿对镜冷嘶着气,将面上覆着的剔透薄膜慢慢撕下,除掉薄膜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较之前更为暗红可怖。

    “小姐,您今儿个真是让抚枫大开眼界。”抚枫语气中有些调侃之意。

    “这才哪儿到哪儿,小小开胃菜,嘶!大菜得慢慢上。”

    “小姐,您这样做图啥呢?暗地里折磨国公爷枫儿能理解,可将些名声传到外面去,对您也不利呀?”

    “丫头,有句话叫打着旗号好办事。若是地里插着的白葱,谁会理你,但若与堂堂国公府沾着点边儿,哪怕你不说,也自会有人将所需送来。现在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沐皎儿将面上薄膜去了个干净,看着镜中重又出现的一张“红烧猪头脸”,闷声道:“至于名声,我不在乎,母亲与二哥都恨透了这里,自是也不在乎,早早将事情处理完,我们也好早点解脱。”

    “枫儿明白了,那有什么是枫儿能做的吗?”

    “把糕点做好,还有就是以后见到白师叔……尽量别脸红。”

    抚枫一下子从圆凳上蹿了起来,红彤彤一张小脸磕磕绊绊辩驳,“哪……哪有,是天太热!不,是炉火烧得太旺了!”

    “啊!是是是对对对,这么激动做什么。”沐皎儿低低笑着,“前几日白师叔来了信,说这几日就到京城了,枫儿到时候精心打扮打扮,随我去迎白师叔。”

    “哦……哦!”

    沐皎儿透过铜镜瞧着抚枫那张小脸又红了几分,不由暗暗偷笑。

    说是师叔,其实那人年纪并不大,整日着身白衣持着把伞,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

    初遇时,沐皎儿与抚枫在外面被人追着跑,惊着了那人的马,那人非但不恼还帮她们解决了麻烦。

    再后来,那人几次三番在京中游逛总能见着被混混追着跑的两人,也就一次次助她们脱了困。

    几回下来,那人实在受不了沐皎儿一副手无寸铁的怂猴样儿,便将一手制药之技倾囊相授。让沐皎儿莫名其妙称了他为白师叔,带着抚枫也这样喊。

    沐皎儿总疑心他是哪家巨贾中偷跑出来的小公子,整日牵着匹马在外游荡,人好玩还是个乐天派,常拉着沐皎儿与抚枫给她们讲游历途中遇到的趣事,看到的奇景,她二人也是由此生出一颗游历山河的心。

    天还未亮,仆奴轻扣门扇,提醒沐国公该起床更衣了。

    侍女们持着一应衣饰用具,流水般入了屋中。

    “这!”

    看到沐国公的一瞬,侍女们都怔了怔,彼此对了视线,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沐国公更衣洗漱后,坐在镜前等着侍女为他整修饰容。

    “这是谁干的!!!”

    震怒之下,跪倒一片仆奴。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另一侧……

    “啊!!快……快拍掉!你们这群蠢货,愣着做什么,快拍掉啊!!”

    沐曦发间垂下几条黑色长虫子,比发丝略粗些,却能看到虫子头部一点赤红,在空中蜷蜷卷曲着,从四面八方对着她的脸。

    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侍女紧闭着眼上前,手作爪状对着沐曦的头发便是一顿乱抓。

    折腾了半个时辰,沐曦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据她不远处便是那几条长得十分诡异的虫子,夹杂着数不清的断发。

    沐皎儿赶去昱礼堂途中,碰到了二哥,沐湛看到她的第一眼,面色都沉了几分。

    “谁干的?!”

    沐皎儿虽带上了一层薄纱,仍能看出半边脸正红肿着。

    “我。”

    沐湛唇角抽了下,“得,看来大戏已敲锣鼓,二哥拭目以待。”

    沐皎儿朝沐湛做了个鬼脸,“这位客官可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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