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时——

    “你说什么？”武帝黑眸睥睨，瞳孔中迸发出的火焰几乎要将人灼伤。

    殿下的玉景涵稽首伏地，他不顾高位者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再次祈求，“慕安公主不能嫁给中州王！”

    武帝反笑，“你倒说说看，慕安如何嫁不得萧霁？”

    “我朝最重孝义，请父皇看在皇祖母与翊王的份上，收回成命！”玉景涵再次叩首，只想求得一回高位者的怜爱，“翊王是父皇您的同胞兄弟，他在这世上只留下倾欢这一丝血脉。”

    玉景涵一直是众皇子中最乖顺的，如今竟也不知何故，胆敢违逆上意！何故？武帝双眸陡然一紧，他这奋不顾身的样子莫不是……

    “你，你是不是对慕安怀有非分之想？”

    一切既已挑明，他也毋需隐瞒，玉景涵心中决然，“望父皇成全！”

    武帝惊讶到不能自已，“你说是不是慕安不想成婚，才编出这一套说辞来？”

    闻得皇帝的火气已掉转枪口，玉景涵急忙起身躬礼，“不，父皇了解倾欢为人，她什么也不知道，全是儿臣一厢情愿！”

    “混蛋！”武帝狂怒，他不顾所以地掀翻御案上的一切，“不伦！”茶水、墨汁、奏疏、金器悉数砸在玉景涵的身上，“狂悖！”

    斑斓的汁液混着额头的鲜血，浸渍玉景涵的长袍，弄得他浑身狼狈，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感容不得他丝毫懈怠。

    勃然大怒的武帝语气阴鸷，愤愤地喊道，“你还知道翊王是朕的胞兄？你与慕安乃是嫡亲的堂兄妹，你做出此等无耻之事来，有没有把纲常伦理、君臣父子放在眼中？”

    “父皇息怒！ “玉景涵连连顿首，”儿臣听闻太宗时的端阳长公主，正是嫁给了自己的亲叔叔——德王，也是一段天赐佳话；儿臣愿效仿德王，放弃功名与爵位，恳请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片痴心！“本朝民风向来开放，宗族内部联姻之事并不算旷古奇闻。

    “你还好意思提德王？“武帝的怒火震翻整个承乾殿，”当年若不是他为了儿女私情一意孤行，我大熙何苦受困于北燕这么多年！“

    “父皇息怒！“

    “好！“武帝气得狂拍銮椅，”来人！来人！“

    皇帝近侍高琛，颤巍巍地走进殿内，躬在一旁，“陛下请吩咐!“

    “你不是要效仿德王吗？朕成全你，即日起，四皇子禁足襄阳宫，通知礼部，四皇子封王建府之事不必操办了！”

    玉景涵顿首，重重磕在冰冷的金殿上，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心底漆黑一片，“父皇息怒！”他最后的高喊仿佛没入无尽的荒野，没有经起任何波澜，他敛藏锋芒，在父亲面前只做一个无权无势、听话的皇子，可他所谓的皇家威仪在至尊皇权面前根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