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慧早上7点自然醒，起床洗漱，叫常鸿飞叫不动，于是自己下楼吃早餐。

    正吃的时候，常鸿飞端着一只盘子坐在对面，盘里是一只煎蛋，几堆小菜，一个包子，另一手拿着一小碗粥。

    他大概下来得急，洗漱匆忙，额前头发湿了一片。

    他随意打量着酒店餐厅里的人，漫不经心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要在这呆几天？”

    “两三天吧，”他一口吞一个包子，“年前有点忙。”

    “我明天要回去了。”孙慧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那你问我？”意思是她走他自然也不在这呆着。

    “我就随口一问。”孙慧不管他瞪来的目光，“我上午要去看老师的画展，你去吗？”

    “听女朋友的。”

    很乖巧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没有听话的感觉，而是一种幼稚的斗气。

    “不想去就不去。”

    “不去我能去哪？”

    “在酒店睡觉吧。”

    “你跟我睡我就睡。”常鸿飞喝完最后一口粥，很淡定地看着她，反正去哪里他都无所谓。

    孙慧起身往电梯间走。

    常鸿飞跟上来，等电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歪头问：“真不去啦？这刚睡醒……你还想要？”

    孙慧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化妆换衣服！”

    等孙慧一切都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往常她是没这么磨蹭的，不过是展馆9点半才开，去早了没用，所以故意墨迹了一会儿。

    常鸿飞好脾气的没有不耐烦，乖乖坐在沙发上，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很努力地扮演“好男朋友”的角色。

    要出门的时候，才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你房间退了，今晚睡楼上。”

    两人睡在一起开两个房间，着实有点浪费。

    孙慧看一眼她摆了一屋子的东西，换房间不好收拾，说：“你东西少，退了房间来我这。”

    常鸿飞不答应，“我喜欢高楼层。”他笑得有点坏，“今晚换点不一样的。”

    孙慧骂他，“你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常鸿飞挑眉笑，“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孙慧气得咬牙，“不换，反正我房间用优惠券，很便宜！”

    “再便宜也是钱！”

    常鸿飞不管她，自己帮她归置行礼，孙慧拦不住，又怕他把东西弄乱了，只能自己来。

    跑了两趟，总算把她的东西都挪到了26楼。

    小米老师的画展开在西区一家艺术中心，两人坐地铁到达，门口已排起了长队，多是年轻人。

    孙慧带常鸿飞排在队伍后面，拿出手机点开那篇推文让他扫码预约。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口罩和一顶帽子给他。

    “给我的？”

    孙慧今天也特意扎了头发，帽子是前天逛街时觉得好看买的，男女同款。

    “我怕你等会儿看得不耐烦，臭着一张脸，被人看见不大好。”

    常鸿飞见她包里帽子是两个，要求她也一定要戴。

    “我刚烫的头发，蓬松的很，不适合戴帽子。”孙慧买了之后随手把帽子装包里，没想到两个帽子是叠在一起的，这才被他看见。

    她现在不想把发顶压塌。

    常鸿飞不同意，帽子要还给她。

    孙慧觉得他真是幼稚，不想在这和他争执，于是把头发扎好，自己帽子也戴了起来，对着手机理顺耳边的碎发。

    常鸿飞站旁边很自然地帮她拿包，看孙慧戴好，才很配合地把帽子口罩都戴好。

    他虽有张帅脸，但于装饰上从来只讲究一个干净整洁，和潮男全不搭边。

    187的身高，身材练得又好，眉眼清澈，这么稍微一捯饬，有那么几分大男孩的意思了。

    孙慧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看他很嘚瑟得朝自己挤挤眼。没理他这臭屁样，转身跟着队伍进了大厅。

    小米老师大孙慧10岁，于行业里是很资深的画师了。近年来她的作品渐渐脱离实用，更注重精神内涵的表达。

    画展上展览了小米老师最近三年的画作，孙慧可以感受到每一个时期，她都有不同的情绪呈现。

    作品中总能传达出某种精神的力量。

    孙慧现在还远达不到这种境界。

    她的作品，不论是技法，还是内容表达，都只是更直观的实用，让看到的人觉得好玩、好看。

    小米老师这种状态，是她在未来才期望能达到的。

    但参观一次，也让她内心震撼。

    任何绘画作品，最重要的都是展现出来的精神内核，对人感情的影响。

    不论技法如何，都能有不同程度的展现。她不应该妄自菲薄，要勇敢的尝试，展现最本质的东西。

    她看得专注，看到喜欢的作品都会驻足停留，有些还会重复观看，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从画作中抽离，想要看手机，忽然意识到自己右手被人紧紧握着。

    她微微偏头，才看到常鸿飞就站在他旁边，两人肩膀相依，很亲密的姿态。

    他大约真的无聊，在这里也不好刷手机，任孙慧靠着自己，双眼放空，扭着头，看着展厅内人来人往的人流。

    孙慧猛地把手抽出来，将他从放空状态惊醒。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他们也已经做过了，但是公共场合这样牵手，还是让孙慧有些不好意思。

    “几点了？”孙慧拿出手机，为了掩饰尴尬，问了一句。

    常鸿飞站直身体，孙双手插进口袋，长吁一口气，也问她：“不知道，你看完了？”

    孙慧“嗯”了一声，看手机上显示11点，说：“我去和小米老师打个招呼，我们走吧。”

    常鸿飞点头，跟着她往内厅去。

    虽然昨天才见过面，孙慧再见了小米老师却更加激动，狠狠将她的作品夸赞了一通，祝贺她画展举办成功，当然都是发自真心的。

    她说了一些自己的一些感想，想要努力的方向，小米老师很高兴自己的作品能对她有所启发，给了些很建设性的意见。

    今天画展第一天，来与她交谈的人很多。孙慧并没要和她聊很久，几句话说完便要话别离开。

    临走前，小米老师忽然很八卦地拉住她，看着远处常鸿飞的方向，笑着眨眼问：“新男朋友？”

    孙慧其实很少和她说自己的个人情况，但她也知道孙慧几个月前和男朋友分手了。

    常鸿飞似乎意识到她们在看他，身子忽然站得板正。

    孙慧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不想和自己很尊敬的前辈撒谎，摇头说：“还不是。”

    当然并不算是真正的男朋友。

    她带常鸿飞出了展厅，临近中午，正是要吃饭的时间。

    孙慧豪爽说：“晚上我约了朋友吃饭，你去不方便，中午请你吃，你想吃什么？”

    常鸿飞好像还有几分不高兴，懒懒说：“随便。”

    既然他说随便，孙慧就真不客气了。

    她晚上要吃烧烤，早上时和美棠说了要和雨菲的约会事，她突来兴致，说今天要提早下班，坐高铁从北城赴约。

    好友相聚，大吃大喝肯定是少不了的。

    中午她不能多吃，但常鸿飞在这，又不能敷衍他。毕竟也吃过他家好几次了。

    于是选了日料。

    反正日料从来是吃个氛围，不管高档抵挡，是不要想着吃饱的。

    常鸿飞说随便，她也就不管他了。

    孙慧网上选好，打车去了餐厅，环境不错。

    常鸿飞虽然不挑剔，但显然不是很满意，全程冷着脸。

    孙慧不知道哪又得罪他了。

    明明说随便的是他！

    孙慧觉得常鸿飞就是个从小被惯坏的孩子，他和孙泽都是弟弟，可孙泽就比他乖多了！

    小时候两个人相处，孙慧就总是扮演姐姐的身份，明明他还大三天。

    后来大了，仗着长得帅气家里又条件不错，更是整天顶着一张臭脸。

    但孙慧从来不惯着他，他脸臭，她比他更臭。

    菜上得很慢，但都很合孙慧口味，量又少又精致，除了吃不饱，没别的毛病。

    孙慧筷子在一道芝士豆腐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很自觉地挪向了旁边的蔬菜沙拉。

    总共就5块，她已经吃了3块，两个人吃饭，她吃多一半，好像不大礼貌。

    常鸿飞将盘子往她面前一推，冷冷说：“喜欢就吃，谁还能拦着你？”

    孙慧客气地和他推让一下，他下一瞬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

    “哪有一顿饭点两个一样的？”孙慧问他。

    “我就点了，怎么样吧？”他有点无理取闹的样子。

    一道鳗鱼饭上来，孙慧让服务员放到常鸿飞一边，总算是有道结实菜，让人不至于吃完一顿还饥肠辘辘。

    常鸿飞吃了两口，放下勺子。

    孙慧凝眉问：“怎么？”

    怎么这么挑！

    “甜的，不好吃。”

    “你不吃甜的？”孙慧其实已经搞不清他的口味了。

    他喜欢吃顶甜的冬枣、荔枝，糖醋里脊吃得很香，拔丝一切都能入他的眼，怎么这个就不吃了。

    他垂着眼皮，“其他还好，饭不能是甜的。”

    真是事多。

    孙慧给自己点的一份乌冬面来了，她试着问：“那饭给我，你吃面怎么样？”

    常鸿飞不置可否，孙慧知道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把面放他那头，他的鳗鱼饭拉过来。

    常少爷终于屈尊降贵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什么疑问。

    孙慧淡声说：“放心，我不嫌你脏。”

    她是觉得这样贵的一份饭只吃两口就扔掉，实在浪费。

    她倒不介意所谓的吃人剩饭，两人从小到大一起吃饭多少回了，互相吃口水也不是第一次。

    而且她是记得刚刚他动筷子的地方的，自己吃另外一边就好，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一整份。

    乌冬面倒还算和常鸿飞的口味，吃了精光。

    孙慧的饭一半的一半都没吃完，也觉得又甜又腻，沙拉全吃了。其余寿司、刺身之类的自然是一点没剩。

    就这样，还是觉得只吃了七八分饱。

    孙慧付账时有些心疼，安慰自己，正好为晚上大餐留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