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鸿飞倒没有很意外，问：“那你怎么回她的。”
“我当然没答应她，”孙慧可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在嘴上吃亏的人，“我说我要吊着你，等你们结婚了，继续跟你搞一起，让你把钱都给我花。”
她狡黠地朝常鸿飞笑笑：“怎么样，刺激吧！”
常鸿飞脸色晦暗不明。
见他马上要发火的样子，孙慧忙又改口：“我怎么能答应呢，万一她有后手，回头再反咬我一口，说我敲诈勒索怎么办。”孙慧自认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常鸿飞声调平和，试着解释：“她的话都是……大部分是假的。”
他缓了缓，“她不是我未婚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那时候她生着病，我和她爸吃饭，我不想刺激她，话当时没说清。”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孙慧打断他，她饭吃完了，放下筷子，直视他的眼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常鸿飞的眼色一下子暗淡下去，下颌紧绷着，轻轻点着头。
“我们不过是炮友关系，你的情感发展不在我们的关系约束范围之内。”孙慧尽量语调平淡。
“所以你一点都不关心是吧。”
孙慧笑笑，“作为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还是可以提点建设性的意见的。”
她认真想了想，“这个小姑娘还不错，长得很漂亮，很喜欢你，人还有点傻，比较好拿捏，你对人家好点，以后家庭会很美满。”
常鸿飞也笑了，淡声说：“你不知道，她最大的优势是她是家里独生女，而她爸爸很有钱。”
“那不是更好，你终于找到一个能提携你的有钱老丈人了。”
以前他们关系还很和睦的时候，常鸿飞和常志昆父子关系不好，孙慧劝他不要老和自己爸爸对着干，当心厂子一点都不给他。
常鸿飞就总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将来找个有钱的老丈人就好！
两人都吃完了饭，餐厅里却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堂渐渐变得喧嚣。
有服务员走过来温言提醒，室内不可以吸烟，常鸿飞置之不理，服务员小姐姐很为难。
孙慧笑着跟人家道歉，说她来劝。小姐姐无奈离开。
常鸿飞却像耳朵聋了一样，谁的话都不听，故意和人家店规作对似的，只管自己抽烟。
孙慧起身叫他走，他也不动。
孙慧要自己离开，常鸿飞冷声说：“话没说完就走，是想回家吵吗？”
孙慧恨恨瞪着他，只能乖乖又坐了回来，抱着手臂，没好气道：“要说什么，你说。”
“我们做得那个项目是缺点钱，想让他爸投一点，但和结婚什么的没关系，我还不至于为这点钱去卖身。”
孙慧垂着眼看地板，“我说了你不用和我解释。”
“我偏要解释呢！”常鸿飞蛮不讲理，自己说自己的，“孟思雅是我小姑介绍的，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而且我妈催的也急，所以当时就去见了一面。后来我说我们不合适，基本就没联系了。”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孙慧不想听，又要站起来，常鸿飞干脆越过来，把她一提再向里一推，挡在外面。
孙慧被卡在了里面不好出去，看他挨得近，不禁往后退一下，坐在了最里面。
“孟思雅思想有点极端，我也不知道怎么她了，非说要和我结婚，那天晚上……”
他头低了一些，看孙慧，“那天晚上给我电话，说我不过去就要自杀。我真是没遇到过这种人，后来她哥也给我打电话，我怕真出什么事，就过去了。”
孙慧不说话，她觉得常鸿飞没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
常鸿飞一手搭着沙发靠背，一手撑在桌子上，把孙慧圈在里头，见她不语，伸手要掰正她的脸。
孙慧生气，推他一把：“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都听清楚了？”常鸿飞问。
“我说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我就是想讲！”常鸿飞压着怒气，低声吼道：“你不问，我就主动讲了，怎么了？”
自那晚分开之后，他们十几天没有见面，一直等她会问一下，微信上一个消息都没有。
踌躇了这么久，想主动说，又怕跌了面子，一句话卡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他这些天都睡不安稳。今天倒借着怒意说了出来。
可他的怒意却刺激了孙慧。
孙慧不跟他客气，反唇相讥：“随你，你要说谁还能堵住你的嘴不成？”
“我就是告诉你，你没必要跟我说。咱俩结束了，以后更说不着了。”
“什么结束了?”常鸿飞头上青筋直冒。
“你所谓的那种炮友关系！”孙慧咬着牙低声说，她现在真讨厌这种关系，让她能和一个人那样亲密，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他，去生他的气。
常鸿飞轻哼一声，冷声问：“怎么，找着下家了？”
“你嘴不要这么贱好不好！”
常鸿飞胸膛起伏，问她：“前男友的劝说起作用了？真打算去历城了？”
“对，过完年就去，新工作已经沟通好了！”他嘴贱，孙慧故意气他。
常鸿飞愣怔了片刻，最终咬牙说：“你想结束就结束？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家里人全都当你是我女朋友，你说完就完吗？”
孙慧怒目瞪着他，真不要脸！
“是我要去你家吃饭吗？是你妈一定要请我去！”
“我妈把你当准儿媳妇儿看了，你看不出来？还吃得那么开心，又装贤惠一直在那干活！把我爸妈哄得滴溜溜转，你是不是早就想嫁给我。”
孙慧简直要气死，一脚踹过去，被常鸿飞抓住脚腕。
孙慧没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敢这样，往回撤，脚腕被抓住动不了，又窘又怒，抬手打在他肩膀上，震得自己手疼。
“去妈妈朋友家做客帮着干活，这是我的修养，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谁都跟孟思雅一样，没脑子地一心想要嫁给你！”
常鸿飞另一只一手制住她乱拍的手，斥责说：“对别人都客客气气，讲文明懂礼貌，怎么就对我这么凶，不是打就是踹的！”
两人正闹得不像样，有人喊着常鸿飞名字，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朝这边走来。
常鸿飞一下松了手，孙慧坐直身体，理了理头发，因为刚才生气，脸上还一片潮红。
来人一身休闲西装，高大俊朗，和常鸿飞很熟的样子。
“我说飞子，你搞微服私访吗？多少次明着请你不来，今儿从哪拐了个美女，来这儿打情骂俏？”他瞥一眼孙慧，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嬉皮笑脸地说话。
常鸿飞也不跟他客气，屁股都没挪一下，冷声道：“我不搞突然袭击，能看清你这的真实状况吗。”
来人也不恼，自顾自坐在了对面。
孙慧觉得他有点眼熟。
常鸿飞给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抬眼看对面：“正是吃饭时间，你这儿上座率这么低！我女朋友想问，能挣得着钱吗？”
孙慧心下一惊，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说她是他女朋友，拿眼睛瞪他，常鸿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因为方才那样闹，的确太过亲密了些，已经被人瞧见，现在不好再去辩驳。
孙慧最是好面子的人，只好很尴尬地一笑。
对面人听见“女朋友”三个字，脸色也瞬间正经起来，挥退身后的服务员，笑着看一眼孙慧。
“带弟妹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哪还用自己点，肯定上店里的特色菜啊。”
常鸿飞把杯子放下，淡淡道：“都带自己人来吃饭，不怕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对面人嘿嘿笑，然后自我介绍：“我叫周浩然，和飞子高中大学都是同学，弟妹怎么称呼？”
周浩然三个字让孙慧很意外，原来这就是那个初恋情人的现任老公！
她心如擂鼓，面上却镇定如常，微笑说：“我叫孙慧，久仰大名，高中时经常看你打篮球。”
周浩然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好哥们的女朋友说曾经经常看自己。
又反应过来她是孙慧，连忙也说：“久仰久仰。”
他嘿然一笑：“那时候是看飞子打篮球顺便看我的吧？”
孙慧笑说：“不是，我们女生宿舍正对着篮球场，午休的时候经常被迫看篮球赛，其实总是吵得我们睡不着觉。”
回忆起少年时光，周浩然未免有些高兴，但目光转向好哥们，他一张脸拉得老长，不好再逗。
郑重其事说：“我媳妇儿一直特别想见你，哪天有空一起吃饭！”
啊……啊？
孙慧有些意外，毕竟她只是最近才听到了他和校花媳妇儿的奇妙爱情故事，实在没什么交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和自己吃饭。
还没来得及答，被常鸿飞岔开了话题，“这里不是有你弟管？不忙了替我去松县那边盯几天，我已经在那边呆半个月了，人都要长毛了。”
周浩然有点不情愿，“郑工不就是本地人？”
去松县那边就是看工地，太枯燥，谁愿意去！
“人家老婆马上要生了，你好意思？”
“潘公子不也在？”
“潘公子养尊处优惯了，你使唤得动？”
周浩然一时想不出理由，为难道：“我媳妇儿刚怀孕，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
常鸿飞放下杯子，任命般地道：“合着一起做项目，就活该老子做牛做马，事事亲力亲为是吧。”
也不再多说，拉着孙慧就要走。
周浩然客气挽留：“飞子，再等一下嘛，我让厨房打包一份老鹅煲，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常鸿飞头也不回。
孙慧很不好意思，抱着自己的衣服，很抱歉地对周浩然笑笑。
出了餐厅，冷风一吹，人也清醒很多。
刚才的斗嘴打闹，因为中间被周浩然打断，孙慧此时也没了怒气。
跟着常鸿飞，走到了他车前，她的车子停在另一头。
看他上了车，孙慧站在他车窗外，常鸿飞按下窗子，冷声说：“上车！”
孙慧站着没动，想着该说的都说完了，不想再跟他打架，很温和地说：“我跟你说的你再想想吧，咱们好聚好散，都是大人了，不要最后搞得不愉快。”
她踢了踢脚下的一粒小石子，低头说：“不要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家里人的，你妈和你嫂子对我都挺好。”
常鸿飞阴沉着脸不说话。
孙慧觉得这好像是个谈心的好时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北风呼啸，吹得她脑子也清醒。
“我们那样……好像不太好，如果都没有结婚对象这样搞一下，还可以说是性观念开放，有了结婚对象再这样，好像就是道德问题了，我真不好接受。”
“还有你太招人稀罕了，跟你搭上边应该挺累的。”她始终保持着微笑，“我们还没怎么样呢，就有其他女人找上门来了，感觉挺恶心的，好像我是人家的小三。”
“你其他男朋友无意中吸引了别的女孩子，你也直接放弃吗？”常鸿飞目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
啊？孙慧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前两个男朋友都挺本分的。”
常鸿飞转头直视她，几乎一字一顿，“那是他们没有魅力，不招人稀罕。”
孙慧觉得和他说不清，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反正我们那种关系结束了，以后我还当你是朋友，就这样。”
说完扭头走了。
孙慧觉得结束一段莫名其妙的关系，神清气爽。
上了自己车，趴方向盘上呆了会儿，庆幸清醒脑子，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另一头车门打开，常鸿飞坐了进来。
孙慧吓一跳，皱眉问他：“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