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慧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动声色地吞下一口蛋糕，说：“还早吧！我们……刚在一起，还不想结婚。”

    李艳丽眼里都是笑意，很理解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好好享受恋爱，不想被婚姻束缚住。”

    她长叹一口气，“我明明就比你大4岁，竟然已经结婚10年了，老夫老妻，一点甜蜜的感觉都没有了。”

    孙慧眨眨眼，“那我哪天和常茂哥聊聊，启发他一下？”

    李艳丽难得的害羞，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孙慧下定主意，“回去就给他发微信，约时间上上课。”

    李艳丽一脸娇俏，问她：“小飞今天回来，你们晚上是不是要约会？”

    孙慧不知道他要回来，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却故作神秘地说：“保密。”

    两人吃完蛋糕，去逛了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和吃食，又给章淑萍和贺敏春各挑了双鞋子，等时间差不多了，去接了馨馨和隆隆一起回了团村。

    到工厂，正赶上下班时间，常鸿飞也在。

    章淑萍见孙慧和李艳丽一起回来，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回家吃饭，热情邀孙慧也去。

    没等孙慧答应，她吩咐常鸿茂先去买些吃的的得，交待完，自己先回了家做准备。

    孙慧再没机会拒绝，她现在毕竟是常鸿飞的“女朋友”，只好跟着留下来。

    常鸿茂县城有房子，但因为要看顾工厂，平常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厂里住。

    此时李艳丽先带着常文隆进房间写作业。

    孙慧带馨馨在常鸿茂那件大办公室里吃蛋糕，常鸿飞在电脑前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

    馨馨很喜欢孙慧，看到又有芒果千层吃，高兴地不得了。

    捧着一块蛋糕跑到常鸿飞跟前炫耀，“小叔叔，我又有千层吃啦，不用专门等你买了，看你再怎么吓唬我。”

    常鸿飞瞪她一眼，手上烟往旁边挪了挪，还是吓唬，“吃这么多甜的，小心牙被虫子吃光。”

    馨馨冲他做个鬼脸，一下子跑开，又坐回了孙慧身边。

    孙慧打开她的小书包，看看现在幼儿园小朋友要学习什么，发现现在的图画书可比他们小时候丰富多了。

    她找了个插图，问上面的字是什么，馨馨假装在吃蛋糕，嘴巴满着说不出话。

    哼，小笨蛋还不认字，当我看不出来。

    他们呆了没多久，常鸿茂买东西回来，喊他们一起回家。

    李艳丽要先盯着常文隆写作业，让他们先回，等饭快好了再叫她。

    于是4个人，开着2辆车，回了村里。

    车子在常家大院子停好，馨馨跑进屋去玩。

    常鸿茂下车，围着孙慧的小车仔细看，还打开车门看里面配置。

    孙慧问：“怎么，打算也给嫂子买辆车？”

    常鸿茂语调闲散，“她吵着非买。”

    哼了一声，说：“看你开车进进出出，羡慕得不行，也想弄一辆。”

    他问什么配置，孙慧不清楚，转头看常鸿飞。

    常鸿飞一一说了，兄弟两人就车况和价格聊了几句。

    孙慧插嘴，“嫂子喜欢就买呀，又不是买不起。”

    他轻笑出声，语气中有几分不屑，“那也得她先把驾照考试过了呀。”

    孙慧面色严肃了几分，说：“常茂哥咱们聊一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上课吧。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了常鸿茂一跳，转头看了眼正在旁边抽烟的常鸿飞。

    常鸿飞对自家哥哥求助的眼神不予理会。

    “你不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吗？”孙慧问。

    “有什么不对？”常鸿茂一脸莫名其妙。

    “你那轻蔑的口气，你不相信嫂子能考过驾照。”孙慧说得义正严词。

    常鸿茂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知道李艳丽考驾照一定会遇到麻烦，她上学时成绩就不好，科目一不知道要考几次。

    “没有。”他断然否认。

    “今天嫂子和我聊你了，她对你有些意见。”

    “……什么意见。”常鸿茂心里一阵紧张，给常鸿飞去要了根烟，他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且对方是孙慧这样严肃认真咄咄逼人的年轻小姑娘。

    “他说你们结婚时间长了，你对她就越来越敷衍了，一点都不体贴，不浪漫，没有当年的激情了。”

    常鸿茂猛吸了口烟，他实在不适应孙慧和他谈这种问题。

    虽然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现在知道他和兄弟谈恋爱，也及时把她放在了弟妹的位置，一直是自家人。

    但他就是有点窘迫。

    他看一眼常鸿飞，缓解尴尬：“我有吗？”

    “你问他干什么，你有没有不知道吗？”

    常鸿茂苦笑一下，“我他妈现在天天累成狗，哪还有时间去搞什么浪漫，你以为都跟你们小情侣似的天天蜜里调油。”

    孙慧不知道他从哪看出他们“蜜里调油”的，不理这茬，继续说：“反正她说挺失望的。还跟我谈了谁家老婆出轨了，她表示挺理解的。”

    李艳丽下午时候的确和她谈了这桩八卦，但绝不是要理解那个女人的意思。

    常鸿茂一脸震惊加问号，烟从嘴边拿下来，问她：“她……她和你说这个了？”

    孙慧点点头，“嗯。”

    “你们一下午都谈什么了？”

    “瞎聊呗，对生活的失望，工作的辛苦，孩子不听话，丈夫不体贴，”孙慧随意编着，忽然笑了下，“她说你还是在大桑树下亲她的时候有魅力。”

    常鸿茂一张黑脸忽地就红了。

    这件事李艳丽没和她说，是孙慧和常鸿飞放学路上撞见的。

    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常鸿茂紧张得不行，把人按在大桑树上亲完，转头就逃，车链子不合时宜地掉了，他也顾不得管，推着车就跑远了。

    他全然没想到孙慧会提这一茬，挠挠头，僵着身子吸了两口烟，维持着一厂之主的风度，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常鸿飞一直默默无言地在一旁看戏。

    等人走了，他掐掉烟，抬眼看孙慧，指责的神态，“你吓他干什么？”

    孙慧不答，他又问：“我嫂子跟你说她对生活失望了？”

    这的确不像李艳丽说得话的，反正骗过了常鸿茂就行。

    说没说谁都没证据。

    孙慧插着兜，回答：“嗯。”

    “你还嫌他俩不够腻乎，想让他们整个三胎出来？”

    “反正你家有钱，生了就养呗。”

    馨馨喊他们，两人一起进屋。

    孙慧给贺敏春发了微信说晚饭不回去吃，让她自己弄点。

    她进厨房帮着章淑萍弄晚饭。

    他们一家人多，今天又有招待她的意思，晚餐搞得格外丰盛。

    好在常鸿茂买了一半现成的回来，也并不是很费功夫。

    章淑萍一定不让孙慧插手，要把她推出去。

    孙慧笑说自己只帮着装盘子，再跟她客气，她要扭头走了。

    章淑萍不再坚持，两人一边在厨房忙，一边说话。

    孙慧说李艳丽在商场给她买了双鞋子，她看着好看，也给贺敏春买了双。夸李艳丽审美好，买的东西没有不好看的。

    章淑萍低声嘀咕：“东西好是好，就是买的太多了。”

    “挣了钱不花做什么，我今天还让她帮着挑了两套衣服呢。”

    “这不一样，你的钱都是自己挣的。”

    “难道常茂哥的钱就都是他自己的，嫂子在厂里和家里干的活都不算的？”她笑了笑，“那我以后和小飞也要分的清一些。”

    章淑萍自觉说错了话，一时想不出怎么补救。

    饭菜做好，一家人都上了桌，孙慧面前自然还是有一道她喜欢的孜然羊肉。

    常志昆劝孙慧喝点酒，孙慧说晚上还有工作，礼貌拒绝了，常志昆也不勉强。

    一桌人谈谈笑笑，说些闲话。

    章淑萍提起他们生日要到了，等孙慧生日那天，要她一家人来家里吃饭，热闹一下。

    孙慧和常鸿飞生日挨着，一个在阴历十月三十，一个在十一月初三，相差三天，小时候经常挑个中间的日子一起过。

    孙慧答应下。

    常鸿茂今晚有点特别，不住地往李艳丽碗里夹菜，翻饭碗里都冒尖了，李艳丽忍不住抱怨：“大晚上我不吃这么多！”

    又都给他夹了回去。

    孙慧也吃得不多，每个菜都尝了点，差不多就饱了。

    章淑萍说她：“慧慧怎么吃这么少？”让她再吃，夹了一只茄夹在她碗里，她实在吃不下，正为难的时候，被一旁的常鸿飞夹走了。

    他说自己妈妈：“妈你吃自己的，别管别人。”

    一顿饭吃得尽兴，饭后又闲聊了几句，孙慧起身告辞。

    李艳丽让常鸿飞去送。

    走到常家大门口，孙慧坚持说不需要，头也没抬，拿手机照着，自己回家了。

    到了家，贺敏春他们已经吃过了饭，一人一个房间，躺床上刷手机，电视里正播天气预报。

    孙慧把买的鞋给贺敏春看了，贺敏春很喜欢，就是嫌贵。

    孙慧说：“贵你就多穿它，穿的次数多了，平均价值就低了。”

    和贺敏春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洗漱，自己回房间刷了会儿手机，找了个纪录片来看，还没看一半，手机有语音打过来，没来得及接已经挂断。

    打开看，是常鸿飞，就俩字，出来。

    她问他：什么事？

    那边回：有事。

    孙慧已经换了睡衣，屋里暖和，不想动，手机又有消息，还是两个字，出来。

    孙慧不情愿套了羽绒服，换了鞋子，走向了大门外。

    外面常鸿飞车子已经掉好头，窗玻璃开着，专等她。

    “什么事？”

    “上车。”

    孙慧不动，继续问：“什么事？”

    “上车说。”

    外面的确有点冷，孙慧坐上了副驾。

    常鸿飞启动车子，缓缓开出巷子，车开出团村的时候，孙慧终于意识到什么，咬着牙问他：“你要干什么？”

    常鸿飞眉头紧紧皱着，让她系好安全带。

    孙慧不动，心里生闷气，不想和常鸿飞吵，提示音一直“滴滴滴”地响着。

    常鸿飞把车猛地停在路边，伸手去拽她身侧的安全带，要亲自给她系上。

    孙慧抬眼看他，两人目光一下子对上。

    常鸿飞拉到一半的手蓦地停住，然后就低下头来亲孙慧，他这次亲的轻柔，不疾不徐，一只手来托住她的下巴。

    孙慧僵着身子，后背直直地靠在座椅上，接受着他的舔舐。

    身后有车经过，车内被灯光照亮了一瞬，孙慧急忙把人推开，怕再有人来。

    常鸿飞也不着急，平定了几下呼吸，重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搭扣的时候，忍不住又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两下。

    孙慧没躲开，微微把头偏向了一边，任碎发落下，遮住了半边脸庞。

    常鸿飞继续开车，孙慧不问他要做什么了。

    意思很明显，他要带她回家。

    上次拒绝，他大概就不高兴了，冷淡了这么些天。

    孙慧不说话，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

    他不能去嘲讽常鸿飞是个色批，因为她也想了。

    上次常鸿飞还是酒醉的状态，她是清醒的。

    现在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两个知道即将要做什么的，清醒的成年人。

    甚至更过分，常鸿飞把她从家里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