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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君上的明珠(上)

    “罗阳仁,孤等不及了,现在就派仪仗出宫,孤随行,动作要快!”

    君上自御座而起,挥着衣袖向后摆,神情万分愉悦。

    “君上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还不速速去办妥!”

    罗阳仁把头微偏,压着嗓子向左下侧的仪仗官喊话。

    仪仗官匆忙领命,带人先行离殿,赶去组织迎接的队伍。

    “等会儿你也随孤一道去。”

    君上慢步走至罗阳仁跟前,拍了拍他的右肩。

    “实属老臣之荣幸,定随君上前去之。”

    罗阳仁恭敬地回话,但见君上行走并无停留的意思,便接着说,“君上,郡主似乎还带了一女孩在身边。”

    听闻,君上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孤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女孩不可动。女儿要是生气了,你帮孤哄?孤希望,你不要总是自作主张做些伤孤脑筋的事出来。”

    “老臣知罪,不该有这粗鄙心思,君上责骂得是。”

    罗阳仁不再多言,目送君上离殿而去。

    君上,姓端,名词盏,是苍灵国第十四代国君,自十六岁荣登王位以来,至今已掌国二十年。

    其身形矫健颇为阳刚,为人乖张而不乏宽容,处事随意而时常讲理,是矛盾的集大成者,矛盾中的矛盾。

    不过,二十年来朝中很少有人因言获罪,也很少有抄家灭族的事发生。

    干脆利落地解决反对派,并不是矛盾的君上不喜,而是他的宝贝女儿不愿,只要是女儿不愿看到或听到的事,君上都会极力避免。

    大到苍灵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到江湖教派商贾民间,世人皆知郡主被君上宠爱了整整十六年。

    至于为什么晓得,那当然是因为人们在每年的新春“上谕”中,都能瞧见郡主那被美饰过的身影,比如:

    “苍灵的发展是归因于孤之郡主聪慧可人”“与他国贸易成功是归因于孤之郡主算数之技大长”“民生改善是归因于孤之郡主心善勤俭”......

    总之,君上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家国社稷联系到一块儿......

    按常理来讲,朝中只有准子或王子党拉帮结派才会被君上默许...但谁料现今还冒出一个郡主党,权势甚至比王子党还大,这是苍灵从未有过的奇景......

    不过好在王子和郡主这兄妹俩的关系很要好,朝中局势对半儿开也无所谓,总比大权旁落被外人窃取的好。

    相信这也是君上所乐见的,毕竟女儿不能白疼啊,总得给她点实权,不然哪天自己有什么不测,女儿的境遇就没有什么实质保障可言。

    君上私下无旁人时曾对罗阳仁说过,在君后阮雪因患疾抱憾玉陨之后,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只剩女儿了。

    君后阮雪,家世显赫,出自苍灵阮氏执掌的幻妖派,其自幼与君上相识,青梅竹马,你情我浓,为当朝之一大美谈。

    之所以为美谈,是因端阮二氏虽有互结姻亲的传统,但二君之关系向来不和,像阮雪和端词盏这样日夜恩爱的除了第一代二君之外,再也难找出第二对儿......

    第二代君上自小见惯了双亲的腻歪,便觉得真挚的感情应格外热切才对味儿,如此其自然就会无感于君后的慢热,以致错失了一段良缘而不自知;

    第三代君上新婚没几年就痴迷上了小姨子,君后为解怨气屡次给他戴绿帽,而君上直到驾崩都不知此事;

    第四代君上因惧怕君后成为母后2.0,故而缩减后宫规模,演了半辈子恩爱至君后去世。本以为就此能享福余生了,谁料几日后雨天乘船游湖时不幸溺水也随君后去了......

    剩下几对儿二君的“爱情故事”和前边几对儿有过之无不及...稍好一点的一对儿就是现君上那已逝的双亲,即第十三代二君。

    二老这辈子没发生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只是新婚的热乎劲儿过后,就基本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罢了,倘若没有这个儿子,二老估计真的能做到彼此入土再相会。

    或许是君上自小没怎么体会过被亲情环抱的滋味,正值英年又痛失爱妻,所以才格外地宠溺自己的女儿吧......

    王子端鸥季也知道自己并不讨父王的喜欢,这当中兴许有其非嫡长子的缘故,毕竟生母只是一介侧妃,既不受父王的宠爱,也不是什么望族后人。

    端鸥季能被冠以王子名号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一场意外。

    十六年前:

    苍灵国素兮四年正月二十一日傍晚,于王宫大内的二君殿外,端词盏正来回踱步,焦急不堪,其周围的近侍宫女们已苦劝了他整整一个时辰了。

    “报、报!君上,君后生了,是个小郡主,长得可水灵儿了,您快来瞧瞧!”

    罗阳仁满脸欣喜地从殿内跑出来报喜。

    “小...郡主?”

    端词盏闻声而动,火速进殿,心里有点意外但也并不扫兴,前几日御医为君后诊脉时还推断说是小准子......

    “词盏,你来了...快看,我们的女儿多么可爱呀......”

    阮雪很是虚弱,躺在床上用手轻抚着女儿的脸蛋儿,不由得心生慰藉,嫣然一笑。

    端词盏坐在阮雪的床边,本想凑近来仔细地观察一下女儿,但当其瞥见阮雪的那么一抹微笑,那颗冷不丁的心啊,瞬间就被老婆这么不经意间的美给勾摄走了。

    “哎呀...词盏,这儿还有人呢,你来是看女儿的还是来看我的......”

    阮雪被端词盏突如其来的额吻吓到了(其实是害羞)。

    “我都看,但,谁让我的雪儿太美呢?方才那一吻是对你产子不易的嘉奖。雪儿,你辛苦了。”

    端词盏这么爱撒狗粮,颇有高祖遗风,有时候负责写起居注的史官们私下都不禁这么“赞叹”。

    “哼,嘴贫,这几天我要你多陪陪我,你可不许再以国事推托。”

    阮雪双手半蒙着脸,露出两只明眸大眼,温柔地瞄着端词盏的脸庞,偷偷发笑。

    “好好好,陪你,那雪儿的身子可要尽快恢复噢~”

    端词盏把阮雪放在脸上的两只小手轻轻掰开,一言不合就来了一记蜻蜓点水的吻。

    “又搞偷袭,词盏你脑袋里想什么呢?就这几天怎么可能恢复得完嘛,那种事、那种事...御医嘱咐过的不行的。”

    说着说着,阮雪的脸颊愈发红了。

    “哈哈,雪儿,你说什么,哪种事?是我想的那......”

    “来、来人,快送客,你们的君上累了,开始胡言乱语了,赶紧让他回去歇......”

    “好好,我走,雪儿莫羞,啊不,莫气,晚安哈。”

    端词盏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毕竟老婆都气(羞)得翻身背对着自己了,再不走待会儿只怕是要在众人面前出糗了,毕竟之前也不是没被罚过打地铺过夜......

    “君上,芸锋山阮氏派来的人已在伊始殿外候您多时了...您看?”

    罗阳仁怕端词盏忘了还有这档子事,赶忙在旁边提醒。

    “孤的记性有这么差吗?就算君后不撵孤走,孤也记得这件事!”

    死鸭子嘴犟形容的可能就是端词盏这种人吧,他踏出二君殿后,其实心里只想着去御膳房捞点什么吃吃......

    “王兄,雪儿姐姐怎么样了?有无大碍呀?”

    眼见端词盏跨门槛而出,阮诗简也不再东躲西藏了,“唰”的一下就从殿门外的石狮子后跳了出来。

    “吓孤一跳...嗯?这不是小诗简吗?你怎么来了?”

    端词盏上手捏了捏阮诗简的小耳朵,半蹲着问话。

    “嘿嘿,好久不见,王兄。是母亲让诗简来代为探望雪儿姐姐的。”

    阮诗简歪头一笑,两颗小虎牙外露,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是啊,好久没见了。小姑他们还好吗?”

    端词盏说着便牵起小诗简的左手,慢步向伊始殿方向走去。

    “回王兄的话,他们很好。”

    小诗简仰面嘻嘻一笑,紧贴着王兄行走。

    “王兄,若日后雪儿姐姐离你先去了,你会娶诗简吗?”

    “小诗简何出此言啊?”

    “因为诗简喜欢你很多年了......”

    “很多年?可是孤约莫记得你不是才八岁吗?”

    “是九岁啦!才不是八岁,王兄,诗简是认真的。”

    “噗嗤~好好好,若到那时你还坚定地有这个想法,孤就娶你。”

    “那诗简到时候是不是也能当君后了?”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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