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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词曰:

    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至孺子婴,禅位于新。新末八方乱政,收归于燕。燕仗胡力,二十载即覆。胡乱百年,幸终于纪,而今自殇帝途亡、六国定鼎又一甲子矣。

    然福祸兴亡谁人能料,我华夏腹地近些年来因天灾不断、四夷不安,反倒熄了不少兵灾,据上次诸国疆土易变,不觉已有二十三载。而那会儿个连失两座城池的倒霉蛋正是六国中疆域最小,却据守着大半个中原的梁国。

    梁国定都于开封县,纪末梁侯称帝后将其与浚仪县合筑改称汴京。却说这汴京自战国魏惠王修筑鸿沟连接黄河与诸河道起便与水种下了不解情缘,及至新高祖开凿通济渠,以汴河为主的“四大漕渠”在汴京城内构成了一个辐射的网状水系,贯穿全城。

    水域八达,水运昌隆,故汴京虽不及秦国之长安代代为都、不及赵国之晋阳筑城悠久、不及蜀国之成都天府自成,然其繁华富盛却丝毫不逊于这天底下任何一座城池。

    近日,一向热闹的汴京城更是达官齐聚、商贾云集,无他,梁皇林江最为宠爱的沂平公主快要及笄了,皇城里面早已放出风声:为庆今年夏汛无事,祈秋汛安然,公主的及笄礼要大办!

    “这大办是要有多大啊?乖乖......”梁宫东侧的东华门一向是太监宫女、宫廷采买的通道,这日,驻守于此的几名金吾卫望着一车车运进宫中的美酒不禁啧舌窃语。

    “竹叶青、九酝春酿、乌程、山阴甜、桑落、屠苏、鹤筋,嘿,还有头儿你最喜欢的玉菱!”

    “大惊小怪。”络腮胡子的小队统领伸手拍了拍探着脑袋兴奋盘点美酒的年轻金吾卫,摆出一脸沉着稳重见过大世面的样子道:“不过几车酒罢了,也不知能不能分到咱嘴里几口。”

    “这么多酒,那些公卿大夫们哪里喝得完,肯定有咱的份儿。”年轻金吾卫笑嘻嘻的,“再不济,我们去闹霍将军,公主看在他的情面上定能赏我们几坛过瘾。”

    络腮胡子也跟着笑道:“你小子,怎么没胆自己去找公主比试,若是能入她的眼,还怕没有好酒喝吗?”

    “头儿......”年轻金吾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快别打趣,你分明知道的,上次我都险些输给猗兰殿的桃夭。”

    “知道自己武艺不行还不多练练。”络腮胡子又敲了年轻金吾卫一记,“公主马上要开府了,多少人想挤去公主府做事,咱们身在霍将军麾下近水楼台的,这机会把握不住,下次肥差就不知要到何年了。”

    “给陛下看大门和给殿下看大门差别很大吗?”年轻金吾卫一脸疑惑。

    “那得看你说的是哪个殿下了。”络腮胡子摸了摸他修理整齐密匝匝的大胡子,笑得意味深长,“公主自不必讲,你可知大皇子也要开府了?”

    “这倒不知,怎地从未听说?”

    “有什么好听说的。在陛下眼里只有公主是亲生的......啊——呸”络腮胡子自知失言赶忙轻扇了下他那没把门的快嘴,“公主是那玄女托生的,待遇自然不一般。两位皇子嘛,嘿嘿......”

    络腮胡子挤眉弄眼道:“别说封地了,至今可连个封号都没有呢。你还想他们的事情有啥准备,传啥风声?”

    年轻金吾卫闻言如醍醐灌顶,登时明白了头儿的言下之意。

    大皇子开府,陛下随手赐个宅子便罢,哪会像公主这般大张旗鼓,这回要是分不到公主府里去,指不定就要顶大皇子府的缺。说句不好听的话,二皇子都好歹沾了个嫡,大皇子这残羹冷灶的,谁脑门夹了乐意去烧啊。

    想到这,年轻金吾卫立时收起了闲谈之心,抿着嘴重重点了几下头,旋即转过去巴巴地看向宫外,活像个望夫石般翘首——公主如今在哪呢?

    “公主如今在哪?”不同于年轻金吾卫落花随水般的烦忧,文德殿中端坐于御案后的梁皇正愁眉紧皱地问着相同的问题。

    御案下首,一个身着罗衫头戴小冠的少年公子沉着应答道:“回城下船后,我与小妹商议了一番,觉着为防打草惊蛇,还是先将公主带到我们府上看护较为稳妥。余下诸事,可等公主醒来再做进一步打算。章府里丫鬟护卫俱全,还请陛下放心。”

    “嗯。”梁皇眉头依然皱紧,右手食指不自觉地轻敲御案,语气颇有些踟蹰,“公主她......确认无碍吗?”

    “确认无碍。”少年公子的神色与他的话语一样笃定,“壶叔乃家父的救命恩人,近些年来跟着草民四处游历,医术更是精进。也正因他年轻时足迹便遍布四海三川,此番方才能验出公主体内的不谐之物。”

    “无事、便好。”梁皇面色松缓下来,僵硬的肩膀随之轻懈,微微前探的身形亦跟着回正稍许。他摆了摆手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不要声张,调用你信得过的人先围绕船行暗中查访。宫里......”说着眼中光芒愈沉愈盛,“宫里的事我有数。”

    御案下垂首而立的少年公子闻言并没有着急告退,而是再次拱手发问道:“陛下,待公主醒来,是否要将此事告知于她?”

    告知于她?

    梁皇脑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飘在何处的怔忡眼神被蓦地收回,落在左前侧案头的一封秘折上。良久,这个发妻逝后,亲手抚养女儿于膝下已有十载的父亲缓缓开口道:“告诉她,都告诉她吧。夏儿——也已经不小了。”

    “是。”御前汇报完毕,内侍适时上前引路。少年公子自十岁起便外出游历,今日方归,尚没有官身,自是不便从宣德门出入的。他跟在内侍身后亦步亦趋,二人出殿左拐,一路直走朝东华门而去。

    宫道长长,却并不显得过分沉谧,沿途各处都有因筹办公主及笄礼而忙碌热闹的人声传来。一路无话,及近东华门,这位随侍梁皇身旁多年的老人突然放缓脚步开口道:“章公子。”

    少年公子领会其意,上前半步与其并肩。

    “陛下励精图治,汴京乃皇城更是承平日久,听公子方才所述,此番事故波谲云诡之处怕是不简单呐。”

    “还望吕公公提点。”

    吕恩摇了摇头道:“提点谈不上,提醒倒是有一些。旁人的妄测碎语不论,我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他、他是真心疼爱公主啊。”

    吕恩说着顿了顿,缓口气接着讲道:“可这皇父皇父,既有父又有皇。皇在前,父在后。你可明白?”

    见少年公子低头不答,吕恩怅然:“你要多多保全公主。”

    说话间东华门到了,少年公子揖礼拜别:“公公所言,栩风谨记。”

    说完,他走向宫墙角落,接过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随从递来的马缰,纵身跳上,风尘无洗,扬鞭直奔葫芦口而去。

    “头儿,那是谁?”充作望夫石好一阵的年轻侍卫看着少年公子潇洒绝尘的身影颇为纳罕,“竟能让吕公公相送。”

    “你这眼神......啧啧。”络腮胡子砸吧着嘴一脸嫌弃,“就那张脸,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我决不曾见过。”年轻侍卫信誓旦旦。

    “谁说你见过他了?”络腮胡子努力克制住发痒的手指,没给这不灵光的属下再来一记,“章大小姐你见得少了?”

    “章......南浔?”年轻侍卫压低声音,忽然反应过来,“好像!”

    络腮胡子:“废话,当然像。人家乃一母双胞的孪生兄妹。”

    年轻侍卫:“这位......叫什么来着?他怎么回京了?不是据说自幼身子不好,游历各处遍访名医去了吗?如今,身子大好了?”

    “他叫章易有,字栩风。”络腮胡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截草梗剔了剔牙,斜眼望着少年公子远去的方向道,“几日前就传出他要回京的信儿了。公主还嚷嚷着要跟章大小姐一道出城去迎呢。也不知现今怎的只有他一人进宫。”

    “虽说很像,但这兄妹俩跟长反了似的。”年轻侍卫的关注点显然不同,“章大小姐疾眉厉目一身豪情也就罢了,毕竟章大将军骁勇,虎父无犬女亦是应有之义,可章公子怎么......八尺之躯只见风流,明烁之眸无有威凛呢?”

    “我看你小子今日的脑袋是彻底忘家去了。”络腮胡子一脸嫌弃,用手指将草梗弹开,“刚才谁说的章公子打小身子不好的?”

    “嘿嘿......”年轻侍卫不好意思地挠头,“传言是真的呀?”他笑得谄媚,“他可是章将军的独子,若是不成,这家业还真让章大小姐继承去?”

    “咋的?你有意见?不服就找章大小姐比划比划嘛。”络腮胡子笑得比说的还要不怀好意,“赢了说不定招你为乘龙快婿,这章府就落你小子手里了呢?”

    “头儿。”年轻侍卫双手合十,一脸求饶,“我连章大小姐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快别拿我开涮了。这要是传到她耳朵里,还不得把我腿打折了?巡街的钱三儿俩月前比一场可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末了,他耸耸肩一脸通透地总结陈词:“如此福气岂是我等命薄之人可堪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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