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明亮光线穿透菱形窗格,霎时将昏暗的房间照亮。

    窗牖年久失修,微微细风从其缝隙涌入,床幔随风轻曳,乍然掀开一角,露出床榻上交颈而卧的男女的清晰轮廓。

    男子清隽的眉眼阖起,乌黑柔滑的长发与怀中女子的墨发混缠在一起,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这堆长发谁是谁的?

    微风浮动不止,碎发轻扬难抑。

    二人肌肤相贴,女子娇小的身躯被男子紧紧圈在怀中,两人沉稳的呼吸声交织缠绕,画面宁静而美好,让人不忍打扰。两人睡得极沉,半分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又过去良久,直到清浅的光线由白转黄,床上的男子才悠悠转醒。

    他先是垂首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她还在睡,白净的小脸正贴在他的胸膛上,甜美的长相因为缺少那双熠熠生光的杏眸加持,反而多了几分清丽之色。

    退却了平日里那种活泼娇俏,竟凭空生出几分娴静疏懒之态。可不论哪种,在他心里都是好看的。

    李砚痴痴地凝望着她的睡颜,心想,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以往很少有醒得比林菀早的时候,在林家村时,她便习惯早起为他和林毓准备早饭。

    只是后来,他尝过了甜头,她便渐渐起不来了。因此只要他休沐在家,他们吃早饭的时间也愈来愈晚。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恶劣,竟不知餍足至此,可每每沾染上她,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甘愿成为情.欲的奴、隶。

    而她总是乖顺地配合从不拒绝,承受着他的需索无度,大概是因为爱极了他吧?

    否则,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都舍不得苛责他一句,一次次让他在她身上展现自己的贪婪。

    她一直践行着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他好,温暖他的心,陪伴着他,就像此次携林娇定居松云县之事,她快刀斩乱麻的决定也是考虑到了他在这里。

    也许林菀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不觉间,她内心开始十分依赖他,她此前付出的心意,她爱的人,开始成倍成倍地回应她了。

    就好比此次林娇之事,李砚能做到毫不计较诚心接纳,全是因为爱屋及乌。

    李砚轻轻拂开林菀额间的碎发,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无比爱怜的吻。

    俄而,又见他的唇轻贴在她耳侧,清润声线汇成喃喃细语,“菀菀,谢谢你来到我身边,也谢谢你爱我。”

    他无声对天地立誓,

    “此生,吾愿倾其所有,以求换取吾妻日日欢颜。”

    -

    林菀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李砚,她去了前头才听林毓说李砚早回了书院。

    “毓儿,你和阿姐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姐夫今早去街口的包子铺买回来的,对了阿姐你的那份儿姐夫还给你留在灶上,他叮嘱我要看着你吃掉。”

    “姐夫还说你要是不吃,晚上回来会惩罚你。”

    “......这,”

    林菀简直要羞愤而死,李砚怎么能跟她阿弟说这些啊?

    他所谓的“惩罚”,除了晚上折腾她,还能是什么?

    林菀小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让林毓发现异样,独自进了厨房。

    林毓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挠了挠头,云里雾里地回了自己的屋,看书去了。

    反正林菀从不浪费粮食,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待会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林菀在饭桌上默默地吃着包子,心思翻转随风飘,没有固定在一处。

    几息前,她还在想待会儿出门要给家里添置些什么才好?这会儿又想起林家村家中小院的那些未采摘的菜,恍惚一下,又忆起好像还未给一家人做夏衫......

    天气日渐炎热,大家的胃口差了许多,特别是林娇本就孕吐严重,如今再加上苦夏,只怕日子更难过了,她不能出门,林菀便想找点儿事情给她做,好打发时间。

    可左思右想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合适的,林娇除了女红刺绣之事,其他都不怎么喜欢,可长期刺绣,林菀怕她的眼睛熬坏了,便给她严格规定了时辰。

    “唉。”林菀叹气,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该给阿姐找个什么活儿打发时间好呢?”

    “菀儿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娇突然出现在厨房内,出声打断了她漫游到天外的神思。

    “阿姐,你来啦,快坐下。”林菀起身拉开长椅,扶着林娇坐下。

    “好了,没事儿的,阿姐没有那么矫气。”

    林菀挑眉看她,打趣道:“你现在可是咱们家最娇贵的人呢!”

    “......你啊,”林娇取出随身带的手帕替林菀擦拭掉嘴角的酱汁,抿着笑,“阿姐真是说不过妹妹。”

    林菀透过林娇这个笑,好似看到了她成婚当日初见林娇时她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那天的林娇一袭石榴红衣裙,从外打帘探身而入,眉宇间的细碎雪粒,全部融化在她脸上突然扬起的明媚笑意里。

    好看得让人晃神,一下子就让林菀记了这么久。

    林娇人如其名,容貌生得娇媚撩人,身段更是凹凸有致,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林菀便知道像她阿姐这般貌美的女子生在寻常人家并不是什么好事,还好程继宗没有生出更恶毒的心思,否则林娇的命运指不定更坎坷。

    “对了阿姐,你一直犯恶心吃不下东西是不行的,我待会儿出去替你买点酸梅子之类的零嘴儿压一压,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替你一起买回来。”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没想到早上妹夫出门一趟不但买了早饭还替我买了酸梅子回来,他一下子买了好几种,我吃了些现在好受多了。”

    林菀闻言,脸上堆满了笑意,“这下阿姐可以放心了吧,我说过了相公真的很好,他是诚心接纳阿姐的。”

    “是啊,”林菀感概,摸了摸林菀的脑袋,欣慰道,“妹夫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待妹妹好,连阿姐和毓儿都会一并爱护,菀儿有这样的夫君陪伴,爹娘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嗯,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会跟相公长长久久的。”

    说罢,她低头去喝碗里的粥,这一下子脖领处的红痕便露了出来,顺着视线往下,白皙的胸口上更是有大片的印记。

    饶是有过不少欢.爱经验的林娇见了都有些羞赧,“妹妹,你还是让妹夫悠着点吧,你还小,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折腾,若是早早有了身子,该遭罪了。”

    林菀眨巴着眼睛,顺着林娇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确实斑驳一片,“阿姐不用担心,我不会那么快有孕的。”

    听她这么说,林娇也不打算再提醒了,左右林菀自己就是大夫,避子的法子肯定知道不少。

    林菀已经吃饱了,她将筷子徐徐放下,有一件压在心头很久的事,她早就想问林娇了,如今她是怎么都按耐不下了,“对了阿姐,我一直不敢问你,你有没有怨过那个让你怀孕的男人,他也许一生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女人甘愿忍受世俗流言和身心的煎熬替他孕育子嗣,你后悔过做下这个决定吗?”

    林娇眸中无物,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叹息道:“怎么会不怨呢?刚开始得知有孕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了,要不是妹妹你和二婶日日守着我,只怕我会做傻事,可是后来我想通了。”

    “那晚我的情况特殊,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只不过他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程继宗给我下的药分量足,药性更是十分猛烈,非是与人欢好不可解,我当时衣衫不整媚态横生,可能还没出客栈的大门就会被人发现异样,何况,当时我在这松云县举目无亲,根本找不到人帮衬。”

    “妹妹,是天意吧,命中注定我与那人有此一遭,他留了孩子给我,成全了我想做母亲的心。起初我茫然无措了许久,想不通我一生并未犯过什么错也从未害过人,为何上天却要如此对我?”

    “可如今,我又十分庆幸,我成婚三年一直想要有一个孩子,不仅仅是想证明我身体没毛病,更是因为我真心想要一个流着自己与心爱之人骨血的孩子,却多年未能如愿,而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得偿所愿。”

    林娇苦笑,之前纵使对命运有再多的怨怼,如今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平静地说道:“我不惧怕以后告诉孩子真相,可是我很后悔,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以后我要如何向孩子描述他阿爹的容貌呢?”

    林菀沉默半晌,倏地抓住林娇放在桌上的手将她从长凳上拉起来,“阿姐,走,我带你出去逛街。”

    “可是......我......”,林娇犹豫,她不敢出去。

    林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推回房间,“别可是了,快换身儿宽松点的衣服,带上面纱,这里咱们没有熟人,没人会认出来的。”

    最后,林娇还是没有拗过林菀,跟着她一起出了门,林毓则选择留在家里温书,他上学的学堂已经定下来了,新夫子是李砚认识的一位老秀才,因为家中贫寒便没有再继续读书了,学识还不错教导林毓绰绰有余了。

    只等李砚休沐后带他过去先拜访一番夫子就可以入学了。

    姐妹俩相携走在长青街上,一路上停停走走,东瞧西看,快要被各路新奇玩意儿迷了眼。

    只见,他们忽然停驻在一处卖木簪的摊子上,那摊主招呼了她们两句,便又埋头去忙自己手里的活儿了。

    “阿姐,你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买给你。”

    “没有。”林娇摇了摇。

    林菀没有理会她的拒绝,直接拿起林娇刚才看了好几眼的那支尾端雕刻着玉兰花的桃木长簪,她抬起手腕将它插进了林菀堆叠如云的长发中。

    “我觉得它很配你,很好看,阿姐留着吧。”

    林娇想要拔下簪子的手一顿,随后面纱下扬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看她眉眼弯弯,林菀也很开心,“老板,这簪子多少钱?”

    “三十文。”摊主头都没抬地说道。

    这簪子确实雕得好,材质也没话说,于是林菀也不讲价爽快地掏了钱。

    接着她又拉着林娇拐进了旁边的一间成衣铺子,很快便挑了几匹适合做夏衫的料子。掌柜的头一回见到买东西这么麻利的,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问了材质,连颜色都不用替她介绍,她自个儿就全选好了。

    “掌柜的,你这儿除了外面这些布匹,可还有别的更细软的料子?给刚出生的孩子用的。”

    掌柜的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娘子还要买,可开门做生意的哪会嫌弃生意上门呢?再说长青街上成衣铺子云集,他家的生意委实算不得好。今日倒是难得碰上这么大的主顾。

    于是他胖得连眼睛都快看不到的脸上刹那间又堆叠上更浓的笑意,谄媚得同林家姐妹刚进门时判若两人,他连连说着,“有、有、有,小娘子等着,我马上去库房取来......”

    林娇扯了扯林菀的衣袖,刻意放低了声线,“菀儿,我还没那么快,到时候用家里的旧衣服改成小孩儿能穿的就行了,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这般过来的。你别买了,好不好?”

    林菀小嘴儿一撅,拒绝道,“不好。”

    “阿姐别担心,我有钱。我乐意给阿姐和阿姐的孩子花钱。”说着,她又帮林娇快把要散落的面纱往上提了提。

    林娇见劝说无果,只能由着她去了。

    掌柜的从库房抱回来好几匹绵软的棉布,林菀挑了一匹靛蓝色和一匹米白色的,同之前那些布匹一起付了银子,嘱咐掌柜的晚一些帮她送到翎雨巷去。

    林菀想起他们住的那间屋子里没有桌椅,所以出了成衣铺子的门,她们又去了卖家具的店铺,在里面挑了些喜欢的,留了地址让老板有空了再替她送。

    这一路过来,林娇算是对林菀花钱如流水有个具体的概念了。她有些担心妹妹再逛下去,要把家底给掏空了。

    “小妹,东西都买完了,咱们回家吧。”

    “不急,阿姐再陪我去一趟书肆吧?我再买点儿东西给毓儿作为拜师礼,还有相公的......”

    林娇颔首,跟着林菀又去了松云县城内最大的一间书肆。

    等两人再从书肆里出来时,手上都抱满了东西,林菀怕林娇累着了,便只让她拿了些轻巧的东西在手上。

    姐妹二人从长青街一处巷口拐出去,沿着背后的曚渡街一直往里走,里面巷子不如主街宽阔好走,人也不少甚至还有些卸货郎穿梭其间来来往往忙碌着。

    林娇紧紧跟在林菀身后害怕迷了路,她也不知道林菀怎么记路线会这么厉害,只走了一遍,她就把周围的店铺和巷子全部记住了。

    花费了近两刻钟才走到翎雨巷,林菀手都快累断了,不想快走到家门口时竟看到有一圈人围在自家门前。

    林娇远远瞧见这么多人,还以为是程继宗发现了什么?找人堵上门,一下子慌得手上的东西纷纷掉落。

    林菀见状忙安抚她,“阿姐别怕,应该不是程继宗。你看那些人里面可有程家的人?”

    “没有。”,林娇定睛一看确实不是杏花村的那些人,她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对林菀说道,“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聚在咱家门口呢?”

    林菀疾步快走,很快便到了自家门前。

    “大家让一让,我是这里的新租户。”林菀扒开人群,高声说道。

    霎时,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林菀顺着方向便瞧见了那里躺着一个浑身脏污的人。

    准确来说,应该只是个孩子。

    “姑娘,我是住你家隔壁的牛婶子,这孩子,我发现时就躺在这儿了。”

    牛婶子自报家门,人瞧着十分面善,于是林菀便朝她善意地笑了笑,算是见礼了。

    林菀将地上的人翻转过来,发现他浑身都是伤,一张小脸不知抹了什么东西,脏污不堪,头发好像在污泥中泡过,全部揉成一团杂乱无章,连男女都分不出。

    林菀先查看了一番她的脉搏,看她微弱的呼吸带动着胸口起起伏伏,暂时放下心来,至少人还活着。

    只不过他人正发着高热,烧得昏迷不醒。

    “牛婶儿,能帮个忙吗?帮我一起把他弄进屋子里去。”

    被突然点名牛婶子霎时反应过来,忙唉了一声。

    见有人要管这事儿,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就渐渐散去了。

    家中还剩两间放着杂物和柴火的房间,可里面都没床榻,林娇便让林菀先把人放到她房间里的那张竹榻上。

    牛婶子帮着把人弄进来之后就回自己家去了,如今只剩下林菀跟林娇两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

    林毓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走到林娇房间门口,便瞧见了竹榻上那个黑乎乎的影子。

    “大姐姐,二姐姐,这人是谁啊?”

    林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阿弟,你来得正好,你去你房间拿一套你的旧衣袍过来。”林菀突然吩咐道。

    “还有阿姐,去帮我从井里打些凉水过来吧,这人现在正发着高热,要先把热给他退了才行,不然这么高的温度会烧傻掉的......”

    被安排活计的两人快步出了屋,很快又拿着东西走了回来。

    林菀小心地帮竹榻上的人脱掉了上衣,待要伸手去脱他的裤子时,突然对林毓说道,“毓儿,你出去。”

    “好。”林毓十分听话地应道。

    林娇下意识地往竹榻上睨了一眼,才发现端倪,原来她是个小姑娘。

    忙活了好久,林菀才将小姑娘浑身清理干净,除了头发她实在是没辙。

    她将自己配的药丸兑水后一点一点地喂她服下,又取来银针替她针灸一番。

    待忙完这些,她后背都累得出了一身薄汗。她撑着膝盖勉强站立起身,没成想蹲了太久,突然眼前一阵头昏眼花,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竹榻上,还好林娇及时扶住了她。

    “妹妹累了,你先回房歇会儿吧,剩下的交给我。”说着林娇便用拧干的布巾一点点地去擦拭小姑娘的额头和四肢,以此来替她降温。。

    ......

    吃过林菀的药丸,又经过林娇耐心细致地照顾,小姑娘终于在日暮时分醒了过来。

    她环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下意识里就有些害怕,可她如今浑身酸软无力,并没有力气逃跑,她注意到房内陈设简单又没有人看守,便暂时放下心来,重新躺回了竹榻。

    这些日子一路上东躲西藏,她已经累坏了。

    想到离家这么久,家中都没派人来寻她,她又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看来当日姨母说的都是真的,父王真的是不在乎我的。”她自嘲般的笑道,“罢了,左不过,他马上就会有新的儿女,少我一个又不是什么大事。”

    自言自语了一小会儿,耗费了不少精力,小姑娘终是抵不住困意又沉沉地睡着了。

    又隔了许久,夜幕垂落,大家洗漱之后便各自回了屋。

    林娇手持烛台轻声推门而入,她缓步行至榻前,伸出手心贴上小姑娘的额头,发现温度降下来不少,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还好,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

    进入盛夏,夜间温度虽是降下了不少,但暑意难消,林娇将窗柩撑开一条缝,回身看了看竹榻上缩成一团的影子,见她睡得安稳,她也放了心,低头吹熄了手中的烛台。

    不一会儿,一室寂寂。

    -

    这厢,林菀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却迟迟未能睡着。

    李砚站在床榻前,宽衣准备上榻,见她如此,便忍不住问道:“菀菀,怎么了?”

    林菀忽地用手肘撑着脸,侧身看向他,说道:“砚哥哥,你说咱们今日救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呢?她不见了她的父母会不会很着急?还有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一身都是伤呢?”

    李砚翻身上榻,面向她侧躺,随后说道:“这世间存有许多阴暗污秽之事,平常百姓为求生存卖儿卖女亦不是什么新鲜事,同样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后宅之中为了争夺嫡庶之位,残害手足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菀菀心思单纯,你也许不知道这世上最险恶的从来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人心。人心受利益驱使,只要诱惑足够大,心智再坚定的人都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他最后沉声静气道:“一切不过是,看他所求之事是好是坏罢了。”

    闻言,林菀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砚哥哥说得很对,不过那些离我们太远了,我不贪心,只要这简单的幸福就好了。”

    李砚轻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替她将刚才无意间散落在脸颊上的几根发丝别回耳后,随后将藏在枕下的锦盒取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旋即问道。

    “打开看看?”

    林菀立马从床上盘腿坐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霍然,一只莹润翠绿的玉镯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突然给我买礼物了?”林菀将镯子拿在手上问道。

    “嗯,我记得我阿爹还在世时,手头只要稍稍宽裕便喜欢给我阿娘买各种各样的首饰,阿娘每回收到都很开心。”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极其自然地说道:“我也想让菀菀开心。”

    “我很开心,谢谢相公。”,林菀的两个小梨涡深陷,忽地凑过去吻了一下李砚的唇角,“对了,这个很贵吧?你哪儿来的钱啊?”

    不怪林菀要问他,主要是李砚平时十分节俭,他每次出门都只给自己带足够吃饭和路费的银子,多的他一分都不要,成婚后他更是主动将所有家当都给了林菀,如今家中的银钱都是林菀在支配,他也从不过问。

    李砚将自己如何得了三十五银子报酬的事情跟林菀讲了,末了还笑道:“不过,这银子今儿个让我全花没了。”

    林菀摇了摇刚戴进手腕中的玉镯,“买了这个?”

    “嗯。”李砚颔首,“菀菀喜欢吗?”

    “我很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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