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布阵

    怀里抱着画卷,身上的衣物脏兮兮的,不少处还被刮破,发髻也略微有些散乱,整个人平添几分狼狈。

    双眸却分外璀璨,戚褚紫停下脚步,乖乖的站在原地,明鸩羽竟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出几分委屈之色。

    他眉头一皱:“你这——又是耍什么花招?”

    “小院子被毁了。”戚褚紫声音闷闷的,整个人仿佛褪去了所有利刃般。

    明鸩羽眸色一沉,薄凉启唇:“哪儿来回哪儿去。”

    戚褚紫置若罔闻:“你身边的符开说,魔宫空的地方很多,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待着,我瞧着你隔壁那间空房不错。”

    “不好,有人闯入魔尊寝宫!”

    有人惊呼,门被猛地撞开,戚褚紫朝后看了眼,就看见地上的小老虎眨巴着大眼睛,仰着小脑袋望着她,身后跟着闯进来的魔侍。

    “参见魔尊!属下失职,让人闯了进来,属下这就……”

    “慢着!”

    冷厉的声音响起,明鸩羽抬脚,一步又一步走向戚褚紫,他身上冷意四漫,漆黑的墨瞳带着十足的震慑力,周身的黑色魔气,强势的魔修之力不加掩饰。

    身后进来的魔侍下意识的后退,他们本能的屈服强者,直到承受不住魔修之力,害怕的‘扑通’跪了一地,就连小老虎也缩了缩脑袋,虎须都垂了下来。

    唯有戚褚紫依旧站在原地,不屈服他的力量,没有害怕的后退,更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还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两个人的气场竟不相上下。

    在戚褚紫三步之远停了下来,明鸩羽黑眸一紧,目光从她伤痕累累的手上扫过,又触及她怀中紧抱着的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你来就是要说这个?”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里毕竟是魔尊的地盘,我做什么自是要和魔尊说一声才是。”戚褚紫展颜一笑,环顾四周一眼,又道:“再着,魔尊不是害怕我捣乱吗,那我住在你隔壁,在你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更好?”

    说着,在明鸩羽冷冷的眸光下,戚褚紫靠近他,趁着明鸩羽还没提防的后退,或者推开她。

    戚褚紫微微垫起脚,低声嗤笑:“若是这样,魔尊还是让我得了逞,那就证明,你这‘魔尊’不过是个花架子。”

    一缕淡淡的梨花香袭来,仅一瞬,似错觉般,明鸩羽微微失神,再反应过来,眸光扭转闪过一抹寒厉,她还是心怀不轨,要坏他阵法!

    明鸩羽目光阴冷,似乎想起什么,紧握成拳的手还是缓缓松开来,看着戚褚紫脸上挑衅的笑意,肆意而张扬。

    他震慑不住她,恐吓不了她,更压制不住她。

    转身的刹那,嘴角的笑意瞬逝,戚褚紫面色清冷朝外走去,眼底一片薄凉。

    知道她戚褚紫不会坐以待毙,知道她服用了封灵丹,知道她会动聚魂邪阵,可即便这样,明鸩羽还是没有动手要她命的意思……莫不成她和明鸩羽之间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戚褚紫不知道,也想不出明鸩羽留着她的理由。

    *

    卷书阁。

    一丝心头血从胸口引渡,如同一根绵延不断的红线般,由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接绣上那半朵彼岸花,等彼岸花成形,心头血才断开来。

    明鸩羽嘴角溺出血,他脸上毫无血色,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终于、终于聚魂邪阵需要的最后一样东西,制成好了。

    小心翼翼收起花,明鸩羽这才盘腿坐下,瞥了眼窗外的天色,离布阵还有好几个时辰,他缓缓闭上眼,用魔修之力调息着身体。

    “参见魔尊!妖族有内乱,属下查到,妖族的姚弘苛近几日一直留在魔域城内,另,卞裘与他在茶楼约见过。”

    符开恭恭敬敬的禀报着,将手中端着的一盘上好灵药放在桌上,明鸩羽气若游丝,连眼都不抬的道:“黑衣人刺杀戚褚紫一事,查的怎么样?”

    “对魔宫如此之熟悉,还能这么快行动的,属下怀疑是卞裘,为的恐怕是战神的内丹,只是……”

    符开话语一顿,疑惑不解:“属下不明白,若是想要内丹,又为何只派个这么普通的刺客?”

    明鸩羽手指轻颤了下,因为那个刺客是启动阵法的牺牲品,只是阴差阳错之下,瞬移阵法,竟将戚褚紫传到了他身边。

    卞裘是上一任魔君的亲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魔宫建造时是一个阵法。

    他声音沉了沉:“盯着卞裘,若是找到证据,发现卞裘和妖族有谋反的动作,即刻捉人,直接扔进北寒之地。”

    “是!属下得知,卞裘有意将公主卞钰凝嫁给妖王,似乎想拉拢妖族。”

    明鸩羽沉默了下,才缓缓轻齿:“备着一份贺礼,等他们大婚之日送去。”

    “属下这就去办!”符开刚想走,忽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道:“尊上,要不要属下,解决掉那个戚褚紫?”

    不知怎地,听见这句话,明鸩羽蓦然抬眸,漆黑的瞳孔如同深潭般,不见底的冷意与幽暗。

    周围的气温似乎凉了几分,符开以为提起戚褚紫,主子不高兴了,他连忙补充道:“尊上,属下见她进了魔域后,多次不守规矩,坏了尊上好事儿,不如以绝后患?仙魔本就道不同,天生仇敌,属下从未见过仙魔能比目连枝的。”

    什么仙魔,什么道不同,都是胡扯!这些对明鸩羽没用,他也从不相信这些。

    仙也好,魔也罢,他只知道,自己只想寻回归晚,哪怕是一缕魂灵他也要寻回。

    符开面色闪过一丝阴狠:“魔域城内的姻缘石,本就是块石头,至今尊上和那戚褚紫的名字还在上面,就没有变过,石头定是坏了!没准还是戚褚紫搞的鬼,她现在服了封灵丹,属下一个人便可以解决掉她,尊上用了她的内丹定会功力大涨,现在也是杀她的最好机会,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你在教本尊做事?”明鸩羽轻笑一声,话语间如同淬了冰。

    短短几个字让人不寒而栗,跟随魔尊多年的符开知道,生气还笑,这样的魔尊只生气还要令人惊惧,也是彻底怒火燃天的模样。

    符开顿时脸色惨白,立马跪地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声音颤的厉害:“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越俎代庖,不该擅自下决定,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自己下去领罚。”明鸩羽云淡风轻道。

    他浑身透着让人畏惧的冷意与冰寒,微微轻齿:“没本尊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她!”

    *

    魔侍魔婢又多加了好几倍,是专门盯着她的。

    虽说住在魔尊寝宫一间偏殿,旁边就是魔尊休息的地方,但是自从戚褚紫住进来后,一连好几天,就没见过明鸩羽身影,他也没有再踏入寝宫半步。

    戚褚紫一出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倒也不是偷偷监督她,而是明目张胆的盯着她。

    一举一动都被看着,戚褚紫唇角微扬,她朝那些魔侍魔婢靠近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避她如蛇蝎。

    “你们就这么怕我吗?”戚褚紫耸耸肩。

    那群人并不答复,警惕防备的看着她,眼中的敌意并不少。

    在外面转了一圈,魔宫内没有花花草草,只有杂石怪雕,除去魔族的人,整个魔宫都是死气沉沉的,和明鸩羽那个人一样,阴沉沉的。

    戚褚紫捡了几块石头,笑了笑,这才往回走。

    周围人目光怪异,面面相嘘,他们戚褚紫是战神,还是被姻缘石认定的魔尊夫人,外面传言,战神五大三粗的,脾气暴躁样貌丑陋……现在瞧着,果然谣言不可信。

    等她回到偏房,门‘吱呀’的关上,这才隔绝那些人的目光。

    脸上卸下所有的轻松,戚褚紫紧忙坐到桌案后,拿笔快速在纸上画着做标记,昨日,虞容成便托小九给她带了书信。

    上面写着和聚魂邪阵有关的,明鸩羽的布阵地点等等一些事情,她现在被明鸩羽的人监视,不方便与虞容成见面。

    信上,虞容成告诉她,明鸩羽将聚魂邪阵相关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将会在三日后的‘子时’布阵。

    戚褚紫思虑过,子时布阵可能会是真的,但是不是三日后就不能确定了,并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虞容成还想见亲妹妹,以他的性子,断不会让她冒险。

    她这几日出门在魔宫里‘瞎转悠’,其实是为了探寻布阵的痕迹。

    纸上画完,戚褚紫放下笔,又连忙拿出先前画下的图,再结她在魔宫里所看见的,越推算,她神色就愈发严峻,虞容成给她的布阵地点是‘相反’的。

    是子时,今夜便是布阵之夜!

    应该虞容成猜到她的心思,觉得她会有所猜到,就把布阵位置改了。

    如果子时她赶到假地方去,虞容成若是阻止失败了,以假地方的位置,只要她反应够快,就可以全身而退,不被阵法所波及到,也是虞容成侧面的在护着她。

    假地点,她瞎转悠的时候也去过,确实有布阵的痕迹,怪异就出现在痕迹太过繁琐,戚褚紫猜测,这件事明鸩羽只透露表面浅淡的一层,虞容成了解的并不全面,反倒是被‘上古聚魂邪阵’这几个字给唬住了,尤其是‘上古’两个字。

    其实恰好相反,当年神魔大战动用此阵时,战事吃紧,时间紧迫,那个时候的阵法重在简而精。

    还有个点,虞容成也绝对想不到,在先前明鸩羽将她带到半空中时,误打误撞,戚褚紫纵览过整个魔宫的风水地势,最适合布阵、达到效果最好的地方,她一清二楚。

    她觉得明鸩羽还没有傻到,放着好地方不用。

    戚褚紫将桌上的图毁的一干二净,她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等到子时,便去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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