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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州(六)

    第八十七章:

    “你留下当我的宿体,我就把太平无事符给你。”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不淡定了。

    聂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善玄皱眉:“不行!”

    榴允拍桌而起,怒道:“什么玩意?让我剑主当你的宿体?你也配!”

    文锦也道:“你在说什么笑话?”

    笑话,让真人留下,她还怎么研究出她的对气味过敏的怪症,还怎么顺利完成研究,还要不要回药师殿了!

    无言微微眯眼:“鬼市主在开玩笑?”

    黄媚娘瑟缩在角落,看着他们,不敢吭声。

    他们看似在说话,可这满屋子里,分明都是暗中争锋的磅礴灵力,如洪流海啸在涌动。

    她只是一只黄鼠狼精,人微言轻,哪敢在众大能之间造次。

    鬼市主风轻云淡地坐在上首座椅上,以一敌众。

    心中暗暗吃惊,除却那个小剑修和小医仙没什么威胁之外,那两尊器灵绝非等闲之辈。

    而与她抗衡的力量中,还不包括那位一言不发也没动手的女子剑仙。

    便是此刻,那人还未动手,她就觉得自己对战他们四个刚刚好。

    若是那人也动起手来,自己败下阵来是毫无悬念的。

    竟碰到钉子了。

    鬼市主面上依旧带着笑,不动声色地先收了手,笑盈盈道:“当然是在和诸位开玩笑了。”

    “太平无事符确实在我手中,”她抬手,掌心现出个物什,“我这个人呢,最是欢迎别人入驻我鬼市,诸位若是留下来当个邻居,这太平无事符就当是我赠与诸位的乔迁礼。”

    榴允噗嗤一笑:“这是威逼不成,改为利诱了啊。”

    鬼市主笑中带着深意:“我不会逼迫你们,选择权在诸位手里,长夜漫漫,诸位可以慢慢考虑。”

    聂纯终于开了口:“这考虑的地方不会是有限制吧?”

    鬼市主:“自然没有,悉听尊便。”

    聂纯起身:“那我们就先行告辞,考虑好了再和鬼市主说。”

    鬼市主含笑应声:“好。我等你。”

    众人踏出了思量楼,乌鸦飞进厅中,停在房梁上,“市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万一他们不再回来怎么办?”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鬼市主手握那枚,用桃都山上的雷击桃木制成的太平无事符,指甲忽然暴长三寸。

    她眼瞳一瞬变得猩红,笃定道:“因为这世上只有这一枚桃符。”

    ……

    出了市主府,黄媚娘带着众人回到艳歌行。

    事关鬼市主,她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提任何意见,只默默给众人端茶倒水。

    榴允端杯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盏,直言不讳:“考虑啥考虑,难不成我们为了一枚破符,就留下当压寨?”

    文锦纠正他:“压寨?是邻居,是新市民。”

    榴允嗤之以鼻:“还邻居新市民呢,要是真答应留下了,分明是仰人鼻息的阶下囚。这新市民给你当你要不要?”

    文锦果断摇头:“当然不,我还要回琼霄宫,将来继承药师殿。”

    榴允转头问聂纯:“剑主,你到底怎么想的?还答应她考虑,要我说,我们直接以武服人,什么太平无事符,还不是探囊取物轻松就拿到手。”

    善玄不敢苟同,与他辩驳:“这哪是以武服人……这分明是强取豪夺,这样行事与强盗无异。我们堂堂仙门弟子,岂可做这样毫无道德底线的事。”

    榴允不屑:“你们仙门的人就是迂腐,天天满口仁义道德,守这个,遵那个,被一堆条条框框给框住了。殊不知,遇到无赖,就得学会变通,以暴制暴,以武制胜,哪里就是不道德了。”

    善玄道:“若人人都这样,世界毫无规矩,就会失了秩序,那么天下就会大乱。”

    榴允觉得这小剑修,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没被世道毒打过的,清澈的愚蠢,不由失笑:“死脑筋,哪个宗门把你教的这样规规矩矩?这样的宗门趁早转学,不要也罢。”

    聂纯见他们越说越偏,咳嗽一声,冷声打断了这场辩论,“我的宗门教的他。”

    榴允差点咬到舌头,适时闭嘴收声。

    靠!

    忘了他和剑主一个宗门!骂人骂到剑主身上了。

    他连忙尬笑两声进行补救:“这样的宗门挺好的,教出来的都是满身浩然之气的人中龙凤!”

    马屁拍的晚,总比不拍要强。

    他又对眼睛里清澈又愚蠢的善玄,竖起来个大拇指:“小伙子很有觉悟,将来前途无量。”

    善玄眨眨清澈的大眼:“……”

    这态度转变的未免也太快了。

    他没与榴允继续争论,而是侧首问聂纯:“小师叔,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聂纯喝了今晚的第一口茶,道:“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天亮了散市,我们就离开。”

    黄媚娘终于能插上话了,盈盈笑道:“妾身这就去给诸位准备被褥铺位,保管让诸位睡个好觉!”

    聂纯叫住黄媚娘,“媚娘,不用忙活,坐下一起说说话。”

    有了前车之鉴,黄媚娘知道,聂纯定然是又有事情要问她了,于是依言乖巧坐下,“大仙想知道什么?妾身若是知道的,绝不隐瞒。”

    聂纯颔首,直入主题:“关于鬼市和鬼市主,你知道多少?”

    “十年前,鬼市主创建了鬼市。最开始的鬼市,只有人间的镇子大小,居民都是一些枉死的怨魂煞鬼。”

    黄媚娘娓娓道来:“那会儿妾身躲避天敌,误入此地,所见都是恶鬼。恶鬼之间互相蚕食,互相吸附,互相杀戮,远远没有现在的鬼市太平。”

    幼年的黄媚娘躲在废墟之间,一动不敢动,她生怕被他们吃掉。

    只有等白天鸡鸣见日升后,她才敢偷偷在外面游荡,寻找出处。

    一天夜里,黄媚娘被几个恶鬼发现,他们追着她要把她吃掉。

    危急之际,一位身着桃红色衣裙,腰坠桃符的女子,突然出现将她救下。

    “但那个女子没有伤害那些恶鬼,更没有杀了他们,而是割破手指,滴血喂他们吃。”回忆往昔画面,黄媚娘说的绘声绘色。

    “我以为这些鬼是她饲养的,起初对她害怕极了。后来我才知道,她以血饲鬼,是为净化恶鬼身上的煞气。”

    “我觉得她很特别,不像外面那些修士,遇妖杀妖,遇鬼斩鬼。她虽然看着冷清,但内里有颗包容万象的菩提心。她每遇见一只恶鬼,都会带回鬼市,为其净化煞气。渐渐的,鬼市之中,被她救回来的鬼、怪、精、灵越来越多。十年来,鬼市也由一个小镇,扩建成了一座城池。”

    黄媚娘一脸崇敬之色:“总而言之,鬼市主是个十足十的好人,对我们鬼市居民而言,更是恩同再造,犹如再生父母。”

    这样高的评价,让众人听得,也直接感受到了鬼市主的伟大。

    但是众人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还是聂纯一语中的,点出疑惑:“你刚刚说十年前的鬼市主,是个冷清之人?”

    黄媚娘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她继续举例说明:“是啊,我曾经由于害怕恶鬼,跟过她一段时间,她平日里都不说话,也不笑,整个人冷冷清清。”

    众人发现端倪,明明刚才看见的鬼市主,脸上常挂着笑,言语狂热又轻佻,跟黄媚娘口中的冷冷清清是一点都不沾边。

    榴允诧异:“冷冷清清这形容,与我们刚才见的鬼市主,也太割裂了。”

    简直是精分。

    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黄媚娘一噎:“人都是会变得嘛,曾经如何,不代表现在如何。时间都过去这么久,就连妾身都从弱小的黄鼠狼,变成了大美女。”

    众人无力反驳。

    聂纯又问:“当时的鬼市主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黄媚娘顺着提示继续想,“对了,偶尔夜深人静,没有煞气的时候,她会对着月亮念一首文绉绉又惨兮兮的诗词。”

    聂纯抓住这一点:“什么诗词?”

    黄媚娘抓耳挠腮,想破脑袋,啊了一声:“好像是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夜来幽梦忽还乡’之类的。”

    一直静默的无言,忽然出声,念出了这首完整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1】

    黄媚娘鸡皮疙瘩都起了:“啊对对对!就是这首,妾身只是一只黄鼠狼,虽然不是很明白这诗词中的意思,但是当时听她念着,就觉得无比凄凉、令人心碎。”

    榴允补充:“这悼亡词还是悼念爱人的,在人间还挺有名气。”

    善玄疑惑:“鬼市主念这样一首悼亡的诗词,做什么?”

    文锦道:“悼念爱人咯。”

    聂纯又问黄媚娘:“你知不知道鬼市主的爱人,或者心上人是谁?”

    黄媚娘老老实实回答:“这……妾身就不知道了。从我进鬼市遇见鬼市主开始,就见她孤身一人,这十年间,也没听说鬼市主成亲什么的。”

    “鬼市主的名字和来历呢?”

    “妾身不知。”

    聂纯默然。

    对对方一无所知,可不好对症下药。

    她揉了揉眉心,重新捋了捋符皇、陆京元、鬼市主之间的关联。

    符皇本是陆京元之物,现在不知为何到了鬼市主手里。

    陆京元最后一次有迹可循的下落,是在九原州荣泽郡。

    无言曾经搜查过陆京元的下落,见到带有他名字的纸,是用来祭祀的黄表纸。由此可推断,陆京元已经陨落。

    他陨落之后,自然而然就和符皇断了灵契。

    所以符皇是如何落入鬼市主的手中的?

    鬼市主如此执意要他们留下,又是因为什么?

    以及鬼市主最开始说的那句“你留下当我的宿体,我就把太平无事符给你”,这个‘宿体’又是什么意思?

    聂纯在脑中抽丝剥茧,回想鬼市主说过的每一话,试图理清纷乱。

    “看见美人都想收入囊中的道。”

    “我喜欢聪明又漂亮的女子。”

    “你留下当我的宿体,我就把太平无事符给你。”

    单看前两句,聂纯或许会以为那鬼市主,是不好男风好女风。

    但若结合最后一句,要她留下,当宿体。

    她不由想到另一重意思。

    所谓宿体,便是供给寄宿之意。换而言之,可以理解为,这是要夺舍之后,占据她的身体。

    什么情况下,才需要夺舍另一个人。

    聂纯想了想,一种是如孤州万家的老祖那种,修炼邪功,夺舍族中后辈遮蔽天机。

    还有一种猜想:

    若是‘鬼市主’那具身体中,不止有一个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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