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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孩上天堂

    “阿麦特·拉辛说,他说,一个地方的风景,在于它的伤感。”

    ——木心 《伊斯坦堡》

    客户的活动在第三天中午前就全部结束了,之南和阿尧改了机票,又在蓬皮杜广场附近订了个airbnb。阿尧迫不及待地列了单子要一家一家地刷圣诞季特别限定款和节日大促,还要去玛黑区逛买手店、家具店、古着店、独立设计师店,总之她需要一个集装箱才能把爱上的东西全运回去。

    应之南有自己的节目。

    她从蓬皮杜朝卢浮宫方向走,穿过杜乐丽花园,去协和广场搭地铁。

    塞纳河上传来打击乐的声音,皇家桥上坐着一位少年鼓手,在几只漆桶和罐头上敲出空灵激越的繁复节奏,仿佛敲在她的心上,敲一下碎一片。少年面前立着一块牌子:I play for a real DRUM。

    之南放下20欧元纸钞,在巴黎,到处都是灿烂的才华与天赋,她日常的那点儿烧脑和小创意,在真正耀眼的文明里只是取巧的重复与模仿。应之南感受着自己的渺小轻微,渐渐将那些求不得的执着放下。

    美真的自有其力量。

    她从协和广场搭地铁12号钱,前往终点站:Mairie d’Issy。

    Issy是巴黎南郊的一个小城区,这里没有任何会出现在游客导览上的人文风景,社区生活围绕着普普通通的市政厅、小教堂,周末集市展开。住在这里的巴黎人有着日常的体面,不出格也不特别。

    之南出了地铁站,向市政厅小广场走去,路上她买了咖啡和可露丽,在广场中心的小喷泉边上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慢慢掰着吃。

    可露丽是一种非常甜腻的小点心,形状像个小烟囱,源自波尔多,带着淡淡的朗姆酒和香草味。这种点心在制作时非常讲究火候,既要有烘焙的酥脆外壳,又要保持内里的软韧嚼劲,不能过硬或过潮。是考验点心师水准的一道功夫题。

    毕竟是圣诞前夕,小广场上也装饰着雪松、圣诞红、榭寄生;集市里搭着姜饼屋,孩子们在买气球。

    冬日午后暖阳脉脉,之南放着空,在主街上闲逛,Issy算是个富裕的中产社区,也有几间慈善二手店和中古店。她随意推开一间走进去。

    门铃随着她的脚步响了,里面传来女主人的声音:Bonjour! Ca va?

    Ca va bien,之南冲店主笑了笑。每个中古店都需要一位能镇宅的老奶奶,正如她面前的这位一样,爬满颈纹却依旧修长的脖子上缀满珍珠,手指上戴着徽章戒指,一头无拘无束的银灰卷发下是妆容完整的脸。

    之南看了些有精美卡扣的手包,挑一只有玳瑁提手的试了试;又看看帽子和胸针,被一枚用切割精细的上百粒莱茵石拼接镶嵌成圣米歇尔山的胸针吸引,看看标签,果然价格不菲。

    唉,为什么看上的永远是贵的呢?

    “亲爱的,你眼光不错。”老奶奶走过来,看到之南略困惑的表情,又换英文说了一遍。老派的法国人不爱说英文,做生意也不积极,老奶奶显然不但受过很好的教育,还见多识广,是个好生意人。碰到识货的客人,就算不买,聊天也是愉快的。看到之南英文交流顺畅,老奶奶接着介绍:“是莱茵石,还不及碎钻璀璨,但用的是密镶和无边镶,非一般手艺人可以驾驭。”

    她拿起那枚胸针,在店里挂着的一排晚装中挑出一件,往腰带的位置比了比:“配饰让造型完整,还会让正式的礼裙变得有趣起来。”

    那是一条豆沙色的抹胸雪纺裙,上身十分简洁,下摆如层层叠叠的荷叶,又似月季,如果穿上坐下,人就是花蕊。之南笑道:“这条裙子让我想起《欲望都市》的Carrie Bradshaw。”

    老奶奶大笑:“Oh天啊,谁能忘记那条Versace——那时我还在《Singulière》做编辑。”

    之南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奶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Good girls go to heaven, 好女孩上天堂。”

    接着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Bad girls go everywhere! 坏女孩走四方!”

    之南买下了那条裙子,当然不是Versace,价格只是胸针的五分之一。

    付款时她有些犹豫地问这位法国版S刊前辈:“法国女人不是以‘毫不费力’的优雅著称的吗?我要怎么穿这样的裙子,才不会太overdressed?”

    前辈大笑:“穿上它!忘记它!亲爱的,如果你把自己当做一件奢侈品来爱,你会舍得让自己泯于人群吗?女人任何时候都可以盛装,成为你自己,就是一件最值得celebrate的事!如果我今天出门就被车撞了,那我宁愿倒在我最心爱的裙子里!”

    从Issy回到市中心,已是黄昏,回去的路上,之南绕了个路,去看夕阳下的巴黎圣母院。

    在圣母院对岸塞纳河边,遇到一对土耳其小情侣,请她帮忙拍合照。之南拍的时候特地调了焦点,又提醒外国人可以后期补光,虽然这是拍摄圣母院的经典角度,但人脸总有一部分背光。

    小情侣非常感激,开开心心地走了,两个人都穿着大学的帽衫,手牵手,相偎相依。

    她也有这样一张照片,相同的背景,相似的角度,两个人的脸背着光,笑意缱绻。

    圣母院和敲钟人的故事依旧在这里,但再美的爱情,也会逝去的吧……之南望着那一双渐行渐远的背影,泪盈于睫。

    她忽然有了个决定。

    那时的应之南无法预知,短短4个月后,照片上的塔楼即毁于巴黎圣母院大火,整个巴黎陷入哀恸。

    航班降落在北京国际机场,机长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今晚是平安夜,祝各位乘客有一个美好的圣诞节,Wish everyone a wonderful evening and Merry X’mas. ”

    叮——收到了路莘的微信:“说说吧,你和云升什么情况?我可看到了,你每条朋友圈儿他都点赞。”

    群里大家在互祝圣诞快乐,分享圣诞大餐,云升发了一句:“羡慕,还在加班。”

    阿尧在向假笑天团控诉:“应之南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

    行业4组的副组长Jake 是新加坡人,自2015年新加坡开始实行严格的禁酒令,晚上10点半后禁止在公共场合售卖和饮酒,他的平安夜不是在帝都就是在魔都的场子蒲到天光。

    这天他刚离开办公室准备去宝格丽的蒲点,却在公司大堂见一盛装女子在门禁前打转,身边还带着行李箱。过去一看,唷,这张脸他识得——第一次是在“莫”,她与一群穿和服的小姐姐们一起;另一次是昨天下午,他偷窥到云升的手机里……身为RAYCORP十大“蒲精”之一,Jake对美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下他不禁佩服云升,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把妹居然这么有效率……

    他快步迎上去问:“这位美女可是要上投资部寻人?”接着绅士十足地为她刷了门卡:“26层,4组,出电梯左转。”末了冲她挤挤眼。

    之南进了4组,把大行李箱靠着茶水间放了,平安夜的办公间里静悄悄的没开灯,只有尽头一束暖光从云升办公室的百叶帘里透出来。

    缎面的高跟鞋踩在商务楼暗色的条纹地毯上,足踝纤细。

    云升平时并不介意把工作带回家中,但周六是家庭日,周日或许之南会到他的公寓去,估计自己不会再有那个兴致加班,索性在办公室专注到底。听到敲门声时,他只道莫非Jake去而复返,来拉自己出去厮混?

    开门却是爱人晶莹俏丽的脸,办公室橘色的暖光下,楚楚动人。

    云升又惊又喜,把她拉进办公室,关上门:“怎么回来了?”

    衣锦夜行的应之南环抱双臂款款靠着文件柜,气定神闲地说:“来接我男人下班。”

    云升从前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办公桌上临场发挥,虽然那是许多男人幻想的主题,但实际操作多少有点儿污和油腻,可同应之南在一起时,这一切又发生得这么合理。

    所谓色令智昏。

    他松开捂她嘴的手:“宝贝,我想你快想疯了……”

    她是他的。

    周一早上,Venita进屋放文件,看到组长办公桌上还残留着平安夜加班留下的咖啡杯和空的奶盅,顺手收拾了,低头看见桌下深色地毯上有些许浅色印记,遂让保洁阿姨进来清洗。

    老板一定是加班太晚了,平时很少忍受污渍。

    云升开完会回来,看到光洁的桌面和地毯,暗自佩服:不愧是应老师,在置景细节上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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