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宵宁在分手之后找到何晋,请他在五月二十号的时候给向沉转账,还不让何晋告诉向沉。
“这是惊喜,知不知道,不能告诉他。”喻宵宁一笔一笔给何晋转账,转了几天才凑齐五十二万。那是父亲的赔偿金,母亲治疗结束后还剩了不到六十万。分手后向沉没有告诉何晋他们,喻宵宁才能用那个理由给向沉转账。向沉当然不缺这几十万,只不过喻宵宁欠他太多了,能还多少还多少。
后来何晋才知道,喻宵宁请他帮忙转账才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早有谋划的划清界线。
“那就好。”司机开了车过来,何晋又叫她:“送你一程。”
喻宵宁摇摇头,酒劲儿上头,她有点站不稳,朝徐晓招手。
何晋没勉强,离开之前说:“别退了,你把钱留着吧。”
喻宵宁不理他,几乎整个人都扒在徐晓身上,失去了意识。
徐晓一个人弄喝得烂醉的喻宵宁很费劲,偏偏喻宵宁也不是省心的主,她整个人挂在徐晓身上,嘀嘀咕咕也没听清在说什么,徐晓也无暇仔细听她在说什么,能把她弄上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了车喻宵宁更不安分,开了窗,晚风就猛地灌进来,把喻宵宁的头发吹起来乱舞。
要不是徐晓眼疾手快,喻宵宁半个人都要从窗户探出去了。
师傅的声音陡然拔高:“哎小心小心,把窗户关了。”
喻宵宁却扭头笑起来:“你关窗户啊……我会吐耶。”
徐晓被她的顽劣逗得发笑,怎么像个傻瓜一样,声音和语气都软绵绵还想学着顽皮的小孩威胁别人。
但窗户还是没关,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喻宵宁突然指着旁边的车对师傅说:“师傅,跟着这辆车。”
徐晓拍拍她的脸,对着犹豫要不要真的跟上去的师傅说:“师傅,别管她。”
喻宵宁摇着头把手伸出窗外,对着那辆车大喊:“喂!停车。”
车没停,倒是车窗降下来,有人朝窗外看一眼,徐晓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
喻宵宁还在跟那人说话:“你怎么在车上?”
两车并行,声音被风吹散,一段话变成零碎的沙砾。
喻宵宁被徐晓拉回去,关上了车窗。她就开始抱着徐晓嘀嘀咕咕,徐晓怕她难受想吐,问她:“喝了多少?”
喻宵宁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
司机都忍不住笑了,徐晓夸她:“这么厉害,喝了一百万啊。”
喻宵宁摇摇头:“我还了一百万。”
徐晓听着不对劲,赶紧换话题:“明天还上班吗?我给你请假吧。”
喻宵宁继续摇头:“上班啊,我欠着好多好多钱呢,快点挣钱还了。”
倒是思路和口齿都清晰。
徐晓虚虚地捂了下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了,才一路无事回了家。
喻宵宁回家之后才开始新一轮的发疯,毕竟还是家里熟悉且发挥空间大。
“喻宵宁!”徐晓朝她大喊,过后也只能无奈地按太阳穴,看喻宵宁到底还要搞什么东西。
但她却在徐晓那一声叫之后安静了下来,也不在屋里乱窜,也不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了。徐晓愣住,怎么这么好说话吗?喻宵宁从沙发那头脚步凌乱地走到徐晓身边,一头扎进徐晓怀里:“晓晓啊。”
“怎么了?”徐晓摸她的头,哄她。
“晓晓啊,我想回家,想我妈妈……”
徐晓知道喻宵宁家早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所以越发对她怜爱。还是喻宵宁进公司的第二年,那会儿她俩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不年不节的,喻宵宁突然请假回老家,徐晓怕她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问她才知道她回去给父母上坟。
徐晓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想念父母的醉鬼,她于是说:“那……再过一阵,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喻宵宁没动,抱着徐晓的腰,半晌才开口:“我想回科林……以后都不回来了。”
片刻后喻宵宁又开始这里翻翻那里找找。
徐晓弄到将近一点才把喻宵宁整顿好。
上班之前又给她请了假,留了早饭才出门。
喻宵宁断片了。
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二点,脑袋晕乎乎的,头发乱得跟出去打了一架似的。她仔细回想昨夜的事情,但可怕的事情是她完全不记得。
她的记忆停留在逞强一口气喝了四杯酒。
手机里有几条张慧芸的消息,嘱咐她好好休息,今天算给她放假。
喻宵宁听话地好好休息了半天,等徐晓下班回来了才慢悠悠地开始准备做饭。
“聂驰可能会晚点过来,你饿了就自己先找点东西吃。”
徐晓在她腰上掐一把,说:“知道昨天喝多了把姐姐累死了,这会儿补偿我呢?”
喻宵宁才想起来要问一下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我没…发疯吧?”
徐晓看她紧张兮兮地开口,也知道她担心什么,掏出手机递过去给她看:“你看吧,你干了什么。”
视频是喻宵宁在翻箱倒柜找东西,徐晓问她找什么,她就扭头对着徐晓笑着:“找你啊,宝贝。”
“你看吧你把家里翻得跟进贼了一样,我可收拾到半夜。”
徐晓在茶几下随手抓了包薯片撕开,又进了厨房和她聊天。
“哎这什么时候的薯片啊?这么好吃我怎么不记得买过。”徐晓举起袋子仔细看。
喻宵宁放下手机看过去,是上次江应给的。
她转身继续洗菜,把徐晓赶出去:“出去出去,别挡着我。”
聂驰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徐晓瞪他:“升职了是不一样,吃饭都迟到。”
喻宵宁懒得管他俩拌嘴,从门口把外卖送上来的酒拎进来摆上,徐晓又扭头瞪她:“你昨天才喝得烂醉,又要喝?”
聂驰看向她:“喝醉了?”
喻宵宁笑笑,给徐晓夹菜。
徐晓又转头给聂驰吐槽喻宵宁喝醉之后发酒疯。
当然没提喻宵宁突然伤感说想回家那段,她只当喻宵宁是醉意之下对父母的思念猛涨,只怕再提起让她伤心。
喻宵宁没喝醉,她把徐晓和聂驰灌醉了。聂驰的酒量本来就不好,他也几乎不喝酒,只不过喻宵宁借口想回家什么的找了一堆借口才把俩人灌醉。
她把徐晓扶回房间里去,又出来聂驰已经自己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宁宁,给我……被子,我就在,在这儿睡了。”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喻宵宁又去给他抱了个被子出来盖上,她蹲在沙发前叫他:“聂驰,给我打个电话,我手机没见。”
聂驰晕乎乎地把手机解了锁递给她,喻宵宁拿过手机翻他的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是徐晓,催他吃饭打的。
下面有一个号码,喻宵宁已经记得,是阳序的。聂驰给存的备注是“哥”。她点进去看通话记录,频率不算低,但往前翻她没回华江的时候通话频率很低。
“你在干嘛?”
聂驰从沙发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喻宵宁心慌了一瞬,但聂驰确实还醉着,她平静下来:“找手机嘛,没听见铃声,可能在屋里。”
她看聂驰又躺下去,才拿着手机往卧室走,翻了一下微信和短信。
短信里倒是没什么,微信里有阳序,只是前两天很平常地说过几句,之前的记录都清除了,喻宵宁拿了手机把那几条对话拍下来。然后才把手机开了静音,再用聂驰的手机给她手机打电话。
喻宵宁第二天就交了辞职报告,出乎意料地被约谈了好几回。
第一个是张慧芸,她问她为什么要走,还提出给她涨工资。
喻宵宁全都拒绝:“总监,我就是不想上班了。”
张慧芸想要她作为搭桥的人脉,毕竟何晋似乎说了她什么好话,让张慧芸真觉得她是个宝,留着还能和雄运合作更多次。
第二个是在周河时的部门总监,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要辞职。
喻宵宁被那个电话震惊,她问:“公司就这么离不开我吗?我辞个职大家都知道了?”
但她还是坚持要辞职,前任领导最后叹了口气,说:“你是在为难我们。”
她不解,怎么辞职还为难到他了。
等到下午下班前,她被叫去总经理办公室了,杜总端着杯茶,一脸严肃看她,似乎想唬住她:“你年纪轻轻的,就不工作想回家啃老了?”
喻宵宁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受这么多领导劝她不要走时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的语气,以及同事们不再掩饰的眼神。
她笑笑说:“我辞不辞职到底有什么影响?难道这个公司就指望我认识向沉给拉合作吗?”
杜总见她语气也不好,才缓和语气好言好语劝她:“你说你是对公司哪儿不满意?我们给你解决。”
话说到这里,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杜总,我辞职了何晋就不合作了?”她猜测。
杜总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就一小公司,在华江还不是任人宰割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小喻啊,你说你想怎么解决,加薪还是升职,我们都有得商量,只要你好好上班别走就行。”杜总放下茶杯,让她坐下,又让秘书送了茶水进来。
喻宵宁可不吃这套,她摊摊手:“没有解决办法,除非……”她拖长尾音,看着杜总定定地等她往下说。
“你说,谁给你们开条件了?”
她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一从来没得过优秀员工,二从来不主动加班,三能不参加团建的时候团建都不参加,在公司里当个小透明得过且过地活了三年,怎么一下变成香饽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