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里，丝丝细雨渐渐化成片片雪花，但却在落到柏油路面和大理石花坛上时，转瞬即逝，只留下点点滴滴的小水渍，不细看，并不能发觉这痕迹。
有人突然冲到窗边，隔着玻璃惊奇地向外看，喊着“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有人在路边停下脚步，抬头伸手接飘落的小雪花。
也有人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拿着啤酒瓶干杯，庆幸下雪天自己在室内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地吃着美食。
而这扇窗里，也有人丝毫不知道初雪已至。
夏栎的双手正勾在周珩的脖子后，而他的手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逐渐越搂越紧。
两人正加深这个吻，你来我往，像在争斗领土，争夺对方的占有权。
周珩放开她的唇，两人都微微后撤，大口喘气。
刚刚听了他那什么“帮我脱衣服”的话，夏栎一个没忍住就直接亲上去了。
结果越亲越不受自己控制，她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手还搭在他脖后，微微收紧。
两人之间的距离，即使现在亲吻到一半分开了，也就相隔不到十公分。
周珩的胸口也在一起一伏，他刚刚吻得投入，半天才发现有些缺氧。
他眸色暗沉，低头看怀里的夏栎，发丝散乱、面色潮红，形容也是狼狈，却狼狈得美。
周珩不由得吞了下喉头，感觉口干舌燥。
夏栎平复呼吸，收回了胳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周珩也跟着松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疑惑她的动作。
她修长的脖颈在低盘发下若隐若现，然后她向左侧头，给他一个侧脸，低垂着眼帘，轻轻说：“帮我拉拉链。”
周珩呆呆的，看着她的侧脸，挺俏精致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在她说话时，刚刚被吻得红润晶莹的唇一张一合，周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被她勾走了。
看他没有动作，夏栎微微皱眉，侧头的幅度大了点，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面的位置：“拉链在这里，我不好开，帮帮忙好不好？”
感觉周珩的呼吸好像落在她脖子后面，夏栎唇角悄悄勾起来，又怕被他看到，于是把头摆正，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经常练瑜伽的她，柔韧性和肌肉活度都是很好的，她两只手可以一只从肩膀上往下、一只从背后往上，双手在背后互相勾住，这个裙子穿的时候也是她自己拉上拉链的，没道理脱就不能自己脱。
她只是想逗逗他罢了。
就像现在，感受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夏栎心里就得意地雀跃起来，想偷笑，也想回头看他被撩的表情。
周珩的手轻轻捏住后领的拉链，那米粒般的拉扣滑得握不住一般，好半天他才捏稳，再顺滑地向下拉开。
夏栎感觉上半身的束缚越来越小，领口、肩膀、胸前都松快了些。
拉链向下，衣服微微散开，周珩看到她光洁无暇的后背，看到一根细细的内衣带，拉链还能继续向下拉。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害怕气息扑在她背上让她发觉。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拉链滑开的声音。
终于停在了她的腰间。
周珩直起身来，偏头吐出那口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夏栎嘴角含着笑，明知故问：“好了？”
然后抬高手臂一点一点把裙子褪下去。
周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根被钉在原地的木头。
然后她把长发散开，盘了许久的头发戴了些卷卷的弧度，落在她肩上，美极了。
她身上只剩内衣裤，把裙子搭在餐厅椅子上，她缓慢回神，婀娜的身段让周珩狠狠动了下喉头，又连忙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敢看她。
夏栎轻笑出声，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句话飘了过来：“谢谢你帮我拉拉链，下次我再帮你脱。”然后直接进了浴室，留他一个人红着脸站在原地。
等周珩也洗好后，夏栎已经在床上等着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珩穿着合身的换洗衣服走了出来，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他耳朵又有点泛红：“我自己带的衣服。”
夏栎若有所思：“你说你等了很久，看来今天真的是有备而来？”
周珩靠近他，放低了声音：“我公司就在直播间隔壁大厦，这次我是……守株待兔。”
想到那一次他们的碰面，离开如梦工作室的夏栎，迎面就撞上跑的气喘吁吁的周珩，还接过了他手里写满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当时他说，他从隔壁过来，一路跑楼梯来的。
这次倒是从容不迫地逆光站在那里，像在拍画报。
夏栎的手撑在他结实的胸口，阻止他进一步靠近，周珩的眼睛眨了眨，不解地望着她。
“我不发微信给你的话，你会现身吗？”她挑挑眉。
周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不会？也可能会。”
“这是什么回答啊……”她脸上写满了无语。
“我信守承诺，你不叫我我不会来，所以可能不会。”他眼睛亮亮的，“但我已经守了好久的株，看到兔子在旁边真的很难控制不去下手，所以可能会。”
被比作兔子的夏栎有点不爽：“兔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会经过你守的株了。”
周珩：“那我就等着兔子主动联系我吧。”
夏栎轻轻拍了他一下，两人又拉近了距离。
他的腰劲瘦有力，夏栎迷糊间看他的神色，感觉这次比上次他明显心情更好。
他用一种哄着她、服务她的口吻，在她耳边问：“这样怎么样？你喜欢哪个？要不要换个位置，我帮你……”
她点头或摇头，没力气说话。
他温柔的唇在她的全身游走，点燃片片火焰。
她被伺候得舒服了，张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颌，说：“你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没开灯的房间，周珩不担心自己的脸红被她发现，他闭着眼睛投入其中。
“因为，我等到你了。”
“等到你，主动联系我了。”
夏栎的轻哼控制不住地溜出去，她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鼓励地说：“那你好好表现，下次我很快再联系你好不好？”
周珩点点头。
摸着他的头发，夏栎的思绪越飘越远。
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喃喃地说：“如果这一切不要结束就好了……”
周珩自然没有错过这句话，他猛地起身，喘着气问：“你是……嫌我时间太短了吗？”
夏栎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连摆手的劲儿都没有，赶紧说：“不是不是，今天够了……”
周珩呼出一口气，卯足了劲给今天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画了个句号。
夏栎偏头，正好看到窗外飘着雪花，她戳戳周珩的脸，“你看，下雪了。”
周珩用胳膊撑起上半身，也向窗外看去。
最晚发现今天初雪的两个人，终于也给了初雪足够的尊重，安静地向每一朵飘落的雪花投去欣赏的目光。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一会儿，他们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普通情侣，安宁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享受着充满爱意的这一刻。
“我们现在，像不像活在水晶球里一样？”她突然出声。
周珩之前没发现，夏栎的声音虽然清冷，但却柔软细腻，像羽毛划过他的耳朵。他用手撑住脑袋，调整了方向，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面对着她。
夏栎还在看窗外，思绪已经飘远。
“小时候有一年跨年，我收到好朋友送的一个礼物，是一个水晶球音乐盒。水晶球里是一个小木屋，屋子旁边有大树、雪人，还有一条小白狗。如果把水晶球倒过来，来回晃动几下，就有雪花和亮片在里面飘落，特别漂亮。”
她轻声细语地讲，那个水晶球的样子仿佛已经出现在了周珩眼前。
“我真的好喜欢，那个时候上小学的我觉得，这真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但是，表弟来我家做客，一眼就看到了我放在书架最上层的水晶球。”
她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他那时候也就比书桌高一点，非要踩着桌子去拿我的水晶球，我抱着他的腰不让他上去，他又踢又踹，还踩了我一脚。”
周珩听着觉得有点想笑，但看她神色认真，即使现在提起来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就把笑意藏了起来，听她继续说。
“然后他挣不开我，就耍赖哭了，把家里的大人都招来了。”
“你知道吗，我妈进来就说，‘欢欢想要什么就拿，姐姐都让给你，别哭了。’然后伸手把水晶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塞到表弟手里了。”
说到这里，夏栎的神色更严肃了。她停顿了一下，好像还在消化当年的怒气。
“那是我的东西，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凭什么让给别人？”
她终于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用他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说道。
然后她突然笑了，很解气地吐了口气说：“然后我接着就生气地松开了手，表弟没站稳，直接就摔在桌子上了。”
“你的水晶球呢？”周珩问。
“他没拿稳，水晶球掉到地上，碎了一地。”她的声音闷闷的，“我看着雪花亮片流了一地，还有里面胶水一样的液体，才知道，原来水晶球里面不是空气啊。原来水晶球里的世界，是美好，但也是虚假、真空的。”
她眨了眨眼，看着周珩说：“不过好在，虽然它碎了，但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没有被表弟抢走。”
“那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像在水晶球里。”周珩开口，“这里都是空气，你可以自由呼吸。”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而且，现在不是虚假的，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