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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星人

    卿奶奶会煮特别好喝的绿豆汤,手特别巧,还有各种好吃的,温酒一瞅着机会就往卿家跑。只要找不到她,出门往左数三户进去,绝对在。

    夏天的晚上,在卿奶奶和自家奶奶轻摇的蒲扇里,小温酒翘着腿躺在院里搁的大床上,和哥哥们一起数天上的流星,听长辈们讲遥远的故事。

    讲着讲着,卿爷爷也会笑呵呵地走出来,说上几句。温酒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一旁卿醒哥哥正专注倾听的脸庞。

    温雪宜起初不愿搭理她,后来却自己开始往这边凑。

    他说要保护妹妹。

    等都累的睡着了,温老头和梁女士才过来,轻手轻脚把孩子们抱回家。

    后来上学了,老师教导男生女生有别,不可以睡在一起,温酒听进去了,不跟自家哥哥躺一张床,他伤心也不行,可她还是想跟卿醒哥哥凑的近一些。

    温雪宜没少吃醋。

    妹妹被拐跑了,他跟爸妈哭诉。

    梁女士和温老头哄了好久,才哄好,可没过两天又开始了。被拐跑妹妹的温雪宜一怒之下直接跳了一级跑了,只想离卿醒这个讨厌的家伙越远越好。

    夜深了,都有些睡不着。

    温酒也不敢怎么动,闭上眼睛默念大悲咒静心,以免自己胡思乱想。许久没动静,抬头看过去,卿醒已经侧身睡着了。念的自己也困了,有些迷糊,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习惯性往后仰,于是身体一空。

    “啊!!!”

    摔到了床底下。

    仰面倒地的人面容十分哀怨,床上的人睁开眼,坐起身来,忍俊不禁。她揉着脑袋爬起来,这次自觉了,离床边远点,当然也离他近了一点。

    卿醒重新闭上眼。

    温酒以为他睡了,拿小手指去戳他的手,一下一下地,听到他问了一句:“大悲咒有用吗?”

    “……”

    声音在头顶,蛊惑人心:“有用我也试试。”

    温酒不敢再戳了,也不敢抬头看他,怕看到什么,慢慢地,慢慢地缩成一个球,将脸也埋进去咕哝:“有用。”她道,“催眠。”又叽里咕噜念了几句。

    卿醒没再说话。

    温酒这才支撑不住,头一歪,陷入梦乡。

    他根本没睡着,看到一个幻影,自月光下出现,穿着白裙,冲他一笑,过来躺下,与床上的人完美重合,彻底消失了。

    卿醒眼睛里,进了一层雾气。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

    第二天早上醒来,朝阳已经洒下光芒,身边的人还没有醒。她仰脸看他,睡颜安宁,忍不住就想靠近。

    亲了一下。

    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倒有进气没出气,快晕过去了,匆忙穿上拖鞋逃跑,还不忘把门小心带上,怕吵了他。所以她没有看见,床上的睡美人耳尖早已红透了。

    听到房门关上,卿醒慢悠悠睁开眼睛,摸了摸唇角,微微弯起。

    起身洗漱。

    早餐有一样点心,便是桂花山药枣泥糕,做成了花朵的形状,装在树叶纹样的盘子里,格外赏心悦目。

    食客纷纷伸大拇指,西姐对上温酒,满脸笑意。

    温酒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吃过饭无事,温酒不想打扰卿醒学习,又不想在屋里待着,干脆出门,自己在村子里闲逛。

    有猫猫狗狗在朝阳下奔跑,脖间铃铛清脆悦耳,几丝清风朗朗,几个小孩围在卖冰淇淋的摊子前,眼巴巴地等着。

    温酒过去也想买一个。

    她选了个草莓味,立在最后面等着,忽然觉得前面的小女孩有点熟悉。再仔细一看,是昨天给糖的那个小可爱她便抬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顶,看她回头,一瞬惊喜:“姐姐!”

    “想吃什么味道,姐姐给你买。”

    一群小家伙眼都亮了:“姐姐我也要!”

    温酒:……

    买还是不买,这是个问题,正想着反正也就十几块钱,图个开心,买也就买了,听到老板轻咳了一声:“排好队,不许吵,不然就不给了哦!”

    她还是买了,一群小孩舔着冰淇淋满意地走了,温酒立在原地,等自己的草莓味冰淇淋。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相貌可亲。

    温酒真诚道谢。

    “其实不用管他们,小孩都皮,欠收拾!”

    她笑了笑:“没什么,开心就好。”

    忽然,前头跑远的小孩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一人送给了她一朵小花,有不好意思的,把花塞进她手里,眨着眼,话都不敢说。

    “谢谢。”

    温酒握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花,低头舔了一小口冰淇淋。

    草莓味,原来这么好吃。

    回到房间,温酒把一捧花小心地整理好,扎起来,来敲卿醒的门。门打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捧小花,花后的人眉眼弯着:“好看吗?送给你!”

    卿醒笑,抬手接过来:“好看。”

    “这是我的心花,现在它为你怒放啦!”她说。

    卿醒“嗯”了一声:“偷吃蜂蜜了?”

    温酒白了他一眼:“哪里偷吃,人家是大大方方地吃!”

    “行,大大方方地……偷吃。”

    她:……

    他又说:“我也想吃。”

    温酒“唔”了一声,别开脑袋:“花,别把我的花压坏了!”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花自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许久以后才被一双手捡起来,轻轻掸了掸,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回去找个花瓶养起来,好不好?”他似乎心情特别好,话里都带着笑意。温酒红唇微肿,讷讷随他的话点头。

    目光落在花束上,也笑了。

    恩,薄荷味,微甜。

    不过三天,却像走了很久。再回到晏城,温酒似从一场大梦里苏醒过来,理智告诉她,该面对现实了,而现实就是他们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头上还悬着几把达摩克斯之剑,不知何时会砍下来。

    打开门,一切都没变。

    卿醒把两只行李箱靠窗放好,手杵着下巴道:“来打扫卫生吧!”

    温酒抱着床单被套出来,他也揭好了床铺。

    洗衣机只有一台,温酒买的,放在阳台公用。夏天衣服都偏轻薄,其实没怎么用,平常都只用来洗些大件。

    床单混在一起,在银灰色的滚筒内转圈。

    温酒目光转向远处,一脸心事。

    卿醒趴在栏杆上,慢悠悠道:“在想什么呢?”

    温酒闷声:“我也不知道。”

    “你想离开我吗?”

    她匆忙摇头。

    他放下心来:“我没问题了。”

    温酒心头被针轻扎了一下,她手扶栏杆半趴,满目解不开的落寞:“如果梦能不醒该有多好。”自己忽然就笑了,转身看向他,“还好,醒的时候,你还在。”

    是了,这便是最好的。

    玫瑰枝条纤细,却茁壮。

    “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啊?”温酒看向高处的花,含着满满的期待。

    “会开的,要有耐心。”

    有风来,叶片摇动。

    把洗好的床单晾起来,又打了水,吭哧吭哧地擦桌子,大忙了一通,温酒才算松了一口气,一头灰尘加一身臭汗,去卫生间洗澡。

    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天微擦黑,厨房里粥咕嘟咕嘟,小火慢炖着,卿醒也已经收拾过,在厨房里,正望着窗外。温酒过来,调皮心起,抬手捂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他陪着她玩。

    “你是……”一连猜了几个她喜欢的漫画形象,身后人连连摇头,他开始胡扯,“小公主?”

    温酒大笑:“才不是。”

    卿醒将身后的人拉至身前,抱入怀中:“怎么不是?我家小酒就是小公主。”

    她摇摇头:“不想做小公主。”

    “那你想做什么?”

    温酒认真道:“做……做个厉害的人,做女王。”卿醒拧她鼻子:“那好吧,女王殿下在上!”

    她仰脸:“亲亲女王。”

    他却拒了:“不能亲。”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温酒顿时手指尖发热,忙离开他的怀抱,去看一边的粥。接下来,她再也不敢靠近他,只在一边偷偷看。大约是人之本能,喜欢便会想靠近,可也忘了,他是男人,他也有本能……搅着碗里的粥,脑袋直混沌。

    以后要注意点。

    假期还有两天。

    温酒抱着自己的平板,在他身边,跟他一排坐,做各自的事。

    屋里点了熏香,是檀香,清清淡淡。

    她不敢太靠近他,不小心触碰到就要赶紧躲开,距离也拉远了,隔了有一米左右,他来她就走。

    卿醒:……

    这真的是,自掘坟墓。

    她居然还真能坚持下去,倒是他自己先受不了了。

    晚上,本来是各忙各的,后来……

    “小酒,你帮我看一下,这个键有些不太好用。”卿先生敲着回车键,一脸醉翁之意只在酒。温酒离他多半米,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光标:“哦,坏了,扔了吧!”

    他:……

    看来她是真不打算靠近他了。

    懊恼回屋反省,温酒坐在外边,突然听到屋内一声巨响,人却一声不吭。她屏气凝神,没有回应。

    “卿先生?”

    “卿醒!”

    屋里传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受伤了!她一下急了,过去拍门,门却突然开了,撞进一个灼热的怀抱,立刻被紧紧抱住。

    哪里受伤,根本就没事。

    “你!你骗我!”怒了。

    他不肯放手,门一关,凑近前来,眨了两下眼睛,十分脆弱:“真的受伤了,心伤!”眼看她依旧没一点好脸色,抚了抚胸口,“疼,要不扒开你看看。”

    “你不是怕你自己控制不住,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嘛!”声音低下来,“松开,让我出去!”

    “是我错了!”

    身后灯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半个小时后,温酒软着腿从卿醒房间里走出来,脑袋里盘桓着一句话。

    给脸不要脸。

    于是他再作妖,只当看不见。只要死不了,不再管他。

    卿先生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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