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是清吧。

    温酒第一次来。

    之前任凭周围朋友如何劝,姜晨绝对不许她去酒吧。

    不许就是不许,敢去试试。他拎着把刀对着自己的小拇指,恶狠狠地说,那你就是不要我了,我不活了。

    她紧张地连声答应。

    他刀一扔,趁她不备扑过来亲她。

    几次下来就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那刀的位置落下,刚好修个指甲,于是越发胆大。

    去呗。

    他倒是没死,又占她好一顿便宜。

    说是这样说,只是酒吧真的从未去过。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两个幼稚的小朋友,谈了一场小学鸡的恋爱。

    从大学认识到步入社会,温酒世界里的姜晨,赤诚热烈又带着点傻里傻气,总是护着她,是认真爱过,然后决绝分开的人。

    她有洁癖。

    想的入神,一时便陷了进去。

    三年暧昧加四年恋爱,七年的时光,她需要一点点拔起。

    不管怎么说,辛真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吧台小哥肩宽腿长,眼角微勾,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炫目的七色光里,温酒的目光落在了一处。

    一个坐在吧台外的男生。

    黑色短袖,黑色长裤,腿很长,二十多岁的样子。

    一身的黑,皮肤却是极白,下颌微尖,左耳上有一颗闪亮的银色耳钻,细长的眼微微一抬间,骤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眼神不悦,带着审视。

    温酒脸一热,立马转开眼睛,心虚的不行。

    那人却径自过来了。

    她慌了,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了辛真背后。

    辛真有点无语,按住她乱动的脑袋:“仇家来了?”

    她想说是。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却字字敲在耳膜上:“不介意的话,一起坐会儿可以吗?”

    “不可以。”温酒不当人。

    明明是自己招的,却不打算认账。

    肩上揽了一只手,辛真暗暗使了力气,礼貌微笑道:“当然!我朋友她比较内向,是第一次来所以害羞,别介意!”头一侧,“给老子配合点,否则弄死你,听见没!”

    温酒:“……”

    对方打量的眼神再次落到了温酒脸上,随即笑了:“自然不会。”

    说着真坐了下来。

    他自我介绍,叫楚辞,说话间和辛真聊的十分愉快。

    温酒坐在一边,在哄闹的音乐声里,偶尔听上一耳朵。

    指尖微微用力,按亮手机。

    扔了手机壳,丢了花,删了所有联系方式,却独独舍不得这张照片。

    楚辞看了眼温酒,有点不解:“你朋友好像有心事。”

    辛真习以为常,淡淡道:“哦,前两天刚失恋,别管,过会儿就好了!”

    他微笑:“怪不得!”

    “什么?”辛真没听清。

    “没什么。”

    楚辞不经意的目光又掠过了温酒,温酒却流连上了吧台那醉人的色彩。反正如今也没人管,喝光眼前的,又点了两杯。

    炫目的蓝,在头顶昏暗跳动的灯光里更显得魅惑,如深不见底的墨蓝大海,荧光浮动。

    一口半杯。

    这酒度数可不低,失恋的女人真的好可怕。

    看这架势,一会儿怕是要瘫在这里。

    果然,没有一会儿,不过才半个小时,温酒就软了。

    坐出租车回家,温酒嘴里在不停地骂,叽叽咕咕地念着几个字。

    姜晨,混蛋。

    辛真跟她一起,倒是让前座的司机回头看了好几眼。

    辛真是婚纱设计师,要上班,温酒一人留在家里。

    她暂时不想找工作,在家里待着又无聊,搜了宁仁医院的确切地址,去找温雪宜。

    既然去见哥哥,那自然是要老实交代一些事情的,温酒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又提了他喜欢口味的咖啡,迈步进了医生办公室。

    温雪宜不在,有一个女医生在,呈大字瘫在椅子里,马尾辫垂下,疲惫地像是要就地滑走。

    因为只有她一人,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挺秀气。

    正想走,突然一只手掐住了后颈,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

    “来都来了,上哪?”

    女医生也转了头,望见她,有些惊讶。

    “我妹。”

    温雪宜一身白大褂,手捋了捋头发,不客气地拿过了温酒手里的咖啡,插上管喝了一口,坐下来,跷好二郎腿。

    开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干嘛?休假了?没钱了?姜晨呢?”

    温酒:……

    女医生托着下巴,挺有兴趣。有人来叫,她便跟着离开了。

    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温雪宜也不停,那人又走了。

    半个小时后,温酒抠着耳朵出了医院。包里手机叮了一声,拿出来一看,是一笔转账。

    数额还不小。

    还给了四个字,简洁有力:不够就说。

    温酒收起手机,看向远处,那里是医院的入口。

    再远处,一个大大的招牌格外醒目:一。

    “一”律师事务所,是晏城最有名的律所,也是卿醒任职的地方。

    昨天在车上无聊,她已经了解过了。

    “卿醒”,这个名字是那里的招牌,也是晏城律师界最耀眼的一颗星。

    他倒是应当有这样的光芒。

    回到家,站在楼下,看着密密麻麻的窗户,温酒意识到了一件事,辛真的房子也是租的,而她是蹭住。

    要租房,重新租房就得找工作。

    倒也不急于一时,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白天投简历找房子画漫画,半夜有了灵感就爬起来去客厅继续画,黑白颠倒,日月不分。

    眼圈青黑硕大,辛真直接画了张符贴上她脑门:死僵尸,别过来!

    温酒抓下来,看见上面写着发财发财发财。

    好吧,发财。

    大约也是真的要发财了,投出的简历有了回应。

    却也并不那么一帆风顺。

    再次被要求等消息的温酒站在路边,一只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偏巧今天太阳格外火辣,索性直接拐进了路边一隅咖啡厅。

    独立店面,不大,窗户光线透亮,墙上挂着古典主义的风景画,装潢精美。只有一个服务员,在低着头写些什么。

    温酒点了杯冰美式,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继续刷自己的面试信息。

    一片阴影移来。

    一抬头,愣住了。

    她那天没注意,对这张精致的脸其实印象不怎么深,但是记得耳上晶莹的钻。

    楚辞身上穿着咖啡店员工的围裙,站在她面前。

    这样的他,与黑夜里那个很不一样,恍惚间有种属于光明的错觉。

    温酒有点愣。

    “没事,你去忙吧!”

    楚辞往身后看了看,回过头来:“还好,当老板就这点好处。”

    温酒惊讶:“这家店是你的?”

    “是。”他目光有趣,看着她,有些惊艳浮现出来,“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温酒想起自己出门前为了遮熊猫眼特地化了浓妆,解释道:“我是过来面试的。”为自己找补,“就是一个小岗位,混口饭吃。”

    楚辞没再多问。

    他彬彬有礼:“如果你在这边上班,那么欢迎经常光临,今日特权,老友免单!”

    温酒直不好意思。

    不过一杯咖啡的时间,原本晴朗灿烂的天开始狂风大作,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走了几步,眼看要下雨,温酒急忙找了个车站,在九级大风里摇晃,头发吹成了鸡毛掸子,裙子也绞成了抹布。

    车没来,暴雨哗哗而下。

    太阳伞柔弱的骨架有些支撑不住,不断有雨斜扫过来。

    手机突然响了。

    伴随着铃声,一辆尾号“988”的黑色奔驰停在了眼前。卿醒端坐在车里,示意她接电话。温酒按了接听,听到两个字:上车。

    她:……

    您废不废话!

    坐上车,温酒松了一口气,屁股下的座椅却已经湿了,看着像是很贵的样子。

    她局促的样子落在了后视镜里,被卿醒看到。

    他转动方向盘:“没关系,过两天正好要送去保养。”

    温酒抠着包的手放松下来。

    将温酒送回家,温酒下车要走,卿醒叫住了她。

    他降下车窗,凝视着窗外的人。

    浓黑的长发披散纠结,皮肤白的没有什么血色,脸尖又小,五官紧凑,显得眼睛更大,眼妆沾水有点晕,如两弯黑洞洞的深潭,唇色却鲜红,像吃过人的鬼。

    是沾了雨露的红玫瑰。

    在阴沉昏暗的天地之间,有了些妖艳的意味。

    温酒察觉到他在沉思,安静下来,用尽全力把住伞,为他遮着扫过来的雨,任凭水珠乱跳上脚面,沾湿小腿,等他开口。

    一时间,耳边只有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她有些不明所以,眼睛睁久了,有点酸,眨了两下,睫毛如黑蝶扇翅。

    雨滴突然砸在脖子上,温酒“哎”了一声,皱着眉头,抬手摸了一下。

    “回去吧!”他不再看她,“记得煮个姜水,别感冒了。”

    车窗缓缓升起。

    温酒挥手告别。

    车内,副驾驶上手机一亮。

    妈妈:这周末必须回来相亲,最后的通牒,否则断绝母子关系!

    卿醒眉头紧皱,发动了车子。

    温酒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老哥。

    “干嘛呀?”

    温雪宜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

    他不喜欢废话,直接道: “我有个小同事,跟你年龄差不多,之前你来医院看到你了,觉得你可以,你收拾收拾,这周末去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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