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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的面具

    那时,我以为抓住的袖口是救命稻草,可意想不到的是,那是一条更粗的、通向深渊的麻绳。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在审讯室里警察哥哥对我说的一字一句,比断头台的刀刃还要锋利;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将口水吐在我身上,再用鞋底来回揉擦……

    他们听着我的陈述,就好似在听我编造一个好笑的故事,故事里的反派是我,是我的不检点、我的忘恩负义,我的不知感恩……

    没多久,我就被大伯从警察局带了回家。

    那天我才知道,大伯母虽然总是打我,但打人的力气比大伯轻多了,大伯的耳光才是致命的凶器,剧痛之后是沙痒的麻木感。

    他仅用了一巴掌,就把我重重拍倒在地,鼻血顺着唇尖流到了嘴里。

    大伯彻底撕下了他的面具,被我咬伤的耳朵缠着一层层绷带,绷带上渗着血渍,活生生像是一个地狱使者。

    “臭婊子,还敢去派出所,我今儿就要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天王老子!”

    我的眼前一阵眩晕,大伯狰狞的面孔来回摇晃着,交叉重叠出一个、又一个大伯……

    刹那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忍着疼痛爬起身,目之所及处我定位到一把水果刀,我迅速伸手抓起,将刀尖对准大伯。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手却死死抓住刀柄。

    大伯怔了怔,随后眉头紧拧,嘴里不断发出不屑和挑弄的嘲笑声,“怎么,你要杀了我啊?老子养你,你TM要杀了我啊,臭婊子!”

    是啊,我幻想过无数次杀死他的场景!

    从他看着伯母对我打骂视而不见时、从他总是偷偷打开我卧室房门时、从他彻底暴露本性将我压在身下时……

    我早就想杀死他了,比起大伯母,我更恨他!就连大伯母对我所做的一切,始作俑者也是他!

    如果不是他常年对妈妈异样的举动和逾矩的行为,大伯母就不会把对妈妈的憎恶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奋力猛冲朝大伯扑去。

    可是,我与大伯之间,终究还是如雨点敲击石崖般的强弱悬殊。

    他仅用了一只手、就反掌将我的手腕后折,我疼得发出□□,接着是刀尖落地的清脆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下了死手的毒打。

    他的脚狠狠踹到我肚子上,力道大到我整个腔腹近乎粉碎。喉咙里慢慢泛起一股血腥味,血液从嘴角渗出,我默默闭上眼、蜷缩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头颅。

    活下去,活下去……

    我前所未有的求生欲让自己捱过了这场漫长的折磨。

    结束后,大伯气喘吁吁地坐在床头,一边擦拭他的黑框眼镜,一边和声细语说道:“萱萱啊,大伯是疼你的,你背叛了大伯,大伯伤心才打你的,以后你乖乖的,大伯会对你好的。”

    “萱萱,我是你的亲大伯,你怎么能拿刀子对着亲人呢?”

    见我默不做声,他躬身掐住我的脸,大拇指用力揉搓了下我脸上的血渍,扯得我嘴角生疼,他脸色骤变,“怎么,大伯问你问题不回答?”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夹着血腥味的吐沫、恭顺地点点头。

    那天夜里,大伯的呼声格外地大,其中还夹杂着大伯母的抽泣。

    我试着托起自己的身子,靠在墙壁上,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半干,我能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腥臭味。

    我的人生,就像是大伯身上的味道一样,时时刻刻、散发着恶臭。

    窗外已经挂起了大半个月亮,在黑云的啃食下渐渐变成弯月、又变成月牙,最后消失殆尽……

    我从未在这个窗户中,看到过圆满的月亮。

    趁他们还在沉睡,我又一次逃了出来。我拖着身子,趔趔趄趄走在小镇的路上,我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深知自己的人生已经破烂不堪,时而想要结束生命。但又觉得心有不甘,漫漫地狱之路,就算是走、我也要将害我的魔鬼一并拉入。

    不知走了多久,身上重重叠叠的痛感变成了无力的麻木。我的双脚像是被注了铅水,一步、一步,拖拽起来越来越艰难,好似下一秒钟整个身体就要倾倒在路边的沟壑之中。

    此时,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一样,抬眼看去,前方的巷口有一处灯光,我本能地向着光亮方向挪去。

    近处一看,灯光的阴影下是一栋半明半暗的小楼,藤蔓缠绕住小楼门栏上的木牌,上面写着“一路向希客栈”。

    几个月前,镇子上搬来了一对父子,在西街巷口开了家客栈。

    客栈冷冷清清的,一个原因是我们这个镇子本就偏僻,算不上什么景区;另一个原因是镇上人都说客栈老板不是好人,一个是红毛混混、一个刚出狱的杀人犯。

    我深深呼了口气,此刻对这座众人拒之不及的客栈毫无惧意。

    是杀人犯怎么了?就在刚刚,我也差点成为了杀人犯,可是我太笨了,连杀人犯都做不成啊。

    我摸了摸内兜里装钱的手绢,按响了客栈的门铃。一下、两下、三下……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离开时,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从客栈的木门里探出。

    男人嘴里叼着烟,呼出一口烟雾,熏得我脸上的伤口辣辣的。

    “谁啊?”他一边问询一边点上盏灯,灯火打在他的脸上,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刻瞳孔迅速扩张,沧桑的面目满是愕然,看着我欲言又止。

    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逃跑的欲望让我忘记了狼狈,我这才低头看看自己:白色校服上满是血污,有新鲜的红色、还有凝固许久的红黑血渍;嘴角的血还有没有完全止住,每每张嘴、都有种皮肉的撕拉感。

    我立刻双手并用摸了摸脸,把两鬓的乱发往后抓了抓,撑起力气对男人说:“爷爷,我…我要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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