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回到戏台后院,关上房门,把一柄匕首藏在了戏服里,又把另一柄匕首藏在了明日将要穿的衣服里。时千开了门叫了戏班里的另外两个锦衣卫进屋。
“顾天呢?”穆连华问。
“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他在街上,估计去酒店喝酒去了。”安成说。
“没事,他不用去。安成,你和他在白府外观察,有什么问题及时应对。”时千说。
“好。”安成回答。
“白闻柳很警惕,明日若能成功博得他的信任,之后就好办多了。行了见机行事,回去睡吧。”时千说。
顾天来到一品香酒楼。店小二问道:“客官来点儿我们店的酱香酒?”
“我要见白老板。告诉他我有鸡和鸭。”顾天说。
“客官稍等。”店小二立马跑上了二楼。
“那位穿蓝色衣裳的客官请到二楼桂香屋来。”
顾天走到桂香屋打开门,见到白闻柳坐在圆桌正上方,旁边还站着四个壮汉。
“来了就坐下吧,边吃边说。”白闻柳说。
“白老板喜欢戏班里的千千姑娘吧。”顾天喝了一口酒说。
“嗯,肤白貌美,又会唱曲儿,做个三房不错。”
“白老板英俊潇洒总能博得女子喜爱。但……”
“但说无妨。”
“这千千姑娘不是女子……”
白闻柳刚喝的酒一口喷了出来。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时长恩义子时千,也是个锦衣卫。他就是乔装打扮来从您身上取得您犯罪证据的。”顾天忍住笑说。
“这!害,本以为遇到个美人儿,却是个男人还是个敌人。”
“白老板可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明日来个一锅端。”
“说说你的计划吧。”
顾天和白闻柳说了时千他们的计划以及他想将昆戏班赶尽杀绝的计划。
“在白府留时千一命,让他逃出来。我要手刃他。”顾天握住刀柄说。
“顾大人与时千有仇?”白闻柳问。
“嗯。”
“好,留给你,做干净点。”
顾天对时千的仇恨要从官阶说起。顾天比时千大五岁,加入锦衣卫的时间要长。顾天如今还只是个总旗,而时千却已是同知了,他便嫉妒憎恨时千。
林府中,北万正在学着千千姑娘唱昆曲,还动动身体跳起来。沈氏走进北万房中,见北万唱着曲儿,欣慰地想:万儿真是长大了,终于想吸引男人了。
北万转过身来看见沈氏微笑着盯着她,尴尬地说:“娘,你来有什么事吗?快坐。”
“万儿喜欢昆曲吗?”
“嗯。昆曲柔和动听,昆剧的动作温婉优雅。我很喜欢。”
“今日白闻柳来说,他请了个戏班子,想请我们明日去看昆剧。明日你可要好好打扮打扮,明日他会邀请许多公子来的。”
“是最近新来的昆戏班吗?”
“应当是。”
“好。我一定好好打扮。”
“娘就先回了,你也早点睡。”
“嗯。”
北万用手托着下巴想:太好了,又可以见到千千姑娘了。这次要美美的,努力拜千千姑娘为师。
这边沈氏心里乐开了花对林忠正说:“这姑娘终于开窍了,她答应明日好好打扮,说不定就要有好姑爷了。”
“你就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林忠正说。
“你这是什么话。女儿大了,要嫁人很正常啊。要是等年龄再大点儿就不好嫁了。”
“我就是舍不得万儿,怕那个小子对万儿不好。”
“嫁了人,万儿也可以回来看你的。哪个对万儿不好,就教训他。”
第二日清晨,北万来到沈氏跟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急什么。白老板说昆剧在下午演出。”沈氏说。
“好吧,走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嗯。”
时千与穆连华随着昆戏班去了白府。时千发现白府的墙要比普通府邸的墙高两尺,整座府邸呈四合院样,府里的下人都眼神凛厉应当都会武功而且有刀。
“千千姑娘,有失远迎。我准备了几间屋子,供你们休息化妆。阿狗,带些人来搬东西。”白闻柳招呼着说。
时千笑了说:“真是谢谢白老板。千千必竭力表演。”
“你看你们还站着,我们移步屋内喝茶,一会儿午膳就好了。”白闻柳说。
“白老板,你的下人还真是多,这府邸也是十分威严呢。”时千说。
“哈哈哈哈,做生意嘛,多点人手好办事。我这宅子易守难攻,保安全嘛。”
“是呀。白老板我可以看看你的贵舍吗?”
“行,我带你转转。”
白闻柳和时千走在府里,白闻柳小妾花如是与他们正面相迎。
“少爷万福。”花如是行了个万福礼。
“来的正好,如是,这位是千千姑娘,演青衣,今天要在府上唱几曲”,白闻柳介绍说:“千千姑娘,这是我家小妾花如是。”
“花姨娘万福。”时千与花如是对行一礼。
花如是居高临下般打量了时千说:“千千姑娘还真是像青楼女子般美艳呢。”
时千感觉到花如是在争锋吃醋,说:“花姨娘倒是比我老成不少,不像我还年轻虚浮。”
花如是尴尬地笑了笑。
白闻柳与时千正要继续走,花如是拉住白闻柳说:“少爷请等等。”
白闻柳让管家带着时千回房间。
“少爷,您怎么又找小花旦。妾哪里不比那小花旦好?”花如是撒娇道。
“这不是想着给你找个姐妹,在府上解解乏吗。行了,我不会再纳妾了。”
“少爷对妾可真好。”
顾天和安成到白府对面不远处的一品香酒楼坐下。
“小二来壶酒,再上点下酒菜。”顾天说着还与店小二递了个眼神。
“好嘞。”店小二赶忙去准备。
“今天怕是要住店。这白闻柳定要留千千姑娘一晚。”顾天说。
“嗯,不过今晚可不能睡,要打起精神。”安成说。
午后,北万跟着林忠正和沈氏还有林南墨去白府。北万和南墨坐一辆马车。北万问道:“三哥,你又不是去见那些公子的,你跟着来干什么?”
“听你说那千千姑娘多美,曲儿多好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要亲自看看。”
“你就是想来和那些小姐们混过眼熟嘛。”
“瞎说什么实话!”
到了白府,北万也被白府的威严震慑到。
“知府大人大驾光临。”白闻柳堆满假笑伸手去迎接林忠正。
“这是一点心意。我们可以进去了吧。”林忠正不耐烦地说。
“对不住,随我来。”白闻柳说。
“这位小姐是知府大人的千金林北万小姐吧。长这么大了,还长得更水灵了”,白闻柳巴结道:“这是三少爷吧,也长成大人了。”
北万翻了个白眼,还是觉得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阴阳怪气敷衍道:“多谢白老爷夸奖。”
南墨听懂了北万的言外之意偷偷地笑也敷衍道:“谢谢白老爷。”沈氏也笑了笑。
“雨翊你也来了。”北万跑开去找雨翊,南墨自然也不想在这儿被恶心到跟着北万跑开了。
北万打量了来的公子和小姐对南墨说:“还真有长得帅的公子。那儿还有漂亮的小姐。”
“不要这样光明正大的好吗。我还要脸。”南墨把北万的头扭过来说。雨翊不说一话笑着。
“别闹了,要开始了。”雨翊对他们说。
北万和南墨还在相互斗着,锣鼓响起他们才消停。
随着锣鼓声敲响,时千在白府戏台上演了一折《琵琶记》。时千的扮相仍是极美,悠长宛转的戏腔引得台下观众一片掌声。时千在戏台上唱戏时注意到了北万一家与白闻柳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曲罢人散,北万正要离开时听到花如是说:“唱得这么烂,身段也一般,准是卖了身才能攀上少爷,少爷什么眼光看上她。”
“那女人简直没法和姨娘您比,什么青楼货色。”花如是的丫鬟附和说。
北万登时来了气,扇了那丫鬟一巴掌,怒斥道:“小小年纪,嘴巴这么臭!你最好立马向千千姑娘道歉。”
“你!”丫鬟捂着左脸瞪着北万,看见是个小姐模样便又低下了头。
“还有你,花大婶儿。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不过是个过气的戏子走了狗屎运嫁到白府做了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北万走到花如是面前骂。
花如是瞪着北万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招惹不起林家的大小姐。
“好了好了,如是快给林小姐道歉。”白闻柳赶来制止道。
花如是和小丫鬟给北万行礼道歉。北万说:“应该给千千姑娘道歉。”
“行,回头一定让她们给千千姑娘道歉,还望林小姐大人有大量。”白闻柳说。
“白公子,该管管你的小妾和婢女了。今日冲撞了我和千千姑娘就还好,若他日冲撞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北万说。
“是是是。林小姐慢走。”白闻柳行礼送客。
北万坐着马车回府了。
“妹妹你可真帅!那花如是早看她不顺眼了。”南墨解气地说。
“也不看看我是谁!敢骂我的千千姑娘,活腻了,哼!”北万得意地说。
暮色渐近,时千本想向白闻柳道别回去了,却被白闻柳拦下:“千千姑娘演得也辛苦了,今日不如暂且在寒舍住下。”
时千看推脱不了便答应了。
夜深,时千卸了油彩,换了衣裳独自坐在板凳上,越想越不对劲。他便推开了门,一下被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推倒在地。见状,时千毫不犹豫地从衣服中抽出藏起来的匕首,向黑衣人刺去。时千和三个黑衣人扭打在一起,黑衣人的剑划伤了时千的左手臂、后背,时千的匕首刺伤了一个黑衣人腹部。时千端起桌子向黑衣人砸去。时千乘机忍痛溜到门口跑了出去。凭着白天的记忆,时千找到了从里插锁的后门,逃出了白府。
白闻柳来到时千住的房间,看着被搀着站起来腹部被刺伤的黑衣人说:“真没用,你们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让他逃了。拖下去,报官吧。戏班还有几个人都杀了吧。”白闻柳想了想对阿狗说:“蒙面黑衣人,进白府杀了戏班的人,还伤了白府下人,懂吧。”
“阿狗,这就去办。”
“今日住店的人怎么这么少?”安成疑惑道。
“这不是正合我意吗。”顾天笑着说。
“的确,时千来了。”安成从二楼客房的窗户往外看到时千跑到一品香后门。
一阵剧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安成被人捂住嘴,低头看见一把绣春刀贯穿了他的身体,那把绣春刀从他的身体抽了出来。安成倒在地上,听见顾天说:“安心上路吧,一会儿时千和那些兄弟就来黄泉路下陪你。”安成吃力地转过身过身看着拿着沾着他血的绣春刀的顾天虚弱地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顾天笑了没说什么就开门,给了一品香老板几两银子。进来的店小二带了些人把安成的尸体拖走了。
时千跑到一品香后门等着。门开后,时千只看见顾天问:“安成呢?”
“他在黄泉路上等你。”顾天一下拿绣春刀刺向时千左胸。时千来不及躲,向后推了几步背抵在墙上,双手接住绣春刀,想推开顾天的刀。但绣春刀还是刺入了时千的左胸。时千的腿踢了顾天的腿,乘顾天分神,时千一把拔出刺入他身体的绣春刀。时千吐了口血,拿出匕首刺向顾天心脏。时千躲过顾天的绣春刀,横在顾天脖子上斥道:“你这个奸细!去向安成认罪去吧!”时千挥刀抹了顾天的脖子。听到动静的一品香老板和店小二赶忙跑到后院。时千听到脚步声跌跌撞撞地跑了。
白闻柳走到一品香酒楼,问店小二:“你们老板呢?”
“白老板大驾光临。”一品香许老板说。
“事办的怎么样了?顾天呢?”
“顾天在房里杀的人已经收拾好了。顾天嘛在后院,他死了。”许老板心虚地说。
“死了?”白闻柳赶忙去往后院,只见顾天的尸体被两个下人抬走。
“还有个人呢?”白闻柳问。
“这我不知道。我先前听见打斗的声音就赶来,但只看见顾大人。”
“又让他跑了。”白闻柳气愤地打了柱子一拳,疼得他呲牙咧嘴。
“小姐,该休息了。今日一回来就练昆曲,该累了。”如雪边铺床边说。
“好,我一会儿就进屋。”北万边舞着边说。
时千走到了林府门口,看了看又凭着记忆摸索到了林府后门,这后门连着的是北万的小院。时千喘着粗气倚着门框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听到敲门声,北万走到后门问:“谁?”
“是我,千……咳咳……”时千虚弱地回答。
北万立马开了门,看见时千浑身是血。时千一下倒在地上。
“千千姑娘,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先进来,我去给你找大夫。”北万弯下腰去扶时千进府。
“别,别去。”时千说完晕了过去。
“千千姑娘,千千姑娘!”北万焦急地喊。
“如烟。”北万叫住正要去睡觉的如烟,做了个手势让她把她小院所有门锁好来帮忙把时千抬进去。
把时千抬到床上后,北万叫如雪去烧壶水,让如烟去看住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北万拿出装着金疮药和纱布的盒子。
“千千姑娘,我和海叔学过一点医术,我一定会治好你。”
北万揭开时千满是血的衣裳,看见时千的胸膛不像是女子的胸膛,八块腹肌随着时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北万惊了一下:千千姑娘是男,男子!北万不敢相信,之后摸到了男子才有的部位,才羞红了脸相信。
北万给时千左胸的伤口周围用热水擦去了血,在伤口涂了金疮药,绑了纱布,又在左手臂、双手、后背的伤口上涂了药绑了绷带。北万心里挺难受的:我的美丽善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千千姑娘,太难过啦,都是假的。
北万给时千处理伤口时,时千的锦衣卫令牌掉了出来。北万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