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楔子

    前朝末帝昏庸无能,压迫百姓,时任秦凉二州刺史的晏寥携长子晏炜,次子晏熠、三子晏炽揭竿起义,一路打入京城,废末帝,自称为帝,建立大越朝。

    开国十年,晏寥驾崩,太子晏炜即位。然,大越根基不稳,各地征伐不断,胡戎进犯更是猖狂,淄王晏熠请战大北,对战胡戎;齐王晏炽出兵割据军阀,赶杀前朝余孽。

    开国十五年,晏炜因病驾崩,皇后张氏伤心不已随之而去,不足十五岁的幼太子晏峋被迫登基。晏熠驻军大北,晏炽征战不停,宫中只有刚接任父亲官职的户部尚书姜肃为幼帝鞠躬尽瘁,然,晏峋仍因缺乏教导而毫无统治之能。

    直至开国十七年,胡戎再度进犯,淄王晏熠举整个燕西军蛮力抵抗,晏峋却背着朝臣向胡戎提出求和。晏熠被迫停战,前往连玉山下的涟水与胡戎谈判,胡戎借此机会突军而起,杀晏熠,囚禁淄王府众人,占领整个大北。

    晏炽十万火急赶到大北,救回了二哥留下的一儿一女,夺回大北,将胡戎骑军杀回了连玉山北之外的地界。后又在宁辛博、赵祖耀等一众亲信的支持下,南下进军京城,逼迫晏峋退位。晏峋耻辱自杀,交檀宫与晏炽。

    晏炽登基,定国号崇安,追封晏峋为神武孝文大帝,又将二哥晏熠的一双儿女过继于自己膝下,封长女晏筱为永宁公主,次子晏峥为燕王,在大越与胡戎边界也设立了大北都护府,掌管整个西北。

    从此,晏炽励精图治,重用能臣。三年后,十岁的燕王晏峥却以完成父亲夙愿镇守大北为由请辞回大北,晏炽应允,命与晏峥年纪相仿的太子晏嶙随行历练。

    至此,大越朝开国来的一波三折总算暂时结束。

    1

    崇安二十年,天下太平,当年的战乱纷纷都隐入了京城平静而又喧嚣的日子中,再也望不见那战马红尘。

    中秋刚过,天气便一下凉爽了起来。按理说,这正是出游的好机会,京中贵女们都相约为伴,带着三两婢女小厮到那城外山湖逛一逛,更想着如那话本里写的那样,在楼阁池畔里遇上一位如意郎君。

    但姜元清是个例外,她已经在家懒了十天了,不是坐在檐下看父亲姜肃养的几只鹦鹉,就是在书房里读读写写,累了便寻个舒服地儿打打盹。

    “大小姐!您怎么睡在这儿啊!害得我好找!”

    姜元清被春潇的惊叫吵醒,她迷迷糊糊睁眼,春潇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手里还拿着本书,是她刚刚正在看的,没想到看着看着竟睡过去了,那书也因没拿稳而掉在了地上。

    “你这模样,还以为你要打我呢。”姜元清勉强抬头来冲她笑。

    春潇继续叫道:“这里是花园,又是风口,眼下已是黄昏,您要是病了看我打不打。”

    “我只是看困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姜元清说,“前几日从裴姐姐的订婚宴回来后便一直觉得乏力。”

    春潇从小看着姜元清长大,知道她不是真的乏力,她从小便不喜参与贵女们的宴会,与那些人打交道如同要了自家小姐的命一般。因此她也常常头疼,自家小姐没有朋友。

    于是春潇见她要起身,立马上前去扶她:“您困了就回屋里睡,又不是不让您睡。”

    姜元清整了整睡皱的裙摆,说:“走吧,回房,我要继续睡。”

    这花园是姜元清的母亲生前命人打造的,这些花花草草也是母亲特意遍地寻来的名贵品种,就算如今已经入秋,花香依旧不减。

    其实她三岁时母亲就已去世,对母亲的记忆并不多,可不知为何,姜元清就是对这座小花园情有独钟,永宁公主嫁入姜家成为她的继母后便无人再照料这小花园,她只好自己时不时来看看。

    小憩过后,姜元清觉得精神气儿不错,便带着春潇绕了远路回房,就当是散步。春潇也很乐意与她散步,姜元清没有交好的朋友,就会常常对她说一些自己读书时的想法,偶作两句诗,兴致来时还会针砭时弊大越朝的江山社稷——虽有几次被姜肃听见了,免不了一顿斥责。

    散步回房,春潇去给大小姐沏茶,姜元清刚坐下,便听见外面一阵匆忙的跑步声。

    “阿妤姐姐!阿妤姐姐!”

    姜元清一听就知是自己那位总是闹腾的妹妹,这妹妹与她和哥哥并非同母,而是永宁公主嫁入姜府后所生的,从小性子就张扬跋扈。

    她还没把茶杯放下,姜梓清便已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

    “你先喝口水,什么事儿慢慢说。”姜元清给她倒了杯刚刚沏的茶。

    姜梓清也没管茶热不热,一口饮尽,抓住姐姐的胳膊就说:“姐姐,你知道近日朝堂从剑南道来了位叶大人吗?”

    “你是说,叶南宗叶大人?”

    “对!”

    这个名字姜元清略有耳闻,哥哥姜源刚入金麟卫当职,是金麟卫钦察使,姜元清有时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便起身在府里转转,有时会遇上忙完一天的哥哥与父亲在亭子里对饮闲谈,讨论近期的朝堂之事,姜元清看见了,便会躲在屏风后偷听。

    从父兄的口中,姜元清也知道了一些朝政事。这位叶南宗原是前朝末年的科举状元,十六岁便中举,才刚上任不到十天,晏寥便攻入京城,前朝覆灭,他也只得回乡。

    晏炽登基后,将前朝一些未过世的可用之人又召入朝中委以重任,而这位叶大人则一直被留在剑南道,管理剑南道,直到最近才下诏入京,一入朝便被拜为吏部尚书,却又行驶着文寅楼的权利,可见皇帝对其之看重。

    “叶大人怎么了?”姜元清不紧不慢地问道,她知道自家小妹没有关注朝堂之事的闲心,她想了想,大概是与叶家的某位少爷小姐有关。

    果然,姜梓清接着便问道:“姐姐,那你可知叶家的那位叶茗英小姐?”

    姜元清不似姜梓清那般每日混迹于贵女们之中,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怎么了?”

    “过几日是她的生日宴,邀请各家小姐前去,我想着赵妍敏和宁郁那两个贱人也会去,这次我必定要把上次在裴姐姐那受的气报复回去。”

    见姜梓清越说越气,姜元清只好劝阻她:“父亲半年前才断了秦凉二州官员腐败一事,父亲因此被提为中书令,但也得罪了不少人,父亲正处在风口浪尖,是全朝的众矢之的,你还是少给父亲惹乱子了。”

    如果姜元清没记错的话,这肃政一事让晏炽大怒,临时组建了文寅楼,由姜肃带领各臣将朝廷上下整顿了一番,竟有百余名官员落马,为了稳住前朝,晏炽不得不让叶南宗回京,与姜肃共领文寅楼。

    “可是母亲说,以父亲在朝廷的地位,我们的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至于会带来什么麻烦。”姜梓清开始撒娇起来,“姐姐!姐姐!阿妤姐姐!你就陪我去嘛,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也比我会说话,你就帮我这一把。”

    姜元清根本没办法挣脱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看她就要在抓出红印来了,只好答应道:“行,去吧。”

    又嘱咐春潇:“春潇,去把我壁龛里那匹外祖父从江南送来的蚕丝布装好,给叶小姐作生日礼。”

    *

    这叶茗英刚到京城,自然是要找个机会结识各家少爷小姐,姜元清想着这叶大人与父亲同事,既然要去,那礼也不是必不可少的。

    叶府是晏炽下旨翻新过的旧院,此时因为叶大小姐的生辰而门庭若市,各家马车车水马龙。

    姜梓清刚下马车就认出了前边那辆是赵家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皇上赏赐的汗马嘛,天天栓来拉马车,还以为你赵家也就这点圣恩能拿得出手了。”

    姜元清听了不免皱了眉,还没来得及喝止住她,就被走在前面的赵妍敏听见了,她缓缓回头,笑道:“我也就在自家马厩里随意拉了匹马来,你怎么就那么大意见?”

    跟在赵妍敏身边的宁郁也嗤笑了一声:“是你们姜家没有圣恩吗,也对,你父亲在朝中久居高位,被横空出世的叶家夺了风头,当然在意那圣恩啦!”

    姜梓清立马哑了声,她刚想回怼过去,赵妍敏却早已转过身踏进叶府大门了,她只好忿忿地甩了甩袖子。

    “姐姐…”姜梓清委屈地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姜元清撅起了嘴。

    “让你谨言慎行,没必要把心思放在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姜元清叹了口气,“别给自己惹麻烦。”

    事实上她们二人并非有多么地姐妹情深,姜元清两岁时母亲过世,三岁时永宁公主下嫁姜府,同年,姜梓清出生。因是皇室血脉,再加上性子乖张,姜家全府上下对姜梓清都稍微宠溺了些。

    “是她们先找麻烦的!”

    “好了好了,先进去吧。”

    正好此时有位与姜梓清交好的世家小姐也到了,两人见了面,便手挽着手进了叶家大门,似乎是把姜元清给忘记了。

    姜元清也并不在意,她本就不混迹于这些世家圈子的,让春潇拿上贺礼后便准备自己进去。

    “阿妤!”姜元清才刚刚抬步,就听见身后有一道温软的声音唤她,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裴家大小姐裴瑶。

    裴瑶走到姜元清的身边,四处张望了片刻,问道:“怎么就你在这?不进去吗?梓清哪儿去了?”

    “梓清刚刚遇到了交好的,先进去了。说来那日裴姐姐的订婚宴我身体不适提早离开了,还没跟姐姐好好道歉呢。”姜元清说。

    “这有什么?我知道你是不喜人多热闹的,你走了也好,你不知你走后,你妹妹和那赵家、宁家的小姐吵起来了,我想要是你看见了也免不得心烦。”

    这事儿姜元清自然是知道的,裴瑶是她们这些贵女中的大姐,与广成侯是情投意合,那日订婚宴上大家看二人郎才女貌,简直羡煞旁人。姜梓清也不过说了几句想寻个如意郎君,过一辈子的幸福生活,那赵妍敏和宁郁便开始笑话她以后也似她母亲一般,虽贵为永宁公主,却嫁得并不光彩,姜家前夫人尸骨未寒便办大婚之礼,之后也没做成个贤母,偏爱自己生的女儿。

    这话当时堵得姜梓清是无话可说,姜元清就是看事发才悄悄溜走的,她实在不愿给姜梓清兜底儿。

    “还是裴姐姐了解我。”姜元清笑道,“走吧,我们一同进去吧。”

    说罢,二人便携手入了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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