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

    第二天,我很早便醒了过来,想去送送他,如果能够解释清楚,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还没等我起身,就听见了一阵弱弱的脚步声,声音很轻,我立马乖乖躺在床上装睡。

    突然一股温热的触感在我冰冷的额头诞生,我僵硬着身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的一切,不接受任何人的觊觎。”他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也就你睡着的时候可以这样和你说说话。”

    “我信你,但也信自己。”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如果有,为何不告诉我,而是去找他?”

    “你是我的妻子,他呢?”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难道在每个我熟睡的时刻他都会这样和我袒露心声?

    明明在意,为什么又要嘴硬?

    “为他流泪真的值得吗?”他心疼地用指腹擦拭着我的眼泪,俯身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唇落到我的唇上,咸咸的,那是他的泪。

    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起身坐了起来,抚着沾有他泪水的唇,陷入了深思。

    ——

    我看见即将出府的徐逸文大声喊道:“将军!”

    徐逸文披着白色的毛皮大衣,多了几丝温情,他打着伞,听到我喊他便回头看了一眼我。

    四目相对,他说的话我记得,就这样远远看一眼也是满足的,我嘴角慢慢上扬,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在寒冽的大雪天很快就凝固了。

    我赤.裸着脚不知不觉地走向了他,此行少说也有一月,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陪我过除夕。

    徐逸文低头看着我被冻红的脚,眼底的愠怒慢慢燃起,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垫着脚搂住了他的脖子抱着。

    “将军,我舍不得你走。”我擦拭着眼泪,害怕他会嫌弃我。

    “嗯,记得穿鞋都冻红了,别让人担心。”他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把我往他的怀里面送。

    “舍不得也不要哭,我会心疼。”他推开了我的手,接过兰儿手中的鞋和外衣给我披在了身上。

    “将军!”我朝着快上马车的他挥了挥手道,“记得早点回来!”

    他微微颔首进了马车。

    ——

    回到房间,我穿好衣服就提笔写信。

    卿卿已得陛下信任,一切如君所料,不差分毫。奈何二皇子识出卿卿身份,身中剧毒,需每月初七郊外相会,得半枚解药续命,卿卿惶恐,早已心有所属,故请君施援。另,卿卿已有二月身孕,胎气不稳,不宜动武,需筹划完全之策。

    我把这封信件塞进鱼形信匣子交给情儿,让她赶忙入宫求助吴从仁。

    “对了,你把这个给梁均,他会放你进去见陛下,就说将军近期并无异样,已前去柳远县复命。”说完,我便把吴轩赏赐的璞玉玉佩给了情儿,让她一道禀报。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心中不由落寞,都要过年了,还派官员去偏僻的地方,是想要他有去无回,另有所图吧!

    我开始胡思乱想,突然就有了这个念头。

    有去无回,另有所图?

    陛下最是无脑,一般做出来的决定都是几句谗言得来的,他前脚还让我监视徐逸文,后脚就派他去柳远县那种又穷还远的荒凉之地,怎么看都像是左迁贬职!

    那夜是吴从恩故意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临走前和我说什么,只要我一回头他就在,不就是等我改嫁吗?就这么笃定我会抛弃徐逸文?或者说,徐逸文抛弃我?

    有去无回,另有所图?这八个字在我脑中反复□□。

    若是徐逸文死了,他便可以堂而皇之求娶公主!

    而且吴轩那个老狐狸是隔了两个月才召我入宫的,若他早有让我做眼线的想法,何不一开始就和我说明呢?留这两个月让我和徐逸文培养感情,更加不服从他?

    吴从恩你真是卑鄙无耻!还什么会把我的孩子视为己出,分明是霸占!

    搞清楚一切以后,我飞快拿起笔把心中所想全部写在信中。

    “兰儿!你赶快去宫里面找四皇子!就说十万火急!回来替我打掩护,无论谁来都说将军走了,公主思虑过度,不肯起身,谁也不想见!”我把信塞到兰儿手里面,开始收拾东西。

    “你也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的公主。”言毕兰儿就跑了出去。

    我拿起一旁的包,往里面塞了一堆药,银子什么的,大概都是用得上的,这个毒我最多撑下去两个月,按照吴从恩的手笔,就算杀不了徐逸文,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这可不比现代,在这,有钱能使鬼推磨!

    随后我便躲避着将军府内的侍卫,从后门溜了出去。

    ——

    茫茫人海,我又该怎么去找呢,这里我都不认识。

    “大娘,这里去雍州柳远县该怎么走呀?”我拉住旁边卖包子的大妈问道。

    “小姑娘看你小小年纪,离家出走啊?”她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开始八卦起来。

    “大娘,你的包子我都要了,你赶快告诉我吧!”我把一块银子按在了桌上急切地说道。

    大妈一看,眼睛都亮了,赶紧拿起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大娘,是真的,你快告诉我!”

    “雍州地形复杂,有两条路,一条山路虽然陡,但是快,你直走在左转,看见那座夕朝山了没有?绕过去就到了,具体怎么去柳远县我就不知道了。”她把银子擦了擦,放进了口袋里面。

    “还有一条呢?”我拍了拍桌子,内心慌张无比。

    “还有一条官道,相对山路慢些,你右转看见那家驿站了没有,那边租辆马车,可以给你送那去。”

    听完,我就在思考走哪条路,却被大妈叫住了。

    “小姑娘,这大雪天的,你在外面不安全,而且还会遇见白灾和吹雪,遇见个雪崩,保不齐命都没了!”说着她便把手中的热包子递给了我。

    “大娘,包子我不要了,谢谢你指路。”

    山路快,徐逸文肯定选这条!

    ——

    吴从仁在殿中批阅奏折,看见情儿和兰儿相继来送信,蹙了蹙眉头,揉着太阳穴,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看完信后,脸色阴沉地吓人,往常他总是一脸春风,今日是真的遇见大麻烦了。

    “去!把林羽阁暗卫派去找徐逸文和卿卿,人在去雍州的山路上!”他把信物给了旁边的于照,让他赶紧跑过去。

    “还有把最近吴从恩身边的密探给我带过来。”他黑着脸,眼底的戾气在周围蔓延。

    “傅惟之也带来!”

    旁边的守卫见势,也不敢怠慢,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赶忙出去发放命令。

    ——

    日月殿。

    吴轩听见情儿的话,看着手中的璞玉,忍俊不禁。

    “父皇因何事展颜?”吴从恩笑着赶了过来,明知故问。

    “我儿心思缜密,一招解决了徐逸文,朕心甚慰!”

    “听父皇的话,徐逸文已前往雍州的路上了?”吴从恩也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一个劲地叫好。

    “是!”

    “那就先恭喜父皇了,儿臣先退下了。”说完吴从恩冷笑一声,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随从。

    “定不负殿下一番苦心。”他对吴从恩附耳轻声说道。

    梁均笑了笑,也连忙祝贺吴轩。

    “这西凉屡次进犯,徐将军终收复失地,西凉求和派公主前来联姻,不知陛下看好谁?”他看见吴轩手中的奏折,试探性地问道。

    储君之位尚还空缺,此番定是会拼个你死我活,娶了公主,就等于有了西凉的支持,更好坐稳储君之位。

    大皇子早年夭折,三皇子早已不闻朝堂诸事,在家中陪伴妻儿,了却残生,五皇子还小,只能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中选择一个,吴轩年事已高,这种事应该早早有个定夺。

    “梁均僭越了。”吴轩冷冷地说道,他的皇位还未坐热,怎可拱手让人,他是天子,是万人瞩目的,是所有人都该顺从的存在,是最神秘的人,早早定下储君之位,会对他产生威胁。

    他自以为一切都玩弄于他的股掌之中,不曾想自己的两个儿子处处算计,他现在说的话,早就被四皇子料中,他身边的人都是四皇子和二皇子的眼线。

    吴轩疑心病重,处处猜忌,前朝老臣担忧不已,四皇子风情张日,霜气横秋是个好归宿,二皇子表面浪荡不已,实则处心积虑,奈何心浮气躁,阴晴不定,容易被人左右,而且他有自己的软肋——傅绾之,现在陛下面前的红人,是他的心腹,为他做事。

    宫中的禁军也被大换血,他们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杀进日月殿的契机,蠢蠢欲动的心在夜的深处不被人察觉。

    自古薄情帝王家,吴轩是非不分,刚愎自用,群臣早已不满,反观他的两个儿子,还不如早早站好立场。

    “是,奴才多嘴了。”

    “你有何见解?”吴轩溢出一声轻笑,也许是今日心情好,饶恕了梁均。

    “奴才不懂前朝诸事,没有什么见解。”吴轩这个问题,明摆着看他是谁的人,站谁都是思路一条,还不如说不知道,他埋伏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一句话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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