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

    *

    吴轩坐在皇位上,静静地擦拭着顷云剑,反射出来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来了,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笑。

    “臣参见陛下。”徐逸文对着吴轩行礼,拿出了一本奏折。

    “逸文你怎么来了?”吴轩明知故问地笑了笑。

    “前朝律法有言,驸马不可手握兵权,臣今日到此是为了将此物物归原主。”说着他便拿出了虎符与奏折,让旁边的太监呈给天子。

    “还望陛下准奏。”

    吴轩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淡淡的表情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样子,但是他这个反应未免太过于冷淡了。

    “那朕就收下了,惟之没有和你一起来看望朕吗?”吴轩紧绷着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昭和公主在殿外等候。”

    “朕这几日未曾见公主,心中甚是想念,单独传召公主进来吧!”吴轩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徐逸文会意退了下去。

    听见吴轩召我入殿,我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起笑容进了殿门。

    “参见陛下。”我佯装出一副清纯小白兔的样子像吴轩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吴轩一挥手旁边的婢女,侍卫全部离去。

    “陛下唤惟之来有何事?”

    吴轩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下了皇位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朕初次见惟之就一见如故,喜欢得紧,以后便唤朕父皇可好?”他露出一脸慈父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

    “父皇。”我乖乖喊了出来,一见如故是假的,要我帮忙是真的,我本来就是他的一颗棋子,却不知这亦是埋伏在他身边的棋子。

    “生女定要如惟之啊!”他笑了笑转身坐上了皇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生出三分寒意。

    “父皇谬赞。”

    “朕察觉徐将军有谋反的动向,十分懊悔将惟之许配给他,惟之放心,若徐将军真当如此,朕定当为惟之谋好后路!”吴轩叹了一口气,一脸歉意地说道。

    “父皇有自己的苦衷,儿女情长不应于云国的社稷上。”

    我还是微笑着,这一切他的儿子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

    “若徐将军有任何动静,惟之都要第一时间禀报,切勿将儿女情长置于江山社稷上!”吴轩收起了笑容,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

    不容置喙的决定,命令的语气,诓骗的关心,自古薄情帝王家,又何曾对我一个毫无血缘的人产生怜悯?

    “定当为父皇效犬马之劳!”我坚定地看着吴轩的眼睛,但这份坚定不是对他的忠诚。

    ——

    徐逸文牵着我的手走在御花园里面,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将这大好春光一览无余,马上就要冬至了,但明年就会有一个小生命降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小池感叹了一句。

    鲜红的枫叶在风的煽动下,鼓足勇气脱离树枝飞向远处,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脱离舒逸区,保护她珍惜的一切。

    她可以飘到池中,每日与锦鲤耳语厮磨,她亦可以落地生根,在土壤中暗自生长,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她还可以变成他的盔甲,即便是力量薄弱,但也不负此行。

    “嗯。”徐逸文转过身,替女子摘下发丝中隐藏的花瓣,放进了她的手中,微微一笑。

    “把你安排去哪了?”我缩在徐逸文温暖的怀中若有所思地问。

    “我有时候希望你可以迟钝一些。”徐逸文敲了敲我的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不会连除夕都不能和我一起了吧?”我一脸不舍地看着徐逸文,本来还想着除夕的时候告诉他还有祖母我已经有身孕了的。

    “雍州柳运县,要去处理一些公务,尽量早些。”

    “那么偏僻,来回都要一月有余了。”我低下头看着小腹不禁失落起来。

    “嗯,一些私事和一些公务,非去不可。”

    ——

    天色渐晚,吴轩又叮嘱了我一些事情,徐逸文只好在宫外等我。

    还没等我走出几步就被一只手拉到了角落,还没等我叫出来,他就事先按住了我的嘴,还扔了一颗药丸进肚。

    “卿卿。”他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手。

    我知道这个熟悉声音肯定是吴从恩,是我欺骗了他,可这一世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你是何人?刚刚那个药丸是何物?卿卿又是何人?”我试图推开他,但是好像都是徒劳。

    “我知道你是卿卿,卿卿最喜欢岚风芳的口脂,喜欢含春阁的香粉,喜欢颜容房的胭脂。”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是一直在诉说着我的喜好。

    “卿卿还喜欢吃糕点,尤其是梦春阁的桂花糕。”

    “请公子放开手,我不是卿卿,也不喜欢这些,口脂香粉胭脂都是巧合罢了,那个药丸到底是什么?若你不说,我便喊人了!”

    他松开了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卿卿,我能给你最好的一切,为什么就要和他在一起?是我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认识你,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请公子自重!”强装着镇定,但我的内心十分担心被他认出来。

    “我从来没有碰过你,哪怕是一根手指,徐逸文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他做那么多吗?”他的语气中多了些许愤恨,气压低到让我不敢呼吸。

    “将军待我自是极好,我不认识公子,就只想问一句,那个药丸是什么?”

    “不认识我对吧?我叫吴从仁,请卿卿不要再忘了,每月的今日我会给你半颗解药续命,但我要在郊外的名苑里见到你。”他带着些许逼迫和威胁的语气命令着我。

    “二皇子这是谋杀公主?我如何得知什么郊外的名苑,请二皇子赶快把解药拿出来!”如果我是一个人,那还能看看我那三脚猫的医术能不能解开,可是我现在是两个人,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是又如何?这个毒可是我专门找人为你研发的,他徐逸文再大能耐又能如何?我只求每月都能见你一面,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比他少。”在昏暗的角落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顺从。

    “二皇子怕是认错人了,快点把解药拿出来,我是有一个妹妹叫卿卿,但早些年她便不知所踪了。”

    “巧了,我宫中还有一个和公主长相一般无二的侍女,说自己叫妙儿,公主可识得?”

    “二皇子请把解药拿出来!”我没好气地嚷道。

    “卿卿,原谅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除非你改嫁给我。”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在月色的照耀下更加恐怖。

    “二皇子请自重!”说完我便推开了他,转身就要走,却看见了徐逸文离开的背影。

    原来他是故意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的!如果真的爱,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幸福?

    “看吧,他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信任。”他双手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笑着。

    “卿卿,你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小心动了胎气。”他走到我的身旁,一脸温和地看着我。

    “你既然知道我们有孩子,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幸福?你这不是爱!”我双眼通红地看着他,这种自私的爱根本就是执念!

    “我爱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只要你回头,我就会一直等着你,他嫌弃你和孩子,我不介意,我会把你腹中的胎儿视为己出。”

    我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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