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这话十分理所当然,更理直气壮,安留月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无耻的话。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黄永安。

    “我说你们一家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跟你们黄家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我不来,家里的活谁干,你们黄家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给你黄家干活,你们是花钱雇我做工,还是怎么着,我欠你们家的是不是。”

    “是大嫂说,可以请你来帮忙。”黄永安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说出的话也少了几分底气。

    安留月就差笑出声来,她对着五官隐没在夜色里的黄永安脸部瞅了了瞅,不屑道:“你脸可真大,你嫂子说请我帮忙,我就得来?”

    “大嫂说,你对她好,不会拒绝,而且,也是因为你走了,大嫂才会这样,你就是留下来帮上两天忙,那也没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吼!你说什么?”安留月这下是真笑了出来,只不过她的笑声一点都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荒缪到无语的笑。

    在跟着黄永安来这里这里之前,她是真的以为王巧的情况应该很不好,甚至在心里是以为更坏。

    来了之后,看到王巧睡在床上哭成泪人,也知道王巧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状况也不算太遭,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并没有多想其它。

    就算是王巧在屋子里说了让她留下帮忙,话里在怪她离开黄家的事,她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但心底对王巧,还不曾有什么太过不好的观感。

    毕竟王巧现在情况特殊,身心都受了伤,情绪上不好,也能理解。

    可当她听到黄永安不要脸的说出让她留下干活的话后,还是王巧嘴里说出来的,她就怀疑王巧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她跟王巧什么关系,也就相处过一段时间,王巧给她送过几次东西,两人比陌生人肯定要熟悉,勉强也算得上友人,可这友人也有界限。

    让她过来黄家干活,凭什么啊。

    “黄永安,我以前只以为你是迂,好的坏的你都听你娘的,不过你本性还算不上太坏,只要没了你娘,不管谁嫁给你,这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可今天我才发现,你不是迂,你是有病。”

    安留月说到这,抬手指了下黄永安的脑袋,“我之前给你那一下,也没怎么样,没把你脑子打坏,你怎么就这么理不清。”

    “留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来?”黄永安听安留月说了这么多,心中已经明白她这是在嘲笑他脑子不好,他却对这嘲笑不关心,只问关注的问题。

    安留月连想都不想,直接回他:“不来。”

    “那怎么行啊,你不来的话大嫂怎么养身体。”黄永安急了。

    安留月转头就走:“那是你娘,你哥,还有你该想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我大嫂是因为你才摔的,要不是你非要走,大嫂也不会去水边洗衣服,更不会摔倒。”

    黄永安抬脚跟在后面,嘴里说出的话,每一句都让安留月心里在冒火。

    她是真不知道黄永安和王巧竟然还把这事算在她头上,要是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过来,大半夜给自己找不痛快。

    “黄永安,你嫂子的事,你最该的怪的,是你,你娘还有你大哥。”安留月又一次停住,转身怒怼,不等黄永安再开口,她继续道:“我给了你家二十两银子,这钱比你给我的聘礼要多出十两还多,你家拿了这二十两,我跟你们家就没有一点关系,从此你我一别两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的我的独木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拉起微生瑞的手,大步向前走。

    黄永安追在后面,不依不饶,“留月,你不能这样算的,那钱不是我们家要拿的,是你逼着我们拿的,留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大嫂对你那么好,你都已经害得她这样,你不能什么都不管。”

    “我管什么,黄永安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大嫂的事,是怪你,你娘和你哥,要不是你娘你哥逼着她干家里的活,让她在屋子里好好养着,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你怎么能这样说,村里的别人家女人怀着肚子不都是照样干活,大嫂娇气,你要是在这里帮着,她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留月,咱们要讲道理。”

    “讲道理,黄永安,我看你是失心疯,你这样的歪理也算道理,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安留月被黄永安追得烦躁,正好脚上踢了块土,弯腰抓起来对着身后就是一扔。

    黄永安躲闪不急,心口被砸了个正着,好在土块并不是太硬实,砸在身上也松散开,哒哒哒掉在地上。

    他一手拍在着心口上的土,还要说话呢,第二块土砖头已经又砸在他的肩膀上。

    “留月,咱们讲道理好不好,你别砸。”

    “谁跟你个无赖讲道理,给我滚,你再敢跟过来,我就把你脑子砸烂你信不信。”

    安留月这话一放出,黄永安还要继续追的脚步就停了。

    他是信安留月是说到做到,可真让安留月走,他又不甘心,急得原地跺脚,“留月,你不能不讲道理。”

    “呸,你才不讲道理,你全家都不讲道理。”

    安留月将手里的土砖块往黄永安站的方向一扔,继续拉着微生瑞走。

    这次黄永安没再跟过来。

    两人出了黄家村有一段距离后,微生瑞转头向着来路看了一眼,问安留月:“到底怎么了?”

    “没事,遇到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安留月把头扭过来,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

    天黑看不清嘴巴的动作,微生瑞连猜带蒙,只得出安留月说的话跟脑子有关。

    他稍微想了想,还是问道:“他大嫂怎么样?”

    “没事,养养就好。”安留月说道,说完又意识到天黑微生瑞看不见她嘴巴的动作,比划道:“回去跟你说。”

    这句话微生瑞懂了,他点点头,不再问关于在黄家的事。

    两人脚下不停,借着头顶的星光往家走。

    一路安静,路边两旁的茅草在黑暗中高高浅浅,有时候还会因风摆动,发出沙沙声。

    在几年前寻找被何赛丢掉的安留花时,安留月走过两次夜路,那两天晚上,一晚是月亮很亮,她一路借着月光走路,另一晚是跟今晚一样,无月光,只有星光。

    那晚她一路哭,一路找,最后在去她二姐夫家的路上,找到睡在草里的安留花。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走过夜路,那次跟今晚一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路,那路上的茅草比我都高,还刮风呢。”

    安留月想到找安留花的事,也就跟微生瑞说起话来,可惜微生瑞听不见她说话,更看不见她的嘴在动。

    他耳中的世界,还是跟往常一样安静无声,连一丝的声都没有。

    安留月知道微生瑞听不到,更不指望他会回答,她继续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我那晚其实都吓死了,我一边喊留花的名字给自己壮胆,一边就在心里想,这草里有没有妖怪野兽。”

    “要是有,我还没找到留花,会不会就被吃了。”说着,她向着路边的茅草从里看去,并伸手抓住里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茅草,用力一拽,那茅草就被拽断。

    她拿着手里半截茅草在半空甩了甩,“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胆子其实也挺大的,比安留宝强多了,他现在都不敢走夜路,这么大个人,连晚上起床撒尿都不敢出门,我娘还专门搞个尿壶给他,让他晚上就尿壶里。”

    话题扯到安留宝,安留月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开始数落起安留宝的一些糗事,像什么尿床,怕蛇,被她半夜脸上画着的乌龟吓哭。

    她自己说得开心,自说自话的,就算是没有微生瑞在旁边搭腔,也说得起劲很。

    两人走到一个很大的塘边,她又说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我以前听说,像这样的大塘里面,都有水猴子,半夜的时候会蹲在水边,然后拉走夜路的人下水,把路人淹死。”

    这个故事说完,安留月觉得起了一阵风,她往黑乎乎的水面上瞅一眼,缩了下脖子,“我那晚找留花的时候,还害怕她会被水猴子拽水里去,我就胡思乱想,还在水塘边一点点找。”

    “你说我那时候,胆子就这么大呢。”

    她歪着头去看微生瑞,恰好微生瑞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黑暗里对视上,即便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形状,也知道身旁的人在看自己。

    微生瑞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拉着我走吧。”

    安留月伸手拉住微生瑞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近了不少。

    微生瑞十分自然的任由她拉着,什么也没说。

    这一晚的事,安留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起床后,她又去了一趟镇上,重新买了包红糖,准备隔日就去看她二姐。

    却不想在从黄家回来的第二天傍晚,黄家两兄弟,带了一些人,抬着黄秋玲冲进铺子里,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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