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按理说这侯府戒备应当森严,可姜言詹来去跟回家似的,丝毫不见有何困难,“殿下几时来的?为何都没个声响?”

    “刚来不久,”接着又替自己斟了杯茶,“怎么,侯府日子过得太舒坦,人都傻了,有声响我们不都全得完蛋。”

    徐妠懒得接话,只是将刚刚郁碧送来的帖子递了过去,“我才回京,为何长公主特意点名邀我同去?”

    姜言詹接过,打开看了两眼,“昭惠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她说话分量极重,群芳宴年年由她张罗,邀的都是京中贵女,去参加这群芳宴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为何邀你,许是对你这个刚进京的徐娘子有些好奇吧,她可是位贵人,你可得抓住机会。”

    徐妠觉得所言也有理,闻言也点点头,接着又问道,“殿下觉得,徐嫚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那妹妹?”这问题着实有些为难他了,“我还未曾仔细查过,不过据京中传言,她温婉贤淑,是京中女子典范……”

    他还未说完,便见徐妠单挑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盯得他竟有些发怵,“怎——怎么了。”

    “那照殿下所言,徐嫚确实是一个顶顶好的人。”徐妠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感觉吓到了,怎么听他夸徐嫚心中会有些不安和生气,真是好生古怪。

    “有话直说。”姜言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没什么,”她说着突然向姜言詹凑近了些,“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殿下似乎也不能全然相信,京中传言里,七殿下可不是一个好人啊。”

    “哦~”,这话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趣,“那娘子听到了些什么传言。”

    “沉迷酒色,”

    姜言詹点点头,“嗯,继续。”

    “放荡不羁,”

    “还有呢?”

    “徇情失义,”

    “纵欲过度?”

    他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也是敢说。”

    只见姜言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变得深沉凝重,表情陡然严肃起来。

    他将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他放轻脚步走至门口,飞快地打开门,将门外偷听的人拉进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那人陡然被扯进门,身子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是郁碧。

    “娘子,救我,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多说一字,与在客栈那天一样,我——我定会闭紧嘴的,娘子——”郁碧压低声音,朝着徐妠求救,因为她再傻也看得出那江公子眼中的杀意。

    姜言詹不管其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便要刺去,徐妠抓住他的衣袖,“我院中突然死了一个人,你要我如何交代。”

    郁碧像是看到了救星忙向徐妠身边挪去。

    “你且宽心,自是有办法的,”说着将刀柄转至前头向她后颈敲去,人一下便软着晕了过去,“只是这人是定不能留了。”

    看着徐妠眼睛红红的,似是有些不忍,“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生出了感情,你莫不是对她心软了吧。”

    徐妠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你解决好便行。”

    只见姜言詹打开窗,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黑夜中窜了出来,姜言詹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那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两手提着她飞快地离开了,全程未执一言,也没有一个多余的举动。

    直到姜言詹离去许久,她才将窗关上,在窗前吹了许久的凉风,她的确生出了不忍。

    但也只有那一刹那,很快她便又清醒过来了,毕竟她知道唯一能够全然相信,能够保守好秘密的只有死人。

    死了便死了吧,反正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只是有些可惜。

    来徐府后她第一次感到长夜难眠。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她便醒了过来,推开门院子里一切如常。仆从忙着清扫昨夜被风挂下的落叶,几个丫头提着水拿着布四处擦拭着。

    陈丹春本在院中为那些花草剪枝,转头便见徐妠站在门口,见她眼下乌青,“娘子,你这是怎的了,昨夜不是休息得挺早,待会儿要郁碧……郁碧来了。”

    徐妠闻言看去,便看到郁碧全须全尾地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娘子,怎的起如此早,早膳还未备好呢。”

    徐妠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在做梦,在背后猛掐自己的手心。

    痛,痛的她想龇牙咧嘴。

    这不是梦,郁碧竟毫发无伤地站在她眼前,但以她对姜言詹的理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知道秘密的闲人存活于世的。

    郁碧对她笑着,“娘子,您若是没休息好,不如再去小憩一会儿,反正早膳还未备好。”

    “郁碧,你来替我更衣梳妆。”闻言,郁碧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徐妠一同进了房。

    待“郁碧”关好门,徐妠这才开口,“你究竟是谁?”

    “娘子这是说什么玩笑话,婢子就是郁碧啊。”

    见那人没有实话,徐妠接着说道,“帮我将从左冯翊带回的陶人找来。”

    那人闻言乖乖去一旁的箱子中翻找,徐妠更加坚信这人不是郁碧。

    “她……死了嘛。”徐妠突然说道。

    见还是瞒不过,“郁碧”开口说道,“死了。”

    “他还是太小瞧我了,没必要连我一起骗。”徐妠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外头叽叽喳喳地徐妠听不真切,似乎是陈丹春在询问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丹春敲了敲门,“娘子,小厮传话说侯爷要前来陪娘子用膳,看样子快到了。”

    那便宜爹来了,徐妠自然是要出门相迎的,她起身拿出一只木簪将头发盘起,穿上了府里新送来的春衣。

    徐妠开门正迎面撞上他进院子,“阿父来了,是妠儿的不是,有失远迎。”

    徐承安一见徐妠便倍感欢喜,昨日忙着处理公务,忙了一日没时间来见她,今日恰巧休沐,一得空便一早就来了。

    “无妨,无妨,妠儿回府后,怎看着愈发清瘦了,可是吃住上有什么不习惯,”徐承安看女儿在自己面前如此局促,心中是越发心痛。

    徐妠莞尔一笑,“劳阿父费心了。”

    待他们坐好后,早膳便一道接一道地送了上来,徐妠努力扮作着温婉的模样,替徐承安布菜,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她在一旁一声不吭。

    徐承安按住她的手,拍了拍,“够了,够了,妠儿自己吃好便行。”

    徐妠闻言果真拿起自己的碗筷,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用完膳后,徐承安也不知还能同她说些什么,想接着留下来,却也寻不出一个由头。

    离去前还转身叮嘱道,“妠儿,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便跟陈媪说,她会去帮你准备的。”

    徐妠福身,“知道,谢阿父,阿父慢走。”言简意赅,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徐承安离开,背影还带着些许落寞。

    徐妠瞥了眼一旁的“郁碧”,那人便识趣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见徐妠迟迟不开口,那人说道,“娘子有什么便直说,想问什么,问她死时痛不痛苦,还是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徐妠没接她的话,“确定不会露出破绽吗?”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般不会,若是露出破绽来,让这个‘郁碧’再死一次便可。”

    “那你是何人,你是用了易容术吗?”

    还不等她回答,房里的窗子悄无声息地开了,“郁碧”朝那边行礼后便退下,去门口守着了。

    徐妠顺着她行礼的方向望去——姜言詹竟在白日来了。

    她心里冷笑着,这人是真不将徐府护卫当回儿事。

    “殿下是嫌我命长?”

    见徐妠有些冷淡,姜言詹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帮你答疑还不好?”

    徐妠冷笑着,“自然好啊。”

    “那人是死士?”

    姜言詹点点头,“不错。”

    两人接着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春光正好,何不同游?”姜言詹先打破沉默。

    回京城后她便径直回了徐府,来徐府这几日确实还没出去过,也没有法子出去。

    看徐妠一脸怀疑地望着他,“只要娘子想,都能办到。”

    “去哪?”徐妠问道。

    姜言詹拿起挂在一旁的幂篱替她戴上,接着带着徐妠从一旁的窗户离开,徐妠拖着衣摆艰难地翻着窗,还一面向四周望着,生怕被发现了。

    走出院后,姜言詹观望了几眼护卫,抓紧时机,提着徐妠窜上房顶,徐妠不敢乱动,抓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在几个屋顶上来回蹿。

    待徐妠双脚踏上地的刹那,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若不是姜言詹在一旁扶着,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果然富贵的地方都千篇一律,这街市倒与左冯翊的像的八九不离十。

    姜言詹陪她在街上闲逛着只当作散心。

    贩卖的小贩们热情招揽着顾客,叫卖声此起彼伏,源源不绝。瓦肆传出的琵琶声、笛子声、打击乐器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掩盖了大街上的嘈杂声。

    街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贾争相采购,行人们穿行于各摊位之间,两人就这样静默着混迹在这嘈杂之中。

    不知不觉间,徐妠竟被他带着来到一座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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