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叶欢三日后见到秦亭,险些没认出来。

    秦亭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眼底一片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叶欢没多问,不用想也知道秦亭经历了什么。她招呼秦亭上马车,随后马车夫一声“驾”,马车开始驶出宁城。

    两人在马车上始终保持沉默,最后还是秦亭先开了口:“我们去哪?”

    叶欢正看向窗外,闻言扭过头,道:“锦川。”

    先前秦珏总说锦川的宣纸多好多好,她倒要亲自看看,锦川到底长什么模样。

    秦亭也没多问,她的任务,就是跟着叶欢,将每日所见所闻记下来罢了。

    “你去过锦川吗?”

    “去过。”秦亭终于有了些活气,“我五年前就开始走南闯北,这宁国每一处土地我都踩过。”

    叶欢点头,“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秦亭一时间也描述不出来,静默许久,她才道:“是一个,很宁静的地方。”

    锦川处于宁国正中央的位置,论地段,比宁城还要好些。文人墨客最喜欢聚在锦川,那里山好水好纸也好,是个吟诗的好地方。如秦亭所言,在寸土寸金充满利益的宁国,锦川是唯一一个慢下来的地方。

    “那在锦川开美甲店,你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秦亭直截了当地否决叶欢的想法,“锦川那地方,你去开个酒楼或许还有出路,开美甲店简直比登天还难。”

    叶欢对秦亭的答案表示赞同,但人总是要创新,现在不可以,不代表以后都不行。

    秦亭看穿叶欢的想法,不禁蹙眉道:“你真打算了?”

    “不然我去锦川干嘛?给你们买宣纸嘛。”

    “锦川商业不发达,你这样的话,容易血本无归。”

    叶欢笑道:“美甲这东西,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心动的。如你所言,锦川那么漂亮,男子应当也不少吧?只要有男人,这美甲店就不愁开不下去。”

    秦亭默默打量着叶欢,见叶欢神采奕奕的模样,和在皇宫里畏畏缩缩的流氓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儿。她也算是清楚,为何眼下人手紧缺,陆释疑不惜派出她跟着叶欢了。

    马车出了宁城,又走了一夜,终于踏进了锦川境内。

    到了客栈,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此时刚开春,锦川的树冒出绿芽,凉意中杂着湿气,叶欢在宁城干燥的环境中呆惯了,初来乍到,倒是有点不适应锦川的气候。

    “不习惯?”秦亭见叶欢搓胳膊,哼了一声道,“锦川和宁城气候完全不同,你小心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叶欢听到这四个字头皮都炸开了。

    这滋味她可是真真切切感受过的,过敏、上吐下泻已经不算什么了,最难受的是人无时无刻不处于水肿状态,身上还起红疹子,又不能抓,只能硬生生挺着。

    叶欢希望自己只是短暂地不适应,千万别整个水土不服。

    “辛苦。”叶欢给马车夫付了银子,便和秦亭进了客栈。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叶欢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先上一桌好菜。”随后转头看向秦亭,“你和我住一间?”

    秦亭嗯了一声,叶欢回头嘱咐小二开一间房。不一会儿,小二领两人上楼。

    客栈是小了些,但屋内布置尚可,尤其是床,看起来又大又舒服。

    “还行吧。”叶欢大剌剌地躺在床上,缓缓合上眼,“坐了一夜,真累死我了。”

    秦亭在外闯荡,有时只能在树上将就一晚。于她而言,在哪住都一样,有床当然更好。她放下包袱,盯着叶欢若有所思道:“你带了多少钱出来?”

    “没带多少啊。”叶欢换个姿势继续躺着,“就一钱袋。”

    秦亭瞪得眼珠子快突出来,“你,你出来做生意就带了一袋子钱?”

    “这我都觉得多了呢。”叶欢道。

    疯子。

    秦亭在心里骂道。

    方才她真是看走眼了,竟觉得叶欢精明,再精明的人做生意没有足够本钱那也是扯淡!

    她统共也就带了十多两银子,还妄想吃叶欢的喝叶欢的,再这么下去,她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宁城。

    叶欢察觉到秦亭有点负气,她也不燥,而是翻了个身慢悠悠道:“秦亭你放心,我绝对少你吃喝。陆释疑说是让你来保护我,实际上是监视我对吧?杨天易的事,你应当也略有耳闻,我们的目的本质上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你就信我吧,不做上宁国首富,我是不会罢休的。”

    “你话说得好听。”秦亭不耐烦道,“我是不懂做生意,但是锦川盘个铺子不比宁城便宜,你那一袋子钱能搞定?”

    “谁说我要花自己的钱了。”叶欢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了你也不懂,走吧,下去吃饭。”

    这一路上叶欢一直在啃干粮喝冷水,急需点有滋味的东西满足下口腹之欲。小二已经将菜码好了,正准备上去叫人,叶欢喝秦亭就下来了。

    看着热乎乎的饭菜,叶欢开始大快朵颐,一旁的秦亭掰了块馒头,小声嘀咕道:“心真大。”

    “不然能怎么办呢。”叶欢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急要是有用,把我急死都行。”

    不得不说,叶欢言之有理,秦亭寻思片刻,发现自己不知道在急什么。她叶欢做生意做成什么样关她屁事,她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着叶欢。

    酒足饭饱后,叶欢和秦亭又回了客房。

    “折腾一夜,累坏了吧。”叶欢褪去外衣随意挂上,而后躺在床上,闭上眼开始嘟囔,“我们两个明日开始行动,我谈我的生意,你负责收集你的情报。对外就说你是我带的伙计,明白了吗?”

    秦亭特别烦叶欢说教的模样,这辈子能说动她的只有秦珏,她叶欢算个老几。

    “明白了。”秦亭眉心皱起,这才第一天,她对叶欢几乎失了耐心,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秦亭背对叶欢脱衣服,殊不知身后的叶欢睁开眼,嘴角挂笑。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秦亭当初让她不舒服,她也必须让秦亭难受一回,一报还一报,过节才算翻篇。

    不过秦亭到底还是个小孩,她也不至于刁难太多,顶多打打嘴仗。这孩子毕竟是秦珏带出来的,看在秦珏的面子上,她也不打算继续为难秦亭,不然回宫秦亭再向秦珏告上一状,犯不上。

    秦亭不知道叶欢的心思,换好衣服时,叶欢已经闭上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从包袱里翻出一个折子,又问小二要了笔墨,书写起叶欢今日的活动。

    叶欢闻到墨香,她倏地起身,这一举动把秦亭吓了一跳。而秦亭眨巴眨巴眼,又继续写起来。

    “挺负责啊。”叶欢猜到秦亭在写什么,嘻嘻一笑,“记得把我写厉害点。”

    秦亭暗暗翻个白眼,没搭理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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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老阁主,秦亭已和叶欢一同启程,前往锦川。”

    坤宁宫内,陆释疑跪在地上,向秦珏汇报叶欢的状况。

    秦珏抿了口茶,“起来吧释疑,操持玄机阁还要抽空和我汇报叶欢的动向,辛苦你了。”

    “属下之责罢了。”陆释疑站起身,她盯着秦珏,抿抿唇道:“老阁主,关于玄机阁公开一事,皇上她……”

    “暂时不会。”秦珏顿了顿,“但她也没有消除这个想法。”

    陆释疑呼吸一滞,她觉得皇上不会拎不清其中利害,不过对皇上来说,玄机阁也是个棋子罢了,哪怕在坊间遭人唾弃,对皇上也不会有直接威胁。玄机阁只动风气差的权贵,可正是这些权贵撑着宁国,到时真扒出来有律师的悬案半数是玄机阁做的,玄机阁会置何境地,陆释疑想都不敢想。

    秦珏叹出口气,“我不该惹皇上生气。”

    不惹秦世离生气,他就不会进坤宁,秦世离也不会想着法子将他的身份公诸于世。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秦珏觉得讽刺极了,秦世离也知道玄机阁出身不光彩,想把玄机阁包装成宁国的英雄,好让他名正言顺坐上皇后之位。

    可他从来都不想。

    “老阁主,别这么说。”陆释疑也知道秦珏的苦衷,夹在玄机阁和皇上中间,一定为难极了。

    事到如今,秦珏也只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秦世离的情绪阴晴不定,他还是得哄着来。好在秦世离自从那日提起玄机阁后,就再也没来过,秦珏也不打听秦世离的事,在养心殿看见秦世离和男宠交合已经够他恶心了,他只祈祷,秦世离千万别一时兴起和他行房,他现在没有武功,打肯定是打不过秦世离,只有被逼就犯的份。

    “罢了,皇上开恩让玄机阁的人出入坤宁宫,便是好事。”秦珏没留丫鬟太监,他独自生活惯了,受不了人伺候,有人来陪他偶尔说说话就不错,“叶欢若是有动向,记得告诉我。”

    “是。”陆释疑应道,神色却复杂。

    如果她们只是普通人,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劫难。不过想起玄机阁里的破事,她又庆幸秦珏不用经历生离死别,看秦亭和程之禄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只觉得可怜。

    秦珏见陆释疑看直了,挑挑眉道:“还有事?”

    陆释疑回过神,拜了一拜,退出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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