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早读声与无精打采的夏悸格格不入。
桌面被人擦拭过一般，此刻放着借来的练习册跟林宇买的早餐。
夏悸没去阅览过那个网站，也知道它们已经被林宇删了，同一场无因果的事件，但有些人一时间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跟着局势走，夏悸又一次被他们当成了话题对象。
“高考在即，你们也要进行合格考，不要松懈，一些言论全都抛在脑后，这不是你们此时该跟风的事情。”陆羽在上面讲话，两天不见，这班内的气氛更古怪了，陈立没来上课，李健恒在另一侧的墙边，看见她就避开眼。而其他人，只是闭口不问不谈。
“一班自古以来都是纪律优秀班级，我不管你们成绩怎么样，还是自身荣誉怎么样，在学校就得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再有违反班级秩序的，打架闹架有报复心理倾向的，通通给我回家反省！”
“传播谣言在我们班也有，创造谣言者也有，别人过得好与不好跟你们有何相干，你们是学生，是未来高考后迈向国家的栋梁之材，你们学了这么多年，接受这么多项高端教育，就是让你们敲打键盘动口动手的评论别人的家事吗。”
“既然都这么闲，以后作业量翻倍，每天放学后二十分钟原地做套试卷。我的班级里不需要闲人哑口套白话，如果你不想听，可以，回去些一千字假条家长签字交给我。”
她的木尺在桌面上重重的敲打下，其他人都低着头，有的盯着桌面，有的坐着题目，神情凝重，真的像犯了滔天大罪。
夏悸茫然，她虽是第一次见班主任发怒，可这些对她来说犹如小事。
她没做错事，她一直都是被事缠绕那个。只是她们都不自知。
“班内已经有两个被劝退了，年级前十又怎么样，班级干部又如何，规矩就摆在那里今天就算是年级第一或者是校长他儿子犯错也没有特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处罚的一项都不会少。”班主任打破寂静的环境，推开黑板，屏幕上是语文课题。
“上次考试的作文大家都做得一塌糊涂，上五十五的还没有十个人。”她的语气平静下来，在屏幕上点着下一页，上面拍着两张字体优美，比划行云流水的作文页，篇幅左上方有个电脑批注，六十分的作文分数让全班不禁传出感叹。
“我们班两张满分，这张是夏悸的，另外一张是叶庭何的。”
说着，她看向边上个不起眼的位置，那儿的椅子无人，桌子摆的端端正正，夏悸有些好奇谁跟自己一样，也就看了过去。
叶庭何没来，夏悸回眸，注视着自己桌面的摆设，跟他的相似。
她对班内的人不熟，平时也没去识脸，以至于她不知道这个叫叶庭何的男生长什么样。
夏悸看了他的作文，字体工整，内容充实，跟自己的思路很像，像到……专门研究过她的写作思路一般。
夏悸皱了下眉头，她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落感，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笔。
“你跟瑶瑶姐最近怎么样了？”
昨天的对话后，夏悸对林宇有了新的改观，这人不是爱讲话的性格，把局面看得透彻，本以为昨天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会变得尴尬。
食堂对桌，夏悸吃完饭，想起孟瑶曾拜托她打听林宇的信息。
林宇笑道：“一个认识不到五天的朋友，能怎么样？”
“哦，也是，认识的时间是有点短。”
“怎么了，她让你来套我话了。”林宇的筷子夹起一粒米，又掉了回去。“你可别给我乱引线，我不谈恋爱的。”
“话说……你有喜欢的人吗。”夏悸像没注意到不谈恋爱几个字，她想起之前的一些事，将好奇问出来。
林宇又笑了一次，但他没有做回答，也没有动作。
“不谈恋爱也挺好的，不影响学习。”夏悸见他不想说，就给自己接话了，她埋头干饭，不一会儿就吃完起身打算离开。
林宇照常送她，与孟瑶相见时，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有其余动作。
孟瑶拉着夏悸进里边，还不忘回头喊林宇：“看你不想进来我就不招待了，夏悸就交给我吧，待会见！”
“嗯。”
人流不算多，夏悸边干活边跟孟瑶说话，孟瑶把她的手举起来看，伤口愈合的挺快，手腕的红肿也淡下去，孟瑶满意的点点头。
“你知道了？”夏悸诧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孟瑶应该在论坛被删之前看过。
“可不是吗，急死我了。你们学校的人是光有智商没情商吗。”
夏悸淡笑，不做评价。
孟瑶说：“说真的，我差点就从餐厅狂奔到你们学校把那些人教训一顿了，小屁孩不乖乖学习天天想着害别人，这招我出生时就不玩了。”
夏悸把东西装到一起，垂眸，看不出何神色：“他们能害我什么呢，总不至于找人把我给堵了。”
孟瑶立刻抬头，对夏悸说的这句话感到震惊，她隐约觉得夏悸真让人堵过，不然怎么真的这么淡定。
夏悸又笑，说：“瑶瑶姐，这份加冰吗？”
孟瑶看了眼单，摇摇头说不加，她伸手把夏悸掉下来的发须拢到耳后，问道:“对了，小裴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会知道的，林宇会告诉他。”
“那就好。”孟瑶还在为夏悸这件事抱恙:“我高中时候班里也起了一项网络暴力，那时候她都没反抗，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敢吧。”
“不是不敢，是那个女生有个喜欢的人，这场暴力就是说那个女生配不上那个男生。因为那个男生真的特别优秀，而且人长得也不差。”
夏悸神情恍惚，漫不经心的回答:“那为什么不敢反抗，怕影响那个男生吗。”
孟瑶继续说:“不是，是那个男生，是最开始的施暴者。”
外边传来一阵燥热，一个人点餐，李怀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听到这里，夏悸手中的动作顿了一秒。
“女生家里属于小康家庭，她成绩中下，在班内不算活跃，人长得挺小巧的，虽然我当时也没有多注意到。”
“她被我们发现，是我们学校有一个人向她表白了，当时我们挺惊讶来着，反正是同班同学，就看起热闹了，他们走的挺近的，引起了男生的注意。”孟瑶挑眉，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因为那个表白的人之前跟男生打球的时候用了阴招，伤了他一条腿，害男生无法长时间运动。”
“男生可是体育生啊，这伤痛足矣伴他一辈子了，因此他们就结下梁了。”
夏悸又弄了一杯，她吸了一下鼻子。
“表白者跟女生在外面约会的时候跟男生撞见了，本来没什么事的，可那个表白者偏要去炫耀，他们本来是没关系的，被这么一搞，女生惨了，被男生的朋友拍照发到贴吧上。”
“男生本来就是很受欢迎的懂吧，那个表白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伤男生，原本就被男生的女生团恨之入骨，现在又有件可以让她们评论的事情了。”
“那个女生也被拉进去，她曾找男生解释，可男生不听，反倒是男生边上的朋友替她解围。”
夏悸垂眸，评论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女生先跟别人出去约会，又喜欢男生，自相矛盾。”
“应该不是约会，我也没去了解太多。”孟瑶皱眉，她有点记不清，继续说:“好个鬼啊，那边上的男生拍下这一场景，又在网上添油加醋，女孩彻底没人帮忙的，然后一开始表白的那个人也不说话，因为这一热度起来，表白那人没受影响，女生去厕所时候被泼冷水，桌子上都是残留的油墨垃圾。”
“最后是他们学校发现了这件事，女生的家长闹起来，男生家里有钱，又赔又道歉的，不过那场景，看着真不像道歉，就划过去双倍的精神损失费，一句不好意思就没了，连道歉都不是他们本人写的，我的天，有钱任性。”
夏悸说:“至少她有爸妈帮忙不是吗。”
夏悸对这种事情没太大感触，她也是这么来的，上厕所时候被关在里面直到旷课，回家被吼着没人理解，因为经常考第一被说是科技，每次都会被开玩笑说没人要的孩子，她用着别人不要的东西，校服破了个洞就用纱布补好，六年三套校服穿了又穿，残留的污渍，去不尽的油墨，背负的污秽，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周围。江落欢不会替她开脱，只会变本加厉的打压她给她施加压力。
家里的碗，地，家务都是她干的，当家里有什么活动时，她只有收到他们家的一句连隐晦都不算的驱逐。
不论酷暑寒冬，她只能坐在门口，椅在拖把边上看着夜里闪烁的星星。
没人问过她，也没有帮她闹，也没有赔礼道歉。
孟瑶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她们应该没有幼稚到做这些事情吧？”
“没有，我会反抗的。”这么多年来，夏悸的沉默寡言都是她一步一步实践出来的，她并不是天生不爱说话。
“那就好。”孟瑶继续说:“幸好你遇见小裴了。”
“你也觉得让裴凌卿知道这件事是对的吗。”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孟瑶觉得诧异，她停下手中的活看夏悸:“裴凌卿肯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他们有了代价后呢，像那个女生一样，继续变本加厉的攻击我？”夏悸思绪放空，想起了之前的经历，身上的酸痛蔓延起来。
“报警啊，想什么呢，真被他们这么欺负？”
夏悸忽然笑出声:“对啊，那就报警嘛。”
孟瑶觉得气氛不对，被夏悸看得发麻，她的一生都是顺畅的，怎么能跟有痛楚的人同感身受。
她跟夏悸的阶级观念就在这了，她们的话题戛然而止，夏悸继续垂头干事，孟瑶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时间到了后，林宇照常来接，又在下午放学照常看到了他们。
裴凌卿明天到，下午有一个采访，电视里，裴凌卿的侧颜吸引了店内的眼球。
一个人喊道:“我去，这不是裴学长吗！”
“真的啊，我的天，神仙颜值。这是什么比赛？”
“西匀区那边的，好像是西匀大学吧。”
夏悸看过去，裴凌卿正单独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待着谁，摄像机靠近他，给他来了个特写，警戒线外的人十分热情的拍着他，他也没在意，就笑着回答几个常规的问题。
主持人:“你是第一个出来的，考题的内容对来说很容易吗？”
裴凌卿:“难啊，题目看着挺犯困的，差点睡着了。”
全场引来一阵笑声，主持人拿着话筒继续问:“你是在等什么人吗，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
裴凌卿:“啊是，他们同一个考场，东西落在那了，我在这里等他们。”
主持人:“对于你现在被我们拍摄，你的内心会很紧张吗。”
裴凌卿笑了一声，稍微挑了挑眉，说:“我对我的颜值还是很自信的，毕竟被我女朋友看上了，她眼光世界第一好。”
电视面前的夏悸一愣，对于这场现场直播的采访出乎意料，那些听见这段话的女生们惊叹了下，摄像头就减少了许多。
天气配合着他单方面的暧昧，顺着风，从市区的另一边跨到跟前，打在夏悸脸上，跟夏天似的多了热腾。
店内，转移向夏悸的目光多了起来，她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不经的想起了孟瑶的话，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是的，她至少还有个裴凌卿。
电视里又出现了司楠跟宋池钟的身影，他们简单的回了几句，在摄像头拍摄下离开，夏悸敏锐的差距到一个女生跟他们说话，她就站在裴凌卿边上，笑盈盈的看他。
她心中一沉，忽又想起南茨市那时陈喻对裴凌卿说的话，想起事后又收到了她的劝告，而这两天，趁他不在的时候被人警告。
这种‘还有’的想法同倒掉的水，淹没到大海里。
她还能拥有到何时。
不一会，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裴凌卿的。
“喂。”夏悸的喉咙有些干涩。
“小朋友，想要花还是零食？”电话那边是裴凌卿，又听到了一段音乐，他应该在车上。
“想要你。”
夏悸笑出了声后立马改口:“不用买了，你来见我一面，比花还浪漫，比零食还动人。”
待天沉了下来，燥热的天似有了阴凉。下班时候，一阵风打在夏悸的脸上，她正盯着某处，思索着什么，被一片绿叶打在脸上。
“嘟嘟——”远处一个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夏悸的视野里，紧接着便看到熟悉的面孔。
炎热抛于脑后，脱离空调房的清凉，跨入到阳光里面，去奔跑，那大太阳就在前面。
“你是笨蛋吗？”裴凌卿一把扶稳她，手在她头发上轻柔了一下，见夏悸迫不及待的样子，觉得好笑:“突然从空调房里面跑出来，会中暑的。”
车内的凉意绕着他们，很快就被外边的热打散，额头上烧得起了薄雾。
裴凌卿弯腰回车内那东西，一束花漂亮的展现在阳光下，花瓣规规矩矩的竖着，像精心打扮一番。
夏悸被裴凌卿牵着手去店内待了会，另一只手上是裴凌卿带的零食袋。林宇还没来，孟瑶刚从储物间出来，见到这一幕，脸上挂着姨母笑。
宋池仲积极的打招呼，他看了眼菜单，去跟前台的李怀交代几杯一样的，他望着透明玻璃外儿，问道:“林宇去哪里了，没见人呢。”
“我刚才发信息给他了，他应该在学校要过来。”夏悸回答。
“学校？”司楠问:“最近学校有什么事？”
他们断了网，一考完试拿了手机，都不是爱关系实事的人，也没去关注。
校园网的热搜无非就是几个常驻的人。
“高考在即，毕业典礼啥的，学生会也要帮忙，然后下一年的学生会会长选举应该会在高二开学的时候解决。”夏悸想着，她两天没在学校，只能靠林宇随口提及的说:“还有各年级的考试竞赛也要开始了，前三名按照成绩颁奖。”
“楠苑又想彰显自己有钱了。”裴凌卿摇摇头，见夏悸不理解，便笑着说：“年年都有，算是一种鼓励？你考多少分就给你多少钱。”
楠苑高中虽不是私立，却跟私立的制度很相似，奖学金这种东西在公立学校是不可能拥有的。
他勤于考试，在校学生对考试的欲望已经磨灭，这时候，只要加点筹码，那些沉溺的死灰便会复燃。
夏悸也在其中。
倘若一场考试就七百多块钱，抵得上她刷多少个碗，多少杯奶茶。
她在这一刻被点醒，林宇先前就发过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手机里面的信息没删过，裴凌卿不可能不知道。
可裴凌卿没说。
夏悸虚心的看了裴凌卿一眼，巧的与他对上眼。她心中一颤，如同被稀释的溶液，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裴凌卿看出夏悸的异样。
夏悸摇摇头，她说不出口，她又想逃避了。
“奶茶来啦！”孟瑶跑过来，把奶茶放到桌子上，恰好听见裴凌卿在问，她歪头：“夏悸怎么啦？”
夏悸垂着头，她不清楚孟瑶会不会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情被打得破碎，逞一时之勇的跨越没法永远存续，她只是享受了那一刻的温暖，接着就继续垂余下惊浪。手撵紧了许多。
门口的铃声点醒众人，都望过去，林宇出现在那，正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他坐到宋池仲边上，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宋池仲把胳膊搭在他肩头，吊儿郎当道：“唉，本想着有人可以敲锣打鼓大肆宣扬我们学校的人才回归，结果反倒是我们等你啊林少爷，娇贵的官微，好生羡慕。”
林宇伸手拍了下他大腿，温声说：“不敢当，林少爷体弱多病，怕出趟门，累倒在路上，敲锣打鼓没有，以泪洗面倒是能来个几分钟。”
宋池仲捂着腿坐起来，笑着想反打，没想到手腕被牵制，对方力气大的很，一下子，白皙的手腕就有了倒红印。
林宇开玩笑说：“宋少也非粗汉。”
宋池仲离着林宇远了些，靠在裴凌卿那儿了，结果人还没碰到，就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裴凌卿好心掐着他那红肿把他扶起来，他的动作丝毫不影响他用关心的语气询问宋池仲如何。
“你俩是预算好的吧！我靠，嫉妒哥厉害就杀人诛心！”
宋池仲揉着手腕，提高音量的他还想说什么，目光瞥到一处，眉头轻动，犹豫了会才问：“夏悸，你手怎么了？”
被点到名字的夏悸有些错愕，她手腕上的红肿早就淡了，但被玻璃扎到的一条长痕还未褪去，本不起眼，但上面好似还有别的东西，在白皙嫩滑的皮肤显得突兀。
裴凌卿笑着的嘴角压了几分，轻轻的拿起来看了一圈，无声的质问着夏悸。
看得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不小心扎到了个碎碗……没什么大事，已经抹过药了。”
她看向林宇，那人没吭声，像不准备解释。夏悸心中有鬼，既然选择权在她手上，那她就不解释太多了。
刚想说话，裴凌卿就看了起来。
他的眼神像茂密丛中带刺的荆棘，危险而又诡秘，可以无休止朝你扎上一针，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待在原地。
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已经把你贯穿。
夏悸忍不住的扣着手指。
宋池仲隐约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连忙站起来，还不忘拉着林宇，举起手中的奶茶，高喊：“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么！”
林宇挑眉看他，顺着他把奶茶杯拿起来。
“哥们几个胜利归来，直播看了吧，哥的帅照。”宋池仲继续说：“那题简直了，司楠押题，绝逼百分百全胜。”
“你能不能组织你的语言。”司楠瞥了他一眼，十分无情的出声。但他动嘴时也举起了杯。
今天并不是什么大日子，往后的比赛对他们来说淡如水，但少年嘛，总得在这种幼稚的行为上付出点欢喜，这样才不会给青春留下乏味。
往后的事不被他们管辖，彼时的开心则会是来时浓墨重彩的一笔。
裴凌卿乐呵声。
夏悸没闲着，她收到了宋池仲的眼神，赶紧站起来，等待最后的碰杯。
“行。”裴凌卿直起身，交杯时杯壁的声音不响，“完璧归赵。”
面上笑得开心，夏悸看着裴凌卿的心情好许多了，心中的刺缓了缓，忽然被一个触感重新提起。
她没往下看，余光瞥了眼边上面不改色的人。
桌子下，正腻儿的甜头，裴凌卿的食指勾着夏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