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安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误，不由提心吊胆起来。
她攥紧指尖，战战兢兢地问，“是……什么问题？”
九方谨顿了一会才沉声道，“你身为仙界之人，为何却不会用法术？”
“啊？”
男人手中的绿色光芒逐渐淡去，随后变幻为蓝色，金色，褐色，最后是红色。
“这是五行法术，你应当知道吧？”
莫离安默默地点头。
“五行法术是修炼时使用的最基础的法术之根，也是从仙界传承而来。五行之力源于仙界之人的内丹，因此每个仙界之人生来便精通五行之术。反而像我们地府之人若是想要其为自己所用，便只能从无开始学习。
九方谨认真地盯了她一会，“所以……你似乎没有掌握任何一种五行法术，这是为何？”
原来是这个问题。莫离安下意识松了口气，至少这会可以确认的是她并没有犯什么错。
不过……果然还是自己太弱拖后腿了吧！莫离安心中拔凉拔凉的。
于是她垂下头小声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我自有记忆起就感觉不到五行之力，故而没什么朋友也不被待见。只是我有读心术才被分配去驯养仙兽，否则连这个小官都当不上……”
“感受不到五行之力么……”九方谨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倒是奇怪。”
“抱歉，我会努力的。”莫离安慌忙开始赔罪，“一路以来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是抱歉……”
“为什么道歉？”
令她没想到的是，九方谨语气相当得温和，“生来如此，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明白你的情况，以后我会更注意些。”
莫离安心中一暖，“谢谢你，谨哥哥。”
“也不知那只狐狸如何了……”
九方谨扶住莫离安，试探性地问，“能行么？”
莫离安尝试着想要站起身，但还没站稳便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痛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于是她腿一软，又落入男人清冽结实的怀抱里。
“看来是不行。”
“嗯，又要麻烦哥哥了。”
不知不觉的，莫离安也贪恋上了这种依靠他的感觉。
在将先前被拍晕的男人补刀杀死后，二人很快根据传音符留下的讯息找到了正在交战中的狐媚媚和黑衣人首领。
彼时二人交手正白热化。狐媚媚已完全展露狐形态，一对狐耳和那毛绒绒的大尾巴格外显眼。只是他那身华丽的蓝白锦袍破了好些个洞，身上隐约可见零星的血痕，面上看起来也满是疲态，想必是有些耗力过度。
九方谨这次先将莫离安远远放在一处隐蔽的石头后面掩藏妥当，这才独自走向交战的二人。
“……啊，谨兄你来了。”
恰好一轮激烈的厮杀过去，狐媚媚看见九方谨到来，原本疲惫的眼神不由一亮。
“嗯。”九方谨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语气些许冷淡，“看来你有些吃力。”
“啊呀人家实力都没恢复，还是伤员呢。”狐媚媚瘪嘴，“还好你来啦。莫姑娘呢？”
“她受了些伤，我让她先躲着。”
“嗯？她怎么了？你们发生了什么？”狐媚媚一瞬间担忧起来。
九方谨看向一边被无视许久的黑衣人首领，“中了他的埋伏。”
“哼，逃了算你本事，但你竟然还敢回来，真不知还说你蠢还是不知死活。”首领冷哼一声，又微微眯眼，“你是如何这里的，还是说……”
“自然是你的人告诉我的。”
九方谨将那张传音符纸丢出去。符纸顺着风一点点飘在首领脚边。
首领的脸色在见到那符纸的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杀了他。”一贯冷漠无情的声线此时竟微微发颤。
九方谨直言，“我不仅杀了他，还杀了你其他许许多多的手下。”
首领脸上有浓重的悲伤划过。那一瞬间，上百道符纸随着银光涌出浮在他周身，极速旋转。
“我可怜的儿……”他悲声低吟着，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看向九方谨，“你今日，就为他偿命！”
一声暴喝令下，首领的攻势排山倒海般向二人袭来，只是这次还裹挟着失子的恨意。
“你杀他儿子了？”狐媚媚一边运起蓝光抵御一边惊讶道。
九方谨却是拔剑直面迎上对方的攻击，“……不知道什么儿子的，那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懂了，就是他儿子伤的莫姑娘。”狐媚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逐渐沉下来，“那确实……死得其所。”
二人一同将对方的攻击瓦解后，一些黑衣人下属陆陆续续赶来，齐齐对二人发起攻击。
“谨兄，你牵制住那老头子，剩下这些我很快就能解决。”狐媚媚对九方谨比划道。
“……嗯。”
二人这便各司其职。九方谨一人对上首领，而狐媚媚则独自面对剩下数十人的围剿。
眼花缭乱的各种攻击袭至跟前，狐媚媚却是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地不动。
下一秒，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有红光闪动。
“你们要杀的对象，可不是我~”
他微微一笑，声音如沐春风。冰蓝色的眸子被一片瑰丽的玫色所覆盖，一些粉红色的雾气也自他周身升起，在黑衣人之间弥漫开来。
原本汹涌如潮水的攻击竟就这么硬生生停了下来。
“去~那个老头子才是你们的目标。”狐媚媚舔舔嘴角，漫不经心地下达指令。
只见那些个黑衣人在粉雾弥漫下眸光逐渐涣散，有些迟缓地齐齐转过身，随后竟是对着他们的首领发动了攻击！
那边九方谨还在与首领缠斗中，见狐媚媚已将其余这些人成功魅惑，九方谨便不再恋战，及时抽身而出。
“啧，还真是孽畜！”首领骂了一句，只能被迫应对起自己人来，“一会就扒了你的皮！”
“诶呀，人家好怕~”狐媚媚耸耸肩，便一蹦一跳地来到九方谨身旁，“谨兄，我表现还不错吧~”
“说话正常点。”九方谨一手挡住凑上来的那张脸，“我去看看她——”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夺目的银光几乎同时刺了二人的眼睛。
“怎么……”狐媚媚率先适应这阵强光，定睛一看时却面色剧变，“不好！”
九方谨努力睁眼望去，只见前一刻还被困住的黑衣人首领竟一瞬间便解决了所有被魅惑的属下。七零八落的尸块散落一地，唯有那浑身是血的首领独立于中间，周身飘满了血色的符纸！
“怎么回事？我感知到他的力量似乎一瞬间变强了。”九方谨眉头紧锁。
狐媚媚道，“他这是以燃烧自身修为为代价，用出了玄级符咒之术，反魂。短时间内修为暴增，但使用过后修为将大损，甚至亏空。”
“你知道的还挺……”
“拿命来！”
然而首领的暴喝声打断二人对话。这次，对方的攻击凌厉了数十倍，二人联手防御都几乎招架不住。
然而首领却不知停歇地对他们发起攻击，力量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很快，九方谨一个招架不住，便被对方击飞出去数米。
“谨兄！”狐媚媚正想前去查看，转头却发现首领如同发现了什么一般迅速朝远处奔去！
“不好，那是莫姑娘……！”
狐媚媚顿了一秒，随即马不停蹄地向首领追去。
“谨兄你先自己缓一缓，我去救莫姑娘！”
这边的莫离安原本正胆战心惊地听着那边天崩地裂的各种交战声，突如其来的一阵脚步打乱了她的思绪。
谁？是他们回来了么？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眼，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扭曲着脸向她歪歪扭扭地奔来。
数十道血符夹杂着银光同时倾泻而下。
“莫姑娘当心！！”
一道白色的身影紧紧抱住了她，仿佛是一堵坚实的高墙，将她与那张狰狞的人脸隔绝开来。
周遭似乎突然安静下来。
莫离安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被血染红的雪白。
“媚媚！”
男子胸口上的血洞贯穿至他的后背，刺痛了她的眼。
“莫姑娘……没事吧？”
狐媚媚喘着气，面色苍白。但即便如此虚弱，他仍是温柔地抹去溅在她脸上的斑驳血迹。
莫离安不禁哽咽，“为什么，媚媚，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为什么要帮我挡下？”
“嗯……因为那时利用了你的善意，我觉得挺不好的。”血沫不断从狐媚媚嘴角涌出。他紧紧拥着她，可身子在剧烈颤抖，摇摇欲坠。
莫离安伸手，只摸到他千疮百孔的后背，还有一手血，将他漂亮的衣服沾染得满是血污。
可那首领丝毫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眼看又一次攻击将要落下，那双通红的眼里闪着复仇的狂热，莫离安只能在狐媚媚的怀里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一刻的到来。
耳畔处，依稀传来九方谨沙哑的叫喊声。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忽然！一道人影乍然出现在二人跟前，抬手间一股雄厚的墨色气力涌出，如猛虎又如鹰隼，顷刻间就将滔天而致命的血符攻击化为虚无！
“玄等符咒之术？有趣。”
随着一道温润明亮的男声响起，莫离安终于看清了这个解救他们于绝境之中的人。这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戴银丝面具，墨发半束，玄衣长袍，手执折扇，正一脸风轻云淡望着他们。
“你们还好么？”
他轻摇折扇，笑容嫣然。
莫离安一时愣怔，“阁下，您是……”
“看起来没什么事。”男子轻笑一声，“就是这位小兄弟伤得有些重。”
九方谨此时也赶到了。
“这……怎么回事？！”他望望紧紧相拥的二人，先是皱眉，又望望一旁陌生的男子，再是困惑。
“媚媚为了救我，帮我挡下了一击……”莫离安扶着已然半昏迷的狐媚媚靠在一边，“这位则是……”
“来帮你们的过客。”
男子替她作了答。随后他淡定地走到正再度发起攻击的首领面前，一拳对上。
刹那间，对面凶狠的攻击土崩瓦解。男子再轻轻一拳出去，首领胸前的肋骨破裂成无数碎片，扎穿他的胸口。
然后是尸体倒地的闷响。
莫离安和九方谨都愣住了。
那让他们都束手无策的首领，就这么，被这个男子两拳结果了生命。
“他死了。”
男子淡定地走回他们面前，语气轻松地就仿佛方才只是踩死了只蚂蚁。
九方谨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忙做了一辑，“实在是……多谢阁下相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无事，在下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男子摇摇折扇，“单名一个墨字。
“大家这便称呼在下——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