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每天天刚亮就被林楚宸薅起来按头洗漱，塞上早饭，然后不是被提到训练室里惨无人道地蹂.躏就是拖进可以速通的小型游戏里暴力通关。
他每天面色青白两腿发软，却只能得到小徒弟的冷眼——“太弱了。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复活就只能当个没用的普通人？还是你又把力量弄到哪里去了？”
在胡来这件事上他师父是有前科的，上一世他们就见过东方泽澜和楚画，结果发现本该属于东方青冥的力量不知为什么在楚画身上，东方泽澜却丝毫没有要作为东方青冥醒来的迹象。
这一世他又做了什么？
青冥委屈地辩解：“这是意外，我的力量寄存在东方凛身上，他没死我又拿不回来……”
“……”
林楚宸静默几秒，思索要不要现在去杀了东方凛。
青冥察觉到他的想法，尽管心动，但又有点纠结地说：“可是我现在这具身体很虚弱，这样的身体就算能取回力量也没有力气用。”
他自己年少时就体弱多病，哪会不知道用这么虚弱的身体去承受他与生俱来的力量是多难受的一件事。
林楚宸面上冷笑，“身体虚弱是吧，那更应该多练练。”
说完薅住青冥的衣领又一次把他拖进了训练室。
青冥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熬了几天，终于接到系统发布的游戏任务。
他又一大早被林楚宸薅起来按头洗漱吃饭扔上车，一路上跟没骨头似的瘫在后座上泛着迷糊，等车在酒吧门口一停人却瞬间精神了，第一个打开车门跑进去接人。
林楚宸看得一阵无语，匪夷所思地问：“这个人真是我们师父？”
别是分裂的时候出了什么故障吧？
暮昭看一眼消失在大门里的身影没有做声。
师妹是师父年近百岁时才收的小徒弟，她看到的师父尊为玄门泰斗却怀揣着对世间的厌恶，把自己活成一副冷漠自私人憎狗嫌的模样。
但他比师妹早入门五十年，他见过师父还珍惜着身边人时的样子。只是在那些人都渐渐离开世间之后师父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小师娘留给师父的缘分。
也许对师父来说直到那时他才真正失去了小师娘，看着她留下的一切慢慢消失，那是一场太过漫长的失去。
如果那个十六岁时就早夭的女孩子活着，说不定现在的师父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虽然，看着有点恶心。
酒吧的门再次打开，青冥提着夏花的背包从里面出来，对送到门口的东方凛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再见。
东方凛板着脸拉过夏花，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嘱咐她：“小心点。”
林楚宸趴在方形盘上兴致盎然地看戏，可惜没能从青冥那张事不关己的脸上看到任何吃醋的表情，好像他就只是个完美的小伙伴，站在夏花身边没有一丝杂念。
他啧了啧嘴，真能装。
等两人上了车，他发动车子往市中心驶去。
今天的游戏地点在市中心一栋商业大楼，还得赶在早八点上班时间到达。四个人为了看起来不会显得格格不入都穿得整整齐齐，连暮昭也换了一身叠穿的黑色高领打底加黑衬衣。
林楚宸在开车时侧目看他一眼，伸手从储物箱里拿出发胶扔给他，“头发都挡眼睛了，稍微整理一下。”
暮昭又不是不知道头发挡眼睛，他本来就是故意挡的，转手把发胶又扔回储物箱里。
林楚宸拿他没办法，到达停车场以后拿出发胶挤到手上替他抓了两把，把鬓角的头发梳上去，留下中间的直刘海遮着眼睛。
正转头要叫两人下车，就看见后座的两双眼睛眨都不眨地吃着瓜。
他眼神一冷，“下车，想迟到吗？”
两个人灰溜溜地下车，夏花凑近青冥嘀咕：“他们感情真好。”
青冥一脸老父欣慰：“可不是呢。”
他们趁着早高峰人最多的时间混进大楼，但不是所有玩家都像他们一样低调，人.流里很快出现了一些穿着流里流气的玩家，进入大楼以后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厅里。
保安上前询问却被推搡到一边儿，被几个玩家围在中间。
现实世界毕竟是法zhi社.会，他们还不至于直接在大庭广众动手打人，只是抢走了保安的对讲机，嘴里不干不净地等待游戏开始。
大部分上班族怕打卡迟到步履有些匆忙，也有一些人驻足围观，不知道该不该上去阻拦。
林楚宸一身全套西装完美地融入在人群里，打量几眼说：“这一场规模不小，玩家人数至少在30人以上。”
这30人虽然不在一个地区，但只要从指定入口进入最终都会集中到这里。
林楚宸带了点戏谑地看着那些急着上楼打卡的上班族，打完卡，他们的人生也要发生巨变了。
夏花看着他置身事外冷眼看戏的表情，很想知道这个人对她这个临时队友包容的底线在哪里，故意走出去对那些推搡保安的玩家喊了一声：“你们别太过分。”
玩家们转过头啐了一声，“艹，沐夏花？”
“胆子不小啊，还敢管闲事？你该不会以为有金乌公会罩着我们就不敢动手吧？年纪不大就知道到处抱大腿，来，把你大腿拉出来我们一起练练！”
夏花疑惑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我进了金乌公会？”
她进公会还没两天，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tui！装相是吧？金乌公会发了公告你会不知道？大腿抱的够瓷实的，给金乌的会长什么好处了让他这么护着你？”
那玩家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夏花身上打量着，瞧着不是个有风情会勾引人的，长的挺乖，学生气有点重，享受起来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用舌头舔过上排牙齿，又在嘴唇上舔了一下，看着可把人恶心坏了。
林楚宸本来没打算插手，可是瞧见这恶心人的德行他讨厌男人的毛病就犯了，随手拽过旁边人的公文包一把扔过去。
玩家被打中了头怒骂：“谁TM的敢跟老子动手！？”
林楚宸悠哉地走出人群，“你不是说要跟我练练吗？”
玩家看清楚来人一惊，“欺，欺师灭祖？我没——”
“你不是说要找她的大腿？我就是她大腿，来啊，练。”
对面几个玩家一脸的无法理解，沐夏花不是跟他们有仇吗？怎么就大腿了？？
一般玩家哪敢跟欺师灭祖结仇，赶紧解释：“我们是看这个沐夏花不知好歹连你们都敢坑，想帮你们解解气……”
“气不气我自己说了算，关你什么事？别废话，你要是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围观的上班族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身西装革履却说着如此中二的发言，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楚宸一派气定神闲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又不在这里上班，管这些人怎么想。
这时突然有人喊了声：“夏花？”
夏花一顿，转头看到沐久栀从电梯里出来，拨开人群走过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夏花心里觉得不妙，“哥你也在？”
“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不是来找我的？”
夏花当即拉住沐久栀走向大门，“你今天别上班了！”
还没走到大门口那扇玻璃门砰一声自动关闭，她用力推了推完全推不动。
游戏场地都特地定在她哥哥上班的大楼了，能放他离开才怪。
沐久栀见她这样也就明白了情况，转头巡视过四周，微微拧起眉问：“东方凛和廖晨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夏花想起还有这一茬呢，这下她独自进游戏的事也要瞒不住了。
她只能指着林楚宸他们介绍：“他们是我另一队队友。”
“另一队队友是什么意思……”
沐久栀想追问，青冥已经笑眯眯地打断：“哥哥好，我叫虞音。”
这哥哥叫的可真顺口。
沐久栀不得不看向他，“你就是虞音？”
他听说过东方凛多了一个表弟，见这孩子长得干净清透人畜无害还这么有礼貌的样子，笑了笑说：“以后跟夏花好好相处。”
青冥温顺地点头，看起来乖得要命：“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夏花。”
林楚宸觉得自己的眼要瞎了，连挑事的那几个人趁机逃跑都没管。
他对沐久栀略点了个头，“有熟人就好办了，这里有安静点的地方吗？游戏刚开始这些路人得乱上一阵子，我们先找个地方清净一会儿，等他们乱完了再说。”
他素来是没那个耐心引导路人了解清楚自己的处境的，这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沐久栀微微蹙了蹙眉，带着几分不赞同地问：“就这么不管他们吗？”
林楚宸待笑不笑地看他一眼，“你要是这么喜欢当圣母也没人拦着，只要你有那个能力让这些人都好好听你说话。”
他在游戏里混了这么久，很清楚路人在最初发现异常时有多不听人话。要费那个力气去劝导，不如等他们认清现实以后再适当捡几个脑子清醒的。
沐久栀眉宇间透露出来的不满他看的很清楚，小师娘的哥哥嘛，面子是要留几分的，但留的也不多。
好在沐久栀不是那么盲目心善的人。如果东方凛和玄门其他人都在这里，出于玄门的义务他们会尽量尝试组织其他路人。但现在这里只有他在，他对夏花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队友毫无了解，甚至不客气地说，别看林楚宸西装革履一派斯文，沐久栀对他的感觉却不太好。
这种情况下他首要的是确保夏花的安全，其他人只能量力而行。
他敛去了情绪开口说：“跟我上楼吧，公司有休息室，这个时间一般没人。”
这时候已经有人发现大楼的门是真的打不开，大楼外川流的行人也莫名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得让人心慌的街道。
沐久栀在混乱爆发之前匆忙拉着夏花进了电梯。
这栋22层的大楼里大大小小七八个公司，大家不可能都认识，但每天进进出出沐久栀这么显眼的长相不少人都眼熟他，目光来回徘徊在他和刚刚参与骚乱的林楚宸身上。
夏花寻思着她哥这回是不是要社死了？沐久栀倒是一脸若无其事，好像根本不在意这里是不是他上班的地方。
——在游戏面前，社不社死不重要。
就算真的社死了，公司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开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