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人?

    太叔净在殿外嚷嚷,赵夫人以为容臻已属意与太叔氏结亲,不等容臻缓一口气就险些被赵夫人用伤到。

    谁知道刚缓过来一点,就又要动用术法。

    她转转悠悠依靠法器支撑,强撑一口气等赵夫人离开才跌进位置上,然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仙尊出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字句清晰,声音是难以言说的孤清。

    是故人?

    闻人昭一行人进来就看见容臻面色倦怠苍白的坐在位置上。

    太叔净走近容臻:“嘶,仙尊脸白得跟纸一样。”

    闻人昭利落撩衣摆坐在容臻旁边,掌心晕出祥光往容臻伤口上覆去。

    无视太叔净一干人等对他行为的震惊,闻人昭先是向最常陪伴在容臻身边的弟子确认自己判断的容臻受伤时间。

    修行多年他不会判断错,但对容臻,自然是得谨慎再谨慎。

    闻人昭又问了其他受伤细节,才看向眼帘低垂的容臻。

    容臻睫毛轻颤,半昏半醒。

    脸色确如太叔净所说,白得跟新纸一般...没那么简单,因为暂时不能用术法,所以眼下的乌青根本压不住。

    她的呼吸随着闻人昭术法运转愈发急促,颤抖得脖颈直抽。

    “唔——”

    勉力吞咽多次最终还是喷出一地乌黑。

    迷糊时,欲言未言,因为气息过于熟悉,但又不敢贸然相信。

    声音终究不对。

    在场所有人见容臻呕血都吓了一跳,太叔净忍不住就要伸手接走容臻,“闻人长老是派你来当刺客吗?!”

    来不及解释,闻人昭挡住太叔净,他指尖划破指腹预备用其他的法子救人,便被握住手腕。

    预备施法的手被突然睁眼的容臻拽住,猛然使力一拉。闻人昭猝不及防被扯,第一反应用手支住身体不倒,容臻立马就往他脖颈招呼。

    循着身体本能,两人赤手空拳在座位对上手来。

    闻人昭被抓着肩膀,另一手肘直接往容臻锁骨压制。

    不至于打得拳拳到肉,但衣袖还是因为打架动作大而猎猎作响。

    容臻往闻人昭身上踹去。

    闻人昭因为容臻的靠近,身体停滞一瞬,不过这一瞬便让他天旋地转,要不是他反应快,指不定还会被过肩摔。

    最终是他被容臻单膝压制在身下。

    闻人昭不敢反抗。脸上的恼怒被他闷回胸口。

    “谁派你来的。”容臻冷声质问。

    垂眸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少年人恼怒憋屈的被自己压在身下,衣袍下摆片片乖顺逶迤在座上,玉冠剔透将头发一丝不苟束着。

    仔细看,还会发现少年耳廓泛红还侧首试图挡住。

    闻人昭见她盯着自己看,只好别过脸看向自己被她扣住的手。

    “人家好好来给你看伤,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太叔净收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轻咳一声,也算是顺道帮闻人昭解释了一嘴。

    她突然清醒,还和人家打上一架,这太叔净也是没有想到。

    “本尊没事。”

    容臻这才放开闻人昭,缓和过后才笑眯眯解释道,“身体本能反应,实在抱歉。”

    “你是谁?”容臻扶座起身,她说话语速不快,精神头好得跟刚才半昏半醒的人不是她一般。

    “仙尊容禀,闻人长老听闻仙尊渡劫有伤,特命弟子前来为仙尊治疗。”

    闻人昭一句话解释清楚自己从何而来,说完还自报家门名字。

    他恭敬行礼分毫不错,眼睫轻压遮盖眼底暗涌流水,再起身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清贵公子像。

    容臻闻言,探向茶盏的手收回,古井无波的眼眸划过一丝奇异的光,“他在闭关如何得知本尊渡劫受伤?”

    那人只要开始闭关就是谁也不见,谁喊他谁倒霉。

    闻人昭蹙眉,像是怕被责罚,把将要出口的话又收回去,“长老他有自己的办法,弟子自然不知。”

    容臻又岂是一句话可以糊弄过去的,单手支倚面容,懒散又好奇问,“闻人氏...就让你这么来?”还不忘从头到脚打量他。

    闻人昭很少被人这般直白打量,眼尾一抬,眸中刻意流露出疑惑轻笑出声反问容臻,“仙尊以为弟子该如何来?”

    应该是个温文有礼的人,即便被容臻下意识的反应压制,有羞愤,恼怒...再多的情绪,一瞬间也能敛好。最后这反问却像极了闻人虞本人。

    只能说,此人确实很适合被闻人虞带在身边。

    男子年轻,声如其人,纯色长袍因为和她打斗多出褶皱。一挥袖衣袍变得平整。

    是了。

    以闻人虞那个爱记仇的性子,不记仇个□□千年再思考要不要消气,还愿意派人来给她看伤,已经算是大人有大量。想再有其他,那是难于登天。

    仙鹤等不耐烦便从外面进来,顶着看不出表情的满脸鹤毛麻木展开翅膀任由容臻抚摸。

    容臻对仙鹤格外喜欢。但她今天见到赵夫人前故意碰到仙鹤的翅根,仙鹤立马唰地一声收回翅膀,揣在身体两边不给碰。还跑到外面待着。

    她把问题抛给闻人昭,揉仙鹤揉得开心,便懒得去看闻人昭那张脸,“你以为呢?”

    闻人昭果断安静。

    “仙尊渡劫归来受伤,为何...”

    容臻眼尾微抬,淡笑看他讲,见他停顿下来,又得了乐趣坐直身子好整以暇等他把话自己补上。

    恶劣。

    闻人昭似是想到什么,丝毫不畏惧容臻目光,“为何不去找长老疗伤?”

    这个问题不止闻人昭想知道,其他人也想问只是不敢罢了。

    闻人虞,天赋和命轨是闻人氏万年来最为难得的。和容臻修习的术法不同,他擅推演和医术,那都是玄而又玄的道,可他却把推演和医术修至顶尖。

    因此闻人昭提出这个疑问,也属正常。

    正常...

    正常吗?

    首座上仪态雅正的女子,突然对仙鹤失去兴趣将其推开。

    她笑容亲和,语气淡然若至交好友聊家常,但没人敢真把这话当做家常,“谁派你来的?”

    如此流畅的解释,条理明确。但出乎所有人意外被容臻来历。

    容臻语气沉稳笃定,话出口便像是完全判定了闻人昭存在的原因。

    逼闻人昭说出他们理不顺的实情。

    她不再说话。但属于仙尊的威仪却悄然压在所有人心头。

    闻人昭却看起来轻松得很,甚至还能分出心神盯容臻。

    “你明明对本尊心有不满,要是大长老要派人,完全可以选择其他人代替你来。”容臻手捧着面容,看向另外一手在桌案上蜻蜓点水。

    纤细的指节漫不经心轻叩案几,又一下。直到闻人昭轻笑声传入她耳中。

    她只见到那人眼眸深邃淬冰,唇角弯出弧度,满身闲适不见丝毫紧张,“仙尊大人还指望他照顾您的心情。”

    看看,这语气,和闻人虞如出一辙,容臻能说不愧是他的人吗?

    “你对我好像意见很大”容臻扶着仙鹤起身,在仙鹤抖脖子时容臻揉眼缓步站在内殿中央。

    闻人昭没答话,自袖中摸出卷轴,往前走一步,“弟子临走前,长老嘱咐弟子按他拟定的要求照顾仙尊起居。”

    松开仙鹤有点困倦的容臻顿时精神,挺直腰板略微往后退一小步,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挑眉:“你不是说你们长老没让你带东西给我?”

    “现在有了。”闻人昭语气一本正经,笑容和煦递把卷轴给容臻。

    “......”

    容臻却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是摆在眼前的刀山火海。过分可恶。

    “所以,”他不厌其烦的问之前容臻没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不找他疗伤?”

    现场所有人就看着这两人笑得跟狐狸一样,有来有回的向对方举刀子。而闻人昭看起来完全不惧仙尊的威压,有时出口的话甚至是以上犯上。

    就算是容臻平时懒散不在意这些规矩,但没有人会对一个她认为身份不明的人,如此宽容。

    “小伤罢了”她目光落在卷轴上,大概看了几眼,“还用不着我们镇宫之宝出手。”

    闻人昭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容臻带走,还以为要费许多口舌功夫。

    即便容臻的“带走”意思是把自己先扣下。

    *

    用饭后,岚沈和闻人昭各送来一碗药。

    闻人昭的疗愈之术确实有用但容臻还是更信任岚沈。

    她瞧一眼搁置的药碗,最终把目光留在卷轴上。

    太叔净被闻人昭请去帮忙,回来时太叔净累得实在走不动非得给容臻传消息,让容臻派她的宝贝仙鹤来接。

    印有太叔净私印的卷轴闪动,容臻收到消息,手撑仙鹤起身就要去见他。

    容臻走过回廊,穿过小道,抬眼见天幕漆黑,只有屋檐下灯笼泛出橘光。

    她又不肯去了。

    系统预言是真那她此去必定被刺杀虽不会有事但她动身嫌累。预言是假,那她也是白费体力出去。总之挪动自己没有好处。

    容臻寻了个地方等,传音让太叔净二人自己回来。

    这里没人,安静得很。夜风呼啸而过,束红穗的满树竹片哗啦作响。

    树叶摩擦声过后,剑刃反光的细节被容臻捕捉。

    她打量手中已被用了半块的糕点,不回头也不问来者是谁,还能笑得出来,“别急啊,不如先喝杯茶再打?”

    长剑破风而至,往容臻后心刺去。

    坐在原地的容臻慢条斯理将半块糕点吞咽,剩余一小部分还没入口,长剑已经到她后背。

    容臻放下糕点,旋身躲过往后心刺的长剑,又避开几道术法攻击。和刺客拉开对战距离后,翻袖而立。

    她面色冷凝,青衣被她身形带动,扬起利落弧度。

    刺客残影抖动,匀出数个分身冲过来要把她包围。剑裹冰术杀招,能冻僵心脉,威力不容小觑。

    她步法奇特,轻巧移动穿梭在几个分身之间,拍向刺客执剑的手,要从根源解决问题。

    剑咣当落地,惊动从外面赶回来的两位仙家公子。

    刺客似是惧怕容臻修为,不敢直接正面杠上,又因为有人赶来,只好召唤回剑再次匀出更多分身,非得在容臻助力来前将其困废。

    分身数量增多,成为火术连接点,织成细密火网,扑向容臻。

    容臻凝目锁定众多分身其中一个,感叹,“这次请的还是个修双法的天才。”

    她手不知不觉摸向腰间法器,飞身而上,足尖直怼刺客剑尖。

    刺客和容臻对抗,炸开雷声,两股力量光芒愈发强盛。

    终究还是需动仙术。

    闻声赶来的闻人昭和太叔净被涌动的两股力量压制的不能上前搭把手。

    “不是说了不能动术法吗仙尊!”太叔净崩溃喊人,想帮忙无法上阵,两人还被刺客时不时用来引出容臻,最后被容臻扔在身后安全的地方。

    闻人昭掌心透出祥光随时预备助容臻一臂之力,没有到需要助力的地步,容臻已和刺客分出胜负。

    刺客战败的结局是被容臻用法器敲晕。

    两人伸手要搀扶脸色苍白的容臻,被她躲开,她缓和好,还一本正经强撑着指被敲晕的刺客给两人看,好像是在教学,“看到没,修双法的好苗子。”

    这两个都还是小崽子。容臻体内正闹得天翻地覆,也不敢吓着人家。

    她偏过头时,实在没忍住呕血溅到昏过去的刺客身上,场面十分尴尬。

    太叔净不觉得尬,他觉得自己看得头疼。

    迁就仙尊那么长时间不敢刺激她,把人当祖宗供着,才养好那么点,现在打完架,全都完了。

    这祖宗谁爱供着谁供吧!他太叔氏是想靠边站了,经不起仙尊这么折腾。

    容臻若无其事要找帕子擦脸上的血渍,闻人昭就就把帕子送到她眼前。

    她道谢,说回去后给闻人昭送一条新的,就仔细擦拭污渍了。

    “您可省着点命用。”太叔净揉脸后还是满面痛苦。好似打架的不是容臻是他本人,“我后悔了仙尊。”

    岚沈仙君给的差事他是完成不了的。

    捡到容臻的那段时间她之所以会听他讲几句,完全就是因为那时候他年纪太小,她忍着不折腾。

    这天底下真正能看得住容臻仙尊的,大概只有大罗神仙。

    “岚沈仙君已经治不了您,还是收拾收拾请大长老出关吧。”太叔净自顾自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问容臻。

    “您要是拉不下脸,我来。”

    “我求祖宗告奶奶也给您把大长老请出来,您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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