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郡主,或许清侍卫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您知道他一向不怎么会讲话。”杜若见沈月辞还未气消上前劝解道。

    只是沈月辞不像往常语调柔和依旧冷着脸对着杜若道:“你先下去。”

    得了命令的杜若不敢多作停留,只能行礼退下临走前又担忧地看了眼沈清衔,杜若退出书房站在门外的廊上,一旦里头有什么动静她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沈月辞将视线挪回沈清衔身上,换成其他事情沈月辞或许不会这般生气,但这一次沈清衔确确实实地踩在她的底线上。

    在她的眼中,此刻的沈清衔就像是长歪了的树苗,若是没有及时加以更正,日后必定会走上一条歪路。

    “我知晓你从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那段时间里你担惊受怕,食不果腹,还时不时要遭受他人的欺凌,但是如今你已经脱离这份苦难,对于同样身处苦难的人你应该施以援手才是。”

    “即便你没有实际的行动,那最起码的同情之心应该要有吧。”

    沈月辞越说越气,而那边的沈清衔就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连个声都不吭一下,沈月辞干脆也不说了,就直勾勾地瞪着他。

    “我方才所说的一切并非猜测而是事实。”俩人互相盯着好半响,沈清衔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沈月辞气得恨不得直接掀桌,奈何她的力气不够,她跟他争的是这个吗?!

    是这个吗?!

    气死她了,真是连吵架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既然不想去,那就待着府里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来见我!”被气急了的沈月辞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临走前还瞪了眼沈清衔。

    沈月辞坐在马车上还气呼呼的,杜若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月辞一眼在对方还未察觉前又赶紧收回视线,几番犹豫下才开口道:“郡主喝口茶消消气。”

    “抱歉,我方才在气头上,语气有些不好。”沈月辞接过茶杯,认真地对着杜若说道。

    杜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郡主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方才随意插话,郡主训斥奴婢也是应该的。”

    “别这般说,你与清衔在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人。”沈月辞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侧边的茶几上,随后坐直郑重地说道:“因此我才会对清衔方才那句话这般生气。”

    “他的经历确实异于常人,我也未曾要求过他去原谅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但是那些灾民并没有伤害过他,他也不该这般说他们。”

    “如果一个人他看不见别人的苦难,那这样的人日后或许会……”

    沈月辞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她施粥回来时沈清衔还是坚持己见,她会考虑给他换一个地方任职。

    杜若也看出沈月辞心中的盘算,郡主虽然这段时日的脾气有所收敛但依旧其实还是很有主见,郡主所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太后也不一定能劝得动。

    因此她才会想着开口稍稍平息郡主的怒火,毕竟清侍卫确实有能力为人也忠心,要是郡主失去这样得力的臂膀只怕许多事情办起来很是困难。

    待沈月辞来到京郊时已有几家在此处施粥,而她提前派来的家丁们也已经将粥棚搭好,不少灾民已经拿着破碗在前面等待着。

    沈月辞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先去寻宋时微的身影,,每个施粥的粥棚上都有挂着各家的牌子,没一会沈月辞便找到挂着“宋”字的粥棚。

    宋时微瞧见沈月辞过来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勺子递给一旁的侍女,整理下衣裳来到沈月辞身边,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于是担忧地问道:“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事,只是临出门前打翻了个心爱的花瓶,所以心情有些不好。”沈月辞随便扯了个借口将事情翻过篇去:“我给你带了只笔与一方松烟墨来。”

    “我也带了几副绣品过来,待会拿给你。”

    沈月辞与宋时微两人说笑间便来到一处粥棚前,没想到谢语柔居然也在里头,算起来她们也有好长一段时日未见。

    “郡主,时微。”谢语柔瞧见她们二人笑着迎接,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她们。

    “没想到自静墨斋那日一别,我们也有两个多月未见此番见面定要好好聚一场。”沈月辞笑着接过谢语柔的话。

    谢语柔闻言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当时她以家中有事为由并没有去上厉嬷嬷接下来的课程,是因为彼时家中京郊的庄子上有几个奴仆突然染了恶疾殁了,本来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听闻旁边那些勋爵的庄子也同样有人身染恶疾。

    而且这恶疾极难医治只是他们的庄子规模较小,因此感染的人并没有旁边庄子的人多,谢家原本想等哪位勋爵人家上奏再一同奏请,只是等了两日却发现那些勋爵人家直接将庄子封死。

    这下即便他们想上奏也是不能了,于是谢家也只能同样封锁庄子,但也派了几个郎中过去,好在及时医治最终也只是两个病症较重的奴仆殁了。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灾民的到来又再次加剧最终造成时疫。

    只是这些事情哪怕是关系不错的沈月辞与宋时微也是不能说的。

    “本想寻个机会去找你们,无奈时疫反反复复,再加之后来要处理施粥的事情,实在是走不开。”

    “没事,等你得空我们再聚也行。”

    三人不知不觉间朝着深处走去,待她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快看不见粥棚,而四周也是搭着些茅草棚子给灾民们暂时居住。

    沈月辞看了眼四周,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树林,再加上时不时吹来的一阵风让人感觉怪阴森的,于是赶忙对着二人说道:“这儿太偏僻了,我们往回走吧。”

    几人调头打算原路返回,宋时微却瞧见谢语柔频频往后张望,她也同样也顺着谢语柔的视线看去。

    “怎么了?”沈月辞也朝着同样的方向看去,但那出只有几个茅草棚子而灾民们此刻正坐在里头休息。

    “那里有些奇怪。”谢语柔收回视线用仅有她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看他们手上虽然拿着粥却并没有喝,看起来不像是灾民。”

    “确实,他们手中的碗虽然缺了一角但却是崭新的”宋时微也在一旁补充道。

    沈月辞皱眉沉思,确如时微与语柔说得那般,这些人的身份应该不是灾民,毕竟方才与他们对视时他们目光炯炯的样子与其他灾民那呆滞与迷茫的眼神完全不同。

    可这里是归江沐风管理的,她们若是闹出事情来对江沐风的影响也不好,更何况她们只是发现了疑点并没有直接证据。

    到时寻个机会去问问江沐风,若有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

    “只是有疑点而已,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沈月辞说完便带着两人快步离开这里。

    直到她们走出三尺远后人群中那道盯着她们的视线才缓缓收回,身旁的人开口问道:“那几人看起来身份不低是否要禀报?”

    男人并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摇摇头,随后将手中拿着的清粥放下。

    沈月辞几人回到谢家所搭建的粥棚时,那几桶粥已经分得快要见底了,仆从们已经着手开始收拾东西,京郊离她们各自住的地方都有段距离。

    “我带了几只笔与松烟墨来,我去取来给你们。”沈月辞在心中庆幸着,好在她此番出来时不知道宋时微具体喜欢什么样式,索性都带上了,如今刚好够分些给谢语柔。

    “我的绣品也在马车里,我同你一块去。”宋时微看着要一同跟去的谢语柔道:“这一来一回得实在是有些远,不如你在这等我们。”

    谢语柔点点头应下,她的马车并不与郡主她们的停在一块,若是跟着一起去确实是会耽误时辰。

    沈月辞走到一处岔路口对着身后的杜若道:“你去瞧瞧带来的粥是不是快发完了,若是的话便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若没有便让他们将桶放那若灾民们饿了尽管自取。”

    “醉霞,那你也同杜若姑娘一块去。”宋时微抬头望了眼,眼瞧着太阳快下山若是回头再去吩咐只怕收拾好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杜若与醉霞有些为难,若她们两人都离开,郡主与宋二小姐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了。

    “没事,这就一小段距离,而且马车那也有侍卫们把守,你们通传完就在这等我们就好。”沈月辞催促道:“去吧,再耽搁下去天是真的要黑了。”

    杜若与醉霞这才转身朝着粥棚的方向走去,只是两人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沈月辞与宋时微离去的身影。

    沈月辞来得有些晚,因此马车停在最后头,等宋时微取完绣品两人再一同去她的马车上取笔和墨,正要踏上马车的沈月辞听见旁边的草丛有异动,连忙收回刚迈出的步伐并且又后退了两步。

    沈月辞将宋时微挡在身后,壮着胆子对着草丛问了句:“谁在那?”

    一颗小脑袋突然从草丛了冒出,吓得沈月辞一震,那边的侍卫听见动静立刻朝着这边走来询问道:“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被草丛里窜出的野兔吓到了。”沈月辞捂着她怦怦直跳的心脏,那小女孩面黄肌瘦的模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那侍卫扫视一周见没有异样于是行礼后又回到原位接着站岗,而那小女孩拨开草丛见侍卫走远才敢走出来,她径直跪下对着沈月辞与宋时微“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贵人,贵人您行行好,赏些吃的给我吧,我爹娘还有刚出生的小弟弟都要饿死了。”小女孩淌着泪却紧紧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动静太大又将方才的侍卫召回来。

    “那有粥棚,你怎么不去呢?”

    女孩抬起头灰扑扑的小脸上一道鞭痕几乎贯穿她的脸,透过她破旧的衣裳能瞧见身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身量比她郡主府上养的两只小狸奴还有轻些。

    “那不是我们能吃的,若是被官爷知道会被打死的!”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砸在沈月辞与宋时微心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讶之色,她们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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