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格林夫人的语气很温柔,莉蒂西亚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神朝她看去。格林夫人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她。刚才那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退潮搬散去,旁边红彤彤的壁炉里温暖的火光勾勒着她圆润的脸庞,线条十分柔和。她就在那一瞬间,又变成了莉蒂西亚心中美好的一面。就在那一刹那,从她开口的那一刹那。

    “没事,我只是下来看看。”莉蒂西亚说。

    “又要出去么,最近流浪儿又变多了,你知道的呀。”她说道,继续织起了手中的围巾。莉蒂西亚点头,格林夫人最近都不让姐弟俩自己上学去了,都是让那个之前大一点的女孩陪着他们。莉蒂西亚和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偶尔会看见她坐在饭店里面拿着一把扫帚,有时候是拿着一块抹布在那里做些打扫卫生的活儿。后来才知道是这里的女佣。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都是这种快吃不饱饭的时代,这儿却还可以维持着一个员工的工资。后来么,倒是格林太太同她说了,那个女佣的父亲被格林先生救过一命的,后来那个女用的父亲死了,女佣就来这儿打工了。说是女佣,其实格林夫人并没有怎么亏待她,反而对她是不错的。就像是个亲生女儿一样。格林先生在好几年前就死掉了,就在经济大萧条之前那一段时间,但隔得不算是很久远,也就前几个月或者更少。

    只听格林夫人说是自杀的,原因她没细说。莉蒂西亚也不好多问。

    早在之前格林夫人还没告诉她的时候,她也隐约猜到了那么一点。这倒是更加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格林先生是个懦弱的人吧,只有懦弱的人才会自杀。她以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相反,自杀的人都是勇气可嘉的。他们对于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非常的赞同。

    格林夫人最后只让她注意安全,莉蒂西亚应了一句就出去了。有些时候心情是很奇妙的,就在这一刻,那种对于世界的猜疑从她心底消失了一大半,几乎全部都消失,但留了一丁点儿种子还在她心底。

    穿过那些熟悉街道,依旧是空荡荡的。这就是使得找工作非常困难的元素了。她在内心开始嘲笑自己以前天真的那些想法。确实是有地方还需要员工,但那些空荡荡都被那些失业的大人拿走了,就像拿走属于他们的东西一样,非常的简单。她却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有流浪儿,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工作的话,流浪儿会少很多的吧。她这么想,无疑,这一次又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了。

    莉蒂西亚走过那些巷子,走了好多遍,已经非常熟悉。“呃......”一些微弱的声音混杂着被殴打的痛苦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回头看去,才发现是对面巷子的深处传来的。那是一条她从没有进去过的巷子,只是路过几次。里面流浪儿挺多的,她有些害怕。其实对流浪儿这么惧怕的感觉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而是因为上次与流浪儿发生过争执,虽然他们的功夫并不怎么样,但是给莉蒂西亚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罢了。

    她没多想就想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在那一群人之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墙角后面,地上还有一只玻璃瓶子。莉蒂西亚走上前几步,还是没太看清楚。她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汤姆里德尔一直没有还给她的那只玻璃瓶子。于是又往那里靠近了几步,却发现玻璃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难道是幻觉么?莉蒂西亚心想,但还是不死心,说不定只是打斗的时候被别人踢到了后面。那个熟悉的,令她痛恨的人也随着玻璃瓶子消失在了墙角。

    “不,绝对不要让他离开。”莉蒂西亚心中想道,但是要想到巷子后面的拐角,就要闯过那群正在打架的人。这倒是叫她心中有些犯难,或许有别的方法,她看向四周。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攀爬上去。她看向那面墙,一条小蛇从后面探出了头,花纹让她觉得有些眼熟。是那次和安格斯抓兔子时咬她的蛇!此时,莉蒂西亚的内心分裂成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去,一种是不去。双方的理由都很有理有据。“你难道忘记了他怎么对你的吗!”第二种声音在她心中喊道。“这可是一个难道的机会,克里斯多,他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抓住他然后揍他一顿,现在又不是孤儿院。”第一种声音辨驳道。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中从之前的互相辩驳,开始变成了激烈的争吵。让她头疼。就像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一样。“都给我闭嘴!”她在脑海里喊道,随后双方都安静了下来,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开始喋喋不休了,好像是在催促着莉蒂西亚快点做一个决定一样。卡米莉亚的记忆瓶当然重要,但是这次真的可以拿的到么?她想。“就算是2拿不到揍他一顿也并不亏。”第二种声音回复她,最后越来越强烈,占据了她的一整个内心。那就去吧.....有什么关系,没必要去害怕流浪儿,而且上次与那两个人交手也基本知道了流浪儿的水平,并不是很厉害。

    巷子的惨叫声是一个良好的催化剂,催化着第二种声音在她脑中成长,最后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占据了她的心房。接连不断的惨叫在巷子中响起,告诉她那个被打的人的痛苦。她的心情就像是一面静水湖,惨叫声就是接二连三惊扰湖面的石子。

    莉蒂西亚看了那儿一眼,随后快步走了过去,虽然有些犹豫,但没有心中的紧张烈。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2不那么害怕,但颤抖的双手却依然抖个不停,于是她又加快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这让她想起自己打倒了之前那两个流浪儿的事情,仿佛很轻松。

    “让让。”她过去,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张口会说这句话,就在刚才走那一段路的时候,她在脑中预想了许多第一句开口要说的话。一定要彰显出自己的非常不一般,野生武林高手。但是张口第一句却是这个?而且声音还带着些颤抖和较弱。颤抖或许是因为莉蒂西亚太过激动的缘故,此时此刻,她只好期待那些人真的让开。

    “你谁啊你?”旁边一个男孩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莉蒂西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说:“让让。”但声音中的气势一点都不剩的全都被男孩那一声像是吼一样的声音吓散了。这句话倒是吸引男孩后面的人的注意,有几个也朝这儿抬起头,饶有趣味盯着这个气氛破坏者撇了一眼。“交给你了,三弟。”说话的那个人头也没抬,踩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孩子,盯着脚下的孩子,似乎觉得他还并不够惨。“真是没劲,都没用力,啧。”那个踩着孩子的人说,底下的人却发出了痛苦的□□,在反驳这句话一样。似乎他并不想别人反驳他,于是将脚踩在他的头部。那孩子老实了,但还是想蛇一样蠕动翻滚着,他又用另一只脚踢了一下他。那奄奄一息的人被着猛的一脚给踢的头晕眼花的,只觉得腰肢就像是要断掉了一样,但这次却没有发声,是在刻意忍耐着一样。

    莉蒂西亚看着惊心胆战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她正欲转身跑,一只手却被一个人抓住,“你放开我!”莉蒂西亚叫道,想给那个人来一腿。他就像是提前预判了她会这么做,随后称其不意又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莉蒂西亚用力的挣脱,但那人的力气奇大,反而更加紧了。拎起她的双手就像是提着一只兔子的耳朵。她双腿胡乱扑腾,但都是没什么用处的。“这个怎么办?老大?”莉蒂西亚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群流浪儿可比上次多了几个面,而且不仅如此,似乎个个都比上次遇见的要壮。

    “大哥啊!你就饶了我吧!”莉蒂西亚大喊,遇事不决叫大哥,这是跟谁学的来着,好像是....但其实此刻,时间并没有给她什么多余的思考空间,她只是继续喊道:“大哥,各位大哥饶了我吧!我这,小弟我这不是没有看清楚路么.....”声音撕心裂肺,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她也不挣扎了,就彻底成了一只垂死的兔子一样。这只不过是为了之后的战斗剩一点力气,反正现在挣扎也是无用之举。

    这一段操作对于流浪儿而言,不对,这些人不能称之为流浪儿,应该叫做流浪的恶霸。这些操作对于流浪的恶霸而言,倒是挺新奇,不过也不算事新奇,就和处于弱势的一方将要被殴打时的求饶一样,都听腻了。“大哥,你玉树临风,风华绝代,气质潇洒,五官秀丽,骨骼轻奇,就饶了我吧!”这倒是让他一愣,似乎是触动了他心中还存在的一些良知一样。莉蒂西亚见状就准备又继续说几句,但谁知那土匪头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块抹布,望她嘴里一塞。“唔....唔.”莉蒂西亚一面蒙圈,随后生气地踢了抓着的她的那个人一下,那个人好像还在回味莉蒂西亚刚才说的话,被着猛然一踢弄的一愣,随后就松开了手。

    莉蒂西亚一接触到地面,便撒腿就跑。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这倒是给了的那些恶霸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见恶霸头子旁边的一个二把手将她提了起来。“怎么弄?”他询问那个恶霸头子,头子朝刚才被莉蒂西亚提了一脚的小恶霸看了一眼,随后他立马会意。走到莉蒂西亚面前,恨恨地踢了一下莉蒂西亚的膝盖,好像用了他十成的力量,要把莉蒂西亚的膝盖撞碎。莉蒂西亚痛得紧紧闭上眼睛。眼角还溢出两滴泪水。她想大叫,但嘴中的抹布却让她的声音软弱了许多。“再来一下吧,你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她?”另一个小恶霸说。莉蒂西亚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瞳孔也随之放大。刚才那一阵疼痛还没彻底消失,另一阵就有朝她的膝盖袭来。她咬紧了口中塞的那块布团,双手被人拎起却又无法挣脱,眼泪又溢出来几滴。“再踢一脚么?”头子带着玩味说到,莉蒂西亚睁开眼睛,看向他。如果,如果再踢一下的话,膝盖会废掉的吧。

    她心中只有害怕了,恳求地看着他们。

    但并没有任何作用,只换来的是变本加厉。这次那个人似乎有些累了,便换了另一个。随着那个人的力量撞击到莉蒂西亚的膝盖,那是从未有过的痛,比之前的更加痛,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就像是什么破碎了。仿佛是行走在滚烫的岩浆,蚂蚁侵蚀着她的骨肉,又像是被净泡在液氮里面。她的大脑只剩下了两个字“好痛...”就要晕厥过去时,土匪头子猛掐了她一下,两条白皙的手臂立马出现了一个红印子,这就像是一根针刺穿了她的手臂,是一个令人清醒的良药。

    “还没玩够呢。”一个头子下边的二把手地位的人说道。“那你就玩吧。”随后将她想丢布偶娃娃一样扔给了他。莉蒂西亚感觉浑身发冷,她的目光看向那面墙那边,清楚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比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孩要好。后面的我墙——她还没来得及看,另一种痛就出现在了她的腹部。莉蒂西亚的双手紧紧抓住地面上的泥土,“只要能够站起来....”她想道,试图将自己撑起来,但是腿部就像是失灵了,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太疼了吗?”她猜测道。

    单纯的用□□造成伤害并不能满足那些恶霸们的需求,有一个人捡来了一块砖头,“别玩的太过啊!”头子说到,看了眼他们。“嘿嘿....不会,不会,兄弟们心里都有数的。”拿着砖头的人说道,准备朝莉蒂西亚身上砸去。她想逃离,却被一个人紧紧抓住了头发,一下子又被撂倒在地。砖头就要不偏不倚吵着她的脸砸去,莉蒂西亚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准备好迎接着接下来的痛,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啪嗒。”清脆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是砖头的碎裂声。莉蒂西亚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周围的恶霸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朝着巷子的深处连滚带爬的跑。“是谁?”莉蒂西亚心想,浑身颤抖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双眼逐渐模糊了,一切都模糊着,她看不清,清凉的液体流过脸颊,她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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