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格林夫人看到他们回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莉蒂西亚不知道玛丽安娜是怎么跟她说的,但她看着安格斯的眼神中却不是很好,似乎在责怪他。但这都和莉蒂西亚没有任何关系,她问格林夫人要了一些肥皂水,就上楼准备将伤口消毒,虽然安格斯一直在路上说并不是什么剧毒的蛇,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伤口火辣辣的,就像是撒了一把盐,蛰的莉蒂西亚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屏住呼吸继续擦肥皂水。别的消毒的药品也会这么疼,一点也不会缓和,这儿也就只有肥皂水了,其他的消毒水并没有很多,她就只要了一碗肥皂水。虽然说是给了格林太太两条金条,但是她还是对这儿有些隔阂。这是第三块棉布,莉蒂西亚离开卡蜜莉亚庄园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受伤,就没有携带什么药物。

    袋子里面的两只兔子被装进笼子里面了,是安格斯给利蒂西娅的。她嫌放在屋子里面吵,就放到了厨房旁边的小屋子前面,好在格林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她想明天就把兔子给凯恩,省得晚了兔子万一出些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而且,不只有这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儿并没有很多食物可以给兔子吃,就连人吃的伙食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动物,不把它们吃了就不错了。莉蒂西亚住在这儿的几天,眼看着铁锅里面的汤的菜叶越来越少,最后屈指可数。

    有些于心不忍,她倒是在这期间将自己从卡蜜莉亚庄园带来的面包分给大家吃。格林夫人接二连三向她道谢,就在这个时候莉蒂西亚在格林夫人影响中变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贵族大小姐还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平民吃。一时间都有些羞愧之前她刚来这儿,她那样看待她,还让孩子离那位大小姐远一点。

    但是从卡蜜莉亚庄园带来的食物也并不够维持他们很久的生计,桌上的白面包一天比一天少,最后又重新变成了黑面包。莉蒂西亚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食物给他们了。但是格林夫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和她提供给他们面包时候一样,那层奇怪的隔阂终于是消失了一点。

    莉蒂西亚就躺在床上,她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脸上发烫。或许明天就会好,她在心中想道,随后闭上了眼睛。

    依旧是没有任何梦的夜晚,她昏昏沉沉的度过了这个夜晚,醒来身体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休息,反而觉得有些乏力。莉蒂西亚没有过多在意这些症状,把两只兔子放进包里,就又走到那条街道去孤儿院。早上的街道倒是有了些生机,路边有几个买水果的小贩,这还是挺难得的。她就这么看着,只觉得这些摊贩有些新奇,她以前没见过的,他们脸上倒是没有那种长时间干活的沟壑,而是新生的,似乎是刚开始干这行没有多久,那么他们之前是干什么的?莉蒂西亚不禁好奇,开始大胆地在内心猜测起来。

    跟令她觉得有趣的是那些人的身材,有些是胖胖的,一看就是营养太过,吃出来的。脸上肥腻的肉挤出一个她极为熟悉的笑容——生意场中的那种虚假,但看得出,这或许是因为这种笑容用得多了,再也忘了那种诚挚是什么样子。但这也不管他们,虚假并不是一种过错,也并不一定就是坏的,诚挚也不一定是绝对好的。莉蒂西亚就这么看着,大抵也能猜出七八分这人是干什么的了。

    说来也是巧,她到孤儿院的时候,那些孩子正在院子里面玩。凯恩格外的显眼,这次可算是没有再欺负那两个跟班,而是把目标换成了另一个男孩。这次又是三个人准备欺负一个人。不过凯恩就在动手之际,看到了门外的莉蒂西亚,显然是来找他的,就赶紧让两个跟班住手,自己也暂时放下了收拾那个男孩的注意。

    站在门口的那个老头认得莉蒂西亚,她与他说而两句话,他就让她进去了。这就算是莉蒂西亚给孤儿院捐了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的一些小福利。“凯恩,我这次可给你带来了你要的东西。”莉蒂西亚抱着自己的包跑到他的面前。

    凯恩有些吃惊,“给我看看。”随后伸手拿过利蒂西娅的包,低头往里面一瞅,果然是一只白色的兔子,还有一只是淡棕色的。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那好吧,还有一项东西,你不会忘记了吧?”凯恩问道。“当然没有。”随后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条细细的项链,上面挂了一颗蓝宝石,这是莉蒂西亚最后还剩下的几件首饰里面她挑来选去最后在觉得将它送给他。凯恩拿过项链没有丝毫犹豫,随后就让莉蒂西亚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他抱着一只兔子从孤儿院的大楼里面走了出来,也是一只雪白的,只不过背部有一块黑点。他有些不情愿将兔子交给莉蒂西亚。

    莉蒂西亚笑了一下,随后接过兔子,并道了声谢。就抱着兔子跑进孤儿院,直奔二楼,敲了敲那扇门。里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她便小心翼翼推开门,就像是上次那样。而汤姆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是两个深渊凝视着她,也像是上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带来了兔子。

    “给你,你也应该把瓶子还给我了。”莉蒂西亚用双手把兔子抱起。汤姆看了一眼兔子,像是在确定是不是凯恩那只,“就是凯恩那只,货真价实。”莉蒂西亚怕他不放心说道。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兔子,只是让她放在旁边。“那么你可以把瓶子还给我了吧?”莉蒂西亚说。

    他笑了一下,莉蒂西亚只觉得他又要出什么新的花招了。不过,她这次一定要拿到瓶子,不管他再怎么样,她绝对不可能妥协,她想。“既然莉蒂西亚小姐送给我了这个礼物,那么我是不是也要送给你一个礼物?”汤姆这才缓缓开口,并不是在征询她的一件。她听着他的语调,背后发冷,想要一口回绝,但他显然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如果莉蒂西亚小姐愿意凌晨三点来这里,或许就能看到那份礼物。如果错过了....”他没再继续往后说。但莉蒂西亚知道,这是在威胁她。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份礼物我只想送给利蒂西娅小姐一个人。”“你真的是太分了!”莉蒂西亚咬牙切齿说道,怒火瞬间就笼罩着她整个人。“如果你不来的话....或许更加过分的还在后面?”他戏谑道,但莉蒂西亚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就会还给我?”莉蒂西亚问,反正事不过三,只是来这儿而已。而且,她倒是有些期待是什么礼物。“当然,如果你会来找我的话,我当然会还给你。”他说。“好啊!那我就要定了!你要是不换给我的话,我不保证,我会抑制住把你从这儿扔下去的冲动。”莉蒂西亚道,也并不是在开玩笑。显然,她这句话对汤姆并没有什么震慑作用,他依旧微微勾起嘴角,摆出那副她已经司空见惯的笑容,就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在十几年后,这句话依旧在她的脑海中,但那时的他她或许真的有机会把他从二楼扔下去,而十几年之后,就连伤害到他一点儿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有时候回想起这件事,都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把他从二楼扔下去。

    莉蒂西亚二话没说就摔门出去了,她心中很是气愤。但她不服输的冲动冲昏了她的理智,有什么不敢接受那份礼物的?她可不是那样胆小的人。汤姆站在窗户前,有些玩味地看着她离开孤儿院,手腕上的蛇也探出头,看着这一幕。【需要温柔一些么?】蛇嘶嘶的问他,【不用,按照你想做的去做,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他用蛇佬腔回答。

    一直到晚上,莉蒂西亚才觉得自己答应他有些不妥当。顿时后悔起来自己没有考虑清楚。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从那边回来,身上格外难受,浑身打冷颤,眼花头晕、四肢无力。这才慢慢想起了可能会是因为被蛇咬了导致的。但是她强撑着起身,拿出了自己的灵摆,想要占卜一卦。她花了好时间才看出灵摆摆动的方向,很好,是好的。所以她这晚出去并不会遇到什么坏事。穿上衣服,她扶着墙,一步步走下楼梯。还不算是太糟糕,至少可以走路,她庆幸地想到。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么?”格林夫人看到她颤颤巍巍走下楼梯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莉蒂西亚点点头。“那要我陪你么?”格林夫人好心地问,莉蒂西亚摇了摇头。随后格林夫人走进了厨房,拿了一个东西给她,“把这个带上吧,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用,但比没有是好的。”莉蒂西亚接过那个东西,硬硬的,薄薄的,她定睛一看,是一把小刀,刀锋还泛着银光,倒映出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蛇毒,还是刀锋的原因,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模糊,还有些扭曲,好像马上要变成.....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一切又全都平静下来了,她没有多磨蹭,就走出了店铺。格林夫人就在她后面看着她走远,店铺的灯依然亮着。

    英国大街上的路灯有些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好在她还多带了一盏小电灯。靠着天生的路感她很快就来到了伍氏孤儿院的大门。这一路上十分的顺利,什么人都没有遇到,这倒是让她放了心,只希望回去也不要用到格林夫人给她的东西。门口空寂无人,她有些害怕,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那么汤姆在哪里?她想,他不是要送给她礼物么?

    随后她抬头朝孤儿院的二楼看去,就像是在寻找着他存在的证据。猛然,她打了个冷颤,一股恶心直冲喉咙。那个东西有些血肉模糊挂在大门上,上面的血液还是刚刚凝固的,新鲜的,滴滴答答顺着门的黑色栏杆流下来。等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了一点,她手颤抖着将等提高了一点,又不敢提太高。

    只见那是一只被扒了皮的兔子,身上的肌肉暴露着扒皮人手法的娴熟,但并不是徒手扒的,借助了一些工具。而它被拔掉的皮平整的挂在旁边的尖头杆子上面。兔子显然是被活生生的扒了皮,两只眼珠突出着,像莉蒂西亚诉说着自己死亡的痛苦。那根戳穿它的,像是矛一样的东西,穿透了它的脊椎,一直到头部,蛋黄白色的滑腻腻的豆腐脑一样的浆液就洒在大门上面,有些溅到了地上。那白皮上面的小黑点就像是一个黑洞,责怪着她,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兔子的四肢僵硬的抬着,证明着它的生前有过猛烈的挣扎。

    她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低下了头。地面上两双黑亮亮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尽管已经没有了生命。地下的两只兔子就一动不动躺在门后面,脖子处有着断裂的痕迹,被吃的破破烂烂,四肢都不齐全,肠子被拉出了一段距离,耳朵垂了下来,僵硬躺在那里。莉蒂西亚只觉得恶心,残忍。这就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么?早上明明还在她的怀中躺着,还是蹦蹦跳跳的。她愣在原地,避免自己的目光接触到这滩凄惨的景象,浑身颤抖着....他在她的心中再一次变得不一样了。指甲紧紧握着就像是要嵌进肉里,在手心留下了几道紫红色的印子。

    这无疑是绝妙的礼物,让接受礼物的人一辈子都印象深刻。

    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涨潮般撞击这她的脑海,就像是在撞击一块礁石。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哈哈哈....这么晚还能有好的收获,老大,咦?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回荡。莉蒂西亚还处于刚才的震惊,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声音。“还穿得挺漂亮的....老大,你说....”那个男声更加响了,他的声音没有变大,只是距离近了。莉蒂西亚依旧没有离他们,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几只兔子。

    那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用最快的速度,一个人握住了她的一只肩旁。一股腐臭向她袭来,她这才缓缓回头,就对上了那两张脏兮兮的脸,眼中不怀好意,“你们...要吃掉我么?”莉蒂西亚软声软气开口,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两个人愣了一下,称其不注意,莉蒂西亚往旁边一撤步,挣脱了他们其中一个的禁锢。另一个人还握着她的肩旁,她在他手里可真就是个待宰的小羊羔。被她挣脱在的人,这时也回过神,赶紧又要继续将她双手反扣住。但莉蒂西亚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成刚才的空隙,她早已就口袋里拿出了那把小刀,还泛着犀利的寒光。

    那个准备反扣她手的人有些害怕,“怂了?就一个女孩!”另一个人说,就句话就像是武松打虎前喝得那完烈酒,他一听立马就重新变得凶神恶煞的,好像并不是武松了,倒像是那只恶虎。就在他的指尖要碰到莉蒂西亚手中的小刀,握着她肩膀的人更加的用力,夹核桃的夹子一样,她就像那个核桃,动弹不得。莉蒂西亚微微皱眉,随后敏捷地抬起一条腿,直勾勾朝那人的膝盖踢去,那人措不及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她听到那人的痛苦□□,“就这点本事?”她在心里说,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么看来至少那个倒下的人武功也不会很高。只是害怕附近会有别人,倒是让她又重新警惕起来。

    那个抓着他肩膀的人依然狠狠的握着,拿手上留着的长指甲发狠嵌进她的肉里,就像是练了九阴白骨爪,不过梅超风看了可能会大骂一声:什么三脚猫功夫还敢称为九阴白骨爪?莉蒂西亚顾不得痛,就知道这人的力气也就到这儿了。便微微一笑,趁其不备,一把小刀直刺进他抓着她的手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接穿透了那人手掌,还在他手掌中乱搅了搅,想把他手筋挑断一样。

    随后迅速将刀子朝空中一扔,那人正要把她扔向空中。她眼疾手快在空中抓住刀子,一脚在空中想那人下巴出踢去,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那个之前被他踢了膝盖的男孩不顾疼痛,赶快跑上去喊道:“大哥!”他大哥脸上留了两条红鼻涕,浓稠的,从鼻孔直直留下来,“上啊,愣着干什么!”大哥气急败坏地喝斥着小弟,喝斥这他的软弱,还暗暗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小弟哪能忍下这肚子气,不顾疼痛,一腿朝莉蒂西亚扫去。她迅速超旁边一侧身,正准备从地上跃起,然后想制服大哥那样制服小弟。但就在她跳起来的时候,头却又混混沉沉,周围一切又都变得有些重影,平衡感顿时失灵。她暗骂了一句“该死!”重重跌落在地上。小弟一看她由有失势之举,毫不犹豫,一拳砸在她的腰部。莉蒂西亚被这猛然来的撞击击退得后退了几步,平衡依旧没有回复,就在后脑袋要接近地面之时,她猛然一抬身,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就像是织女的梭子不偏不倚朝小弟肩旁飞去,就像是子弹,毫不停留,穿了过去。莉蒂西亚闪到他的身后接住了刀子。小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弄得乱了阵脚,正欲还手,肩旁上猛烈的剧痛就如同二百斤的锁链禁锢着她。

    莉蒂西亚乘机瞄了一眼大哥,他还是仰着头,相比这一踢是伤了筋骨。她大汗淋漓的立在地面,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忽然她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天旋地转。在昏迷之前,二楼的最后一扇窗前亮着淡黄的微光,格外的刺眼,他的脸就映在玻璃窗上....【很有趣,不是么?】男孩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微微朝旁边的小蛇一笑,又是那个莉蒂西亚讨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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