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不死我的

    轰隆──

    是一场大爆炸。

    爵士从一片浓厚的黑雾中奋身窜出,朝自己张嘴大喊。他记得他替爵士挡下一击后,又有另一波攻击过去。

    另一边,大黄蜂趴在雪地上,奋力向自己伸出左手;路障在大黄蜂身上反折他的右手。

    周围冷冽的空气,凝结不了炙热的高温焚烧机体。

    全身被巨大的网纠缠着。

    这里是穿过加拿大的阿拉斯加。

    对,阿拉斯加……艾许追查过机器恐龙的消息,被狂派的人拦截。为了追踪狂派,他们顺着艾许提供的纪录,一路追查到这里,是狂派出现的最新坐标。

    对了,艾许。

    她见到路障了吧。

    他有把她带来的。

    抱歉……他拖了好久,才达成答应艾许的。

    现在她呢?她不适合被送上前线的……

    不……他说过的──等她见到路障后,后来汽车人一概不处理。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发生在他身上。

    震荡波和声波连手,封死了十字线和探长,他们靠近不了他。

    爵士朝他的方向冲来,但是他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离地面的汽车人越来越远。

    他的系统内,警示铃不断嗡嗡作响。

    视线一转,地面立着的机体,透着血红色的光学镜──即便他的机型彻底改变了,就这个型态,他绝对不会认错。

    再见了,我的兄弟。

    威震天露出利齿,朝他笑着。

    怎么可能……即便威震天也在,他们狂派同样失去不少人。他和他的汽车人们,不可能这么输。

    巨大的铁网将他和地面所有挣扎奋战的汽车人们隔开。

    他使劲挣脱缠住他的铁网,即便周围的冷空气开始冷却身上的火苗,可自我修复的功能远远赶不及损毁程度。他大部分的驱动系统被刚才两记扎实的大炮摧毁。

    ──禁闭。

    时机恰巧地偷袭正在和霸天虎交战的他们。

    看见毫发无伤的威震天。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即便他决定先找到狂派,但还是慢了一步,威震天复活了。

    在他和威震天打得不分上下时,禁闭就突然出现了。

    而更糟糕的是,就是霸天虎接下来的行动──

    威震天带着十年前得到的『种子』──横炮为了拯救爵士而丢出去的『种子』──领着狂派,就要往人类最密集的地方去。

    ──不!

    他大吼一声,却没办法做出任何行动挽救这一切。

    爵士!

    爵士不断朝自己冲来,差点被威震天的炮弹打上。

    把『种子』拦下来──

    他对他最信任的副官这么喊。

    银白色的机体骤然停下,蓝色的护目镜后,似乎还能看到他光学镜中的挣扎。

    ──我们不能再失去你,擎天柱。

    爵士的表情似乎在这么说。

    爵士,我们不能再撕裂一颗星球。

    这句话他没能来得及传给他的副官,他的副官就在这短暂的停顿,被威震天的炮火轰飞──

    ──爵士!

    视觉处理器忽然一片黑暗。

    冷冽的空气替他降下身上爆炸产生的高温与火苗,但过于快速的温度变化,加上承受两次巨炮轰炸,已经超出他可承受的范围,他的机体无可避免地产生短暂性的断线。

    眼前忽暗,又忽亮。

    每闪一次,他就距离地面的炮火越来越远,距离汽车人们越来越远。

    汽车人们无一不奋力朝自己的方向过来──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乱了阵脚,被霸天虎们逼退。

    画面不断闪烁,就像一格格投影片。

    威震天握着『种子』,展开机翼。在一刻短暂的黑暗后,转过头,朝无法挣脱的他,猖狂一笑。

    ──兄弟,你永远做不好你该做的。

    闭嘴!

    他不管警示铃亮出极高的危险提示,硬是逼出仅存的能源、强迫系统急速修复。他打开肩上的炮弹,射出一颗炮火,往战机型态的威震天追去;但威震天很快就甩掉这勉强打出的一击。

    滋、滋……画面开始扭曲变形,闪过越来越多黑暗。

    断续的画面中,他看见大黄蜂被路障拆断一条手臂,接了威震天一炮的爵士拖着一袭黑烟,变形为载具,朝威震天的方向冲去──和震荡波连手,挡住十字线跟探长的声波,见状立刻飞上天空,追上爵士。

    带伤的爵士,摆脱不了声波的纠缠。即便十字线和探长很快跟来,可震荡波,从刚才就在原地汇聚某股奇特的能源炮──

    ──快跑!

    他最后一声大吼,耗尽他所有仅存的能量,随着震荡波那奇异的能源炮打出。

    轰隆!

    雪地被划一道五十尺宽的黑色焦地。

    他彻底断线。

    一片漆黑。

    他内部还在运转,还在回放刚才的那一切。即便他甚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汽车人们有没有被震荡波那致命的一击击中,他不知道……

    如果有,恐怕他们的火种……

    不──我的汽车人们……

    都怪他,怪他判断局势错误。没有想到威震天会主动找上禁闭,这个百万年前的死对头。

    如果他先选择去找禁闭,也许事情就不会如此……也许他可以救她……

    都怪他,怪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汽车人。

    都怪他,怪他没有能力改变,没有能力拯救自己想拯救的。

    都怪他,怪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这颗星球,让自己星球上的战乱延烧到另一颗无辜的星球上,让这颗无辜的星球要承受他们无端带来的战乱祸害。

    ──是他,将母星上的悲歌带到这颗星球上重演。

    都怪他。

    如今,仅存在地球上的汽车人们可能都将被威震天杀死。自己也在劫难逃──他死不足惜。只是,无论是已现身的,还是依然在无边宇宙漂流的赛伯坦人,他们汽车人恐怕再无团结齐聚的可能──而霸天虎,而威震天,将一步步坐大。

    那些将他奉为领袖的汽车人,那些以为他能将遥不可见的和平,带到他们面前的汽车人……

    都将永不见天日。

    ……不。

    ──不!

    她猛然睁开双眼。

    「我的汽车人们……」

    她转过头,看见连结在右身上粗细不一的电线,毫不留情扯断。

    ──我不能闭上眼,不能。

    她坐起身,不管刚才扯断线路的地方还跳着蓝色电弧。双手撑在身侧,脚尖碰触凹凸不平的漆黑地面。

    全身重心踏下,她将屈着的身体,缓慢站直。

    ──我不会倒下,也绝不会。

    她看了一圈这个对她过于巨大的实验室。才往前一踏,就差点拐倒在地。

    她体内的损伤过大,平衡重心对她过于奢侈。

    可她没有放弃,拐了几步,适应一下起伏的地面,吃力地晃到最右边,扶着同样以诡异的漆黑线路建立的墙面,稍作休息。

    这段期间,她的意识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环顾四周,前方、右斜前方,左斜后方,各有一个走道。她没有任何概念,仅凭一股直觉,扶靠着墙,往左斜后方的那条去。

    ──她必须,必须,回到汽车人身边。必须。

    她缓慢前行,直到通到一间全是移动魔方的空间中。在某个魔方向后移动时,她看见了某个熟悉黑影。

    「……」

    她本能想躲起来,可损伤的身体使她无法灵活行动,还在这反射动作中,差点让她失去重心跌下。幸好她一直扶靠的墙面给了她支撑。

    那黑影也在发现她的瞬间快速移动,躲藏到某个魔方后──不过被她看见了他的动作。

    「原来是你啊……」她轻声,浅浅一笑。

    「……」

    除了魔方缓慢移动外,甚么动静声响都没有。

    隔了几秒钟,刚才那个身影,才缓缓从躲藏的方格后面走出。

    「我才正想说这句话,」那红色的机体,落落大方现身:

    「原来是妳啊,史黛拉。」

    「……」她只是微笑,没有响应这个名字。

    「迪诺……我真高兴见到你。」

    「不得不说,见到妳我觉得还好。尤其是妳现在的样子,实在……令人难以分辨。」迪诺将头转向另一边,对着某处说,「不过,不只我在这。」

    只见另一端的魔方走出另一个人形,揖手做礼。

    「在下飘移。」

    她露出笑容。

    「我需要你们。」她脱口而出,微微一顿,语气多几分虚弱。

    「……擎天柱需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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