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清晨早早地便背着竹篓上山砍柴去了。
苏清漪扫完院子,也准备去地里干活。
谁知刚出了门没走几步,一个女人走过来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姐姐,我和姐姐一见如故,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和你比亲姐妹还要亲昵。”
一番话听得苏清漪晕头转向,“不好意思,你哪位?”
“你竟然不认识我,我可是咱们村村长的女儿陆茶啊。”
“陆茶?”苏清漪心想:好绿茶的名字。
“姐姐,我在家里住烦了,最近想搬出来住,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收留我呢。姐姐这么善良一定会答应的吧。”陆茶俏皮可爱地笑道。
苏清漪有些为难地说:“家里最近住的人很多,床都睡满了。一张床上最多睡两个人,三个人实在挤不下。”
陆茶点点头,“我明白的姐姐,放心吧,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苏清漪以为她真的明白,结果没想到中午干完活后回家一看。
院子的门开着,像是有人进来过。郝美的被褥被人扔到地上,床上多出来一套铺得整齐的新被褥,地上放着的箱子里装满了华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郝美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扫了屋里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床上的被褥上,气急败坏道:“谁啊,这是谁的东西啊,我的被子怎么被扔到地上了。”
苏清漪眉心紧蹙,这个陆茶,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
她抱起箱子首饰毫不留情的扔到门外,手镯耳饰撒了一地。然后又走进来,把陆茶的被褥也扔了出去。
“今天早上陆茶跟我说她想住进来,我说床上满了,没地方了。没想到她竟然把你的被子扔地上,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啊,什么意思嘛,是想让我把床让给她,让我睡地上吗!”郝美气不过,端起一盆水脏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泼在陆茶的被褥上。
陆茶让人从家里又搬了一大箱子走到苏清漪家门口,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扔到门外,委屈的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
她抱着湿漉漉的被褥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诉说道:
“姐姐若是不愿意收留我直说就好,何必这样欺负人。”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梨花带泪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旁边经过的人都停下脚步看热闹,围观的村民逐渐多了起来。
“我知道你嫉妒我和王霸哥哥有婚约在身,所以处处针对我。但是我真的没想跟你抢哥哥,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毕竟我和哥哥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哥哥不愿意要我了,我也想跟哥哥当个朋友说说话而已。求求你,不要把我赶出来。”她哭得泣不成声,村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地。
郝美拿起大扫帚就要往外走,“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她赶走。”苏清漪拉住她的袖子,“这样做只会更让人觉得我们欺负她,还是不要理会了。”
“可是,如果不制止她,明天村里谣言不知道会把你传成什么样子。”
“没关系,我不在乎。”
豆包镇,热闹的花楼里。
花魁正在给桌上客人倒酒,客人讲道:“我给你们说啊,王霸和陆茶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两家还订了娃娃亲。结果这个新搬来我们村的苏姑娘,她不仅抢了人家的男人,还把人家陆茶给赶了出来,真是欺人太甚。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琴魔听罢啪的一声放下酒杯,随即又赔着笑脸道:“各位爷,真是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来我有点事,先行离开一会。”
他来到豆花村,看到村里一群人围在苏清漪家门口指指点点的。
“竟然把自己的好姐妹赶出来,太欺负人了。”
“就是啊,她怎么能破坏人家的感情。两人都订婚了,结果现在王霸要为了这个女人退婚呢。”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勾引男人的本事,竟然把我们霸爷迷得团团转。”
“连我们村长的女儿也敢欺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今天我们就要为她主持公道!”
村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对!主持公道,把这个坏女人赶出去!”
“各位,麻烦让一让。”琴魔一身艳丽红裙站在那里,身材妖娆嘴角含笑。
村民们都被他的美貌惊呆了,“哇,这位姑娘好美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她,她不是花楼里千金难见一面的花魁琴姑娘吗?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今天真是有幸竟能一睹她倾城的容颜,当真是死而无憾啊。”
琴魔身姿婀娜,风情万种地朝陆茶走过去。
“呦,我跟苏苏姐妹多年,怎么没听说过她还有你这么个妹妹,你可知我姐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苏——苏——”陆茶一时间答不上来,窘迫道:“她不就住豆花村吗。”
琴魔拿着手帕捂嘴低笑:“口口声声喊姐姐,连这你都不知道吗。我姐姐她性格比较内敛,不太爱说话。所以由得你在这胡说八道都不愿意出来解释。不过没关系,她不解释,我来替她跟你解释!”
苏清漪趴在门口偷听,她比较好奇,琴魔到底要怎么解释?
琴魔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她,“我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抢了你男人的人是我!跟姐姐没关系。王霸是因为我才跟你取消婚约的。”
“什么,你?”陆茶不可置信的仰头望着他。
“没错,就是我,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就能你一个人喜欢吗?我也喜欢他!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哪一点比得过我,难怪人家不要你。有时间在这哭哭啼啼的不如赶紧回家照照镜子去吧,别以为在这装可怜就会有男人要你。”
他拿着帕子指向围观众人:“还有你们这些长舌妇,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人云亦云指指点点地,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家里的饭做了吗?衣服洗了吗?一天天地闲得没事干是吧,吃饱了撑的是吧,还跑这来围观。”
那群妇女们很不服气地把琴魔围在中间,个个撸起袖子扯着嗓子跟他对骂。起初她们还能争辩几句,但是几个回合下来,发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逐渐败下阵来。
琴魔舌战群儒,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一个也没落下。最后,围观的村民和陆茶全都被他骂走了。
青山如黛,云雾如烟。
暮色降至,村子外不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连绵起伏。
王霸背着竹篓一步步走下山,风把琴魔的声音从远处吹到他耳边。而刚才那个在花楼里喝酒的客人,现在面无表情像傀儡一样走到他面前。
王霸在他头上轻轻一点,解开法术,那个傀儡便化成一阵风消失不见。
他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苏清漪正好迎面朝她走来问道:“笑什么呢。”
“这么巧,你也在这。”一想到刚才使用法术的事,他还有些心虚。
“家里太吵了,上山来躲一躲。”她从后门偷偷溜出来,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了山。
“你倒是悠哉,可知你那青梅竹马差点把我家房子给掀了。”
她有些不乐意地噘着嘴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怪我,都怪我,你别生气行不行。”王霸追上前去说道。
苏清漪不想搭理他,对他不理不睬的。
他拉了拉她的衣袖柔声问道,“你累不累啊,要不然我背你走吧。”
苏清漪没好气地说:“不用,我才不累呢。”
“我刚才在山上采了好多蘑菇,晚上给你炖汤喝好不好?”
“谁稀罕你的汤啊,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她气鼓鼓地快步往前走着,“还有,别老赖在我家不走,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王霸像跟屁虫一样紧跟在她身后,她往哪走,他就跟到哪。怎么甩也甩不掉。
“反正你家里已经住这么多人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再说咱俩毕竟都认识这么久了。”
苏清漪及时打断他的话,板着脸说道:“等等,少跟我套近乎,我才跟你认识多长时间啊?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我就不该好心收留你。”
天渐渐黑了下来,周围不知从哪里飞来许多萤火虫,点点光芒照亮林间的树。
王霸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失神。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风神的话,会怎样呢。会不会大哭一场,还是会埋怨我当初违背约定没有去看她,又或者心里会恨我骗了她。明明都恢复记忆了,却不跟她相认。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感觉跟你一见如故,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他试探性的偷瞄她一眼说道。
苏清漪忽然停下脚步,“我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脑子有问题的人。”
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让别人知道天界高冷的风神下凡历劫后当上了村霸,估计以后在众神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我发现你最近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以前你的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现在怎么没有了?”苏清漪疑惑不解地问。
王霸不由得撇了撇嘴,“我那叫大智若愚好不好。”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当初喝完孟婆汤后去轮回道投胎的时候,没看清脚下的路,不小心一头撞在冥界的千年玄铁柱上。
这就导致他每一世下凡投胎后,脑子都不太好使。
想想真是没面子。
山间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的头发,头上系着的银色丝带滑落在地。
王霸走过去帮她捡起来,低头望着手中的丝带怅然若失。
“这条丝带你一直都系着……”
“对啊。”苏清漪接过丝带,重新系在头发上。“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她有些失落地说:“只不过我一直在等他,可他却没有来。”
他咬着牙在心里暗自说道,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和你相认。
我违反天规,在下凡历劫期间擅自恢复记忆,冥王应该很快就会来抓我吧。
省得离开的时候,她又得伤心难过一阵。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能多陪她一日是一日吧。